禇昀留了一盏小灯在床头。她下楼进厨房准备晚餐。她不爱下厨，也不爱做家务。但，她心烦气躁的时候，却很喜欢做这些不用动脑子的事。她洗锅淘米，小火慢煨一锅小米粥。在煨着的时候，把肉剁成肉沫，皮蛋也切好，用料酒去腥，又切了点葱姜。材料准备好之后，她便拿着汤勺慢慢地搅拌。脑子到了这时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想起她还没回复霍临峥的信息。她掏出没电到快自动关机的手机，点开霍临峥的信息。再看那条信息，依旧心动。禇昀回道：“霍临峥，我看到你的信息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它对我很重要。我不否认我同样对你心动，跟你一样，你也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以为我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你的出现证明我还能单纯的因为一个人而心动。但我是个骄傲的人，我不想做谁的影子。在我没梳理清楚之前，我不会跟你有任何进展。”禇昀把那段话发送出去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更怕我不会爱人，毁了此生的第一次想珍视的人！”信息发送出去后，手机滴的一声。关机了！她想了想刚才的话，发现她还是生意谈多了。谈感情跟谈恋爱似的，冷冰冰的，没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但心动了就是心动了，藏着掖着做什么？霍临峥表白了，她也顺着自己的心意表白。这不挺好的？她和霍临峥又不是活在小说里，男女主角绕一堆弯，死活不捅破那层纸，急死看书看剧的读者？她看到这种剧情直接点X。所谓的爱上了不表白，在她看来就是没有爱进骨子里，没有爱到肯为对方付出或冒险的程度。要不怎么会舍得不表白，不告诉对方“我爱你”？一定是有别的事比对方更重要！禇昀想到这里自嘲地笑笑。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居然有脸评价别人的恋爱。她挺膨胀啊。慢火煨了快一个小时后，禇昀关了火，把粥盛进天青色的海碗里，又调了几样爽口的小菜，放在托盘里跟粥一起端进厉思行的房间。厉思行已经醒了。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转了过来。看到是禇昀时，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还没回去？”“你为禇常付出了这么多，你昏睡不醒，我怎么可能回去？”禇昀把托盘放在床头，“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要不要尝尝？”“你下厨？”厉思行很惊讶。“对我的厨艺没有信心？”“你看着不像会进厨房的人。”“平时也确实不爱下厨，觉得浪费时间。但我的厨艺还可以，放心吃吧。”厉思行应了一声，缓缓地坐直了身体。禇昀帮他端着海碗，把勺子放进厉思行的手里。粥煮得很浓稠，米香很浓厚。闻着就很好吃。厉思行强撑着吃了一勺，眼睛亮了亮，又小口小口地继续吃。以往，他不舒服根本吃不下东西。也许是她亲手做的，他不舍得拂了她的好意。也许是他真的饿了。直到将海碗里的粥都吃完了，他才堪堪停下。禇昀见他吃得额上都有汗了，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才笑道：“饱了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多东西。”“那是你给我面子。”禇昀把碗筷收拾好，“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已经睡够了。”他平时一天能睡一个小时已经很好了。有时候两三天都睡不着。今天能睡两个小时，对他来说已经是奇迹。更别提还吃了大半碗的粥。禇昀没劝他。她不是医生，也不了解厉思行具体的病情，瞎劝反而让双方都尴尬。厉思行掀被起床，跟着禇昀下楼。禇昀也没客气，也打了一碗粥吃了。厉思行坐在她对面，继续在医院未尽的话题。“之前给禇常做了核磁共振检查，他的大脑损伤很严重，这说明早期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目前能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早期的治疗效果不理想？”“导致这个结果的因素有很多，人为的、客观的都有。我们先说客观的因素，他中毒的时间很早，半岁左右就中毒了。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婴儿，在智力上的表现并不明显。他有什么问题大家也只会认为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会腹泄或呕吐，不会认为有人给一个小婴儿下毒。等到别的孩子开始说话或对外界有积极反应，已经是一岁或两岁的时候了，有些孩子发育晚，甚至三岁才开始说话和跟人互动。真正发现他智力有缺陷的时候，他已经中毒了半年或一两年。”禇昀沉默地听着，暂时阻止自己有过多的联想。“你能确定他是在半岁左右被人下毒？”“能确定。你爸在他一岁之前隔两三个月就给他做一次体检，他的体检报告很详尽。这可能是他小时候体弱多病，你爸不放心，经常去正规的医院给他检查身体。”厉思行从那一叠厚厚的报告里抽出两份报告。“这两份的时间就差了一个星期，第一份是常规的检查报告，跟上一次体检差七十天，算是他正常的时间间隔。而第二份间隔一七天，也是禇常的报告异常的时候，只做了五脏的检测和洗胃、灌肠，但没做头部的检测，可能是没人往婴儿的脑部方向想。禇常的第一份脑部检测是在他一岁半，那时候发现他的脑部数值跟正常的范围有一点差别，但不明显。随着他的长大，这个数值越差越大。他五岁的时候开始正式的头部治疗，但效果并不理想。”禇昀听着厉思行的分析，单刀直入道：“你在为我极力撇清我爸的嫌疑。”厉思行对她的一针见血并不讶异。“我并不是为他撇清嫌疑，我看过无数的病例。这是比较正常的走向。如果是大人药物中毒，我们能马上清晰的知道时间点。一个婴儿中毒影响了脑子，真没有那么明显的差别。因为他本来就不会说话，更不会表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