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池

【酷拽学渣少爷周池vs温柔乖乖女学霸江随】 【青梅竹马+青春校园+久别重逢+破镜重圆+异地恋+he+1v1+双C+甜宠+女追男】 江随的素描本风光无限,但凡上过校草排行榜的男生没有一个逃过她的辣手。 那本子有个奇葩的标题——《二中佳丽一锅炖》后来,班里来了个转学生。 某天,江随被他堵在楼道里。 “听说你画了我的……嗯,那什么?” “没有。”江随低着头,小声说,“穿、穿了衣服的……”

作家 君约 分類 出版小说 | 23萬字 | 31章
08也想你
除夕夜终于来了。
江随过了热热闹闹的一整天,上午和姑姑、表姐、表弟一起逛街,买好要带回家的各种礼物。很幸运的是,她买到了给周池的淡疤霜,是表姐帮她选的,据说对疤痕效果很好。其实周池额头上算不上疤痕,只是上次受伤结痂后留下一点红印,远看不影响什么,但近距离还是很明显,江随一直耿耿于怀。
下午一家人一起准备年夜饭、包饺子,吃完饭就开始玩牌,晚上又一起看《春晚》。
小孩子们不看电视,江随和表弟、小侄女一起出去放烟火。
这个年代,市区还没有禁放烟花爆竹。吃年夜饭的那一阵,鞭炮响得刺耳,后来慢慢就少了,到了九、十点钟,大家可能都在看电视,附近出奇地安静了一小段时间。
江随回到屋里,窝在沙发上给朋友们发新年祝福。她不喜欢群发,都是一个个编辑发送,反正人也不多,很快就发完。
在江随的通讯录里,周池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个。她也给他发了,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新年快乐”,看起来像群发一样,但没有等到回复,还是忍不住失落,一连看了好几次手机,每次来的新消息都不是他。
是给他发祝福的人太多了吗?
他忙不过来?
江随为他找了好几个理由。
过了快十分钟,江随有点难受了,不想再等,丢下手机去厨房里帮姑姑一起拿饺子,给大家当夜宵,后来还是小侄女喊她:“小姑姑,你手机响,有电话!”
江随走过来看手机屏幕。
ZC。
没想到他会打电话过来。她愣住了,心跳不知不觉快了几倍,捏着手机快步上楼,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喂?”
熟悉的淡淡的声音。
江随靠在门上:“周池?”
“是我。”
彼此从手机里听到了对方那边遥远的爆竹声。
周池窝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主动问:“怎么样,过年玩得开心吗?”
江随应:“还好,有表姐、表弟,对了,我小侄女长大了,所以挺热闹的。你呢?”
“就那样吧,没多大意思。”
江随说:“你跟知知一起玩玩吧,打牌什么的。”
“跟他玩有什么劲,小屁孩。”
江随一想也是,他跟知知玩牌估计会打起来,毕竟知知喜欢耍赖。
她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才好。周池似乎也找不到话了,停顿了一会儿,说:“行,那你玩吧,我挂了。”
江随心口绷紧,没有忍住:“周池。”
“嗯?”
江随握着手机,语速微快:“再聊一会儿,行吗?”
电话里静了片刻,周池的声音传过来,似乎比刚才轻松了:“聊什么?嗯……你在看电视?”
“没有,我在房间里。”江随说,“晚会很无聊,你呢?你在干吗?”
“我也在房间里,刚看了个电影,比晚会更无聊,你信不信?”
“是文艺片吗?”江随笑了,“只有这个你总嫌无聊。”
“是啊。”他一秒内就接了话。
江随的声音也轻快起来:“那你干吗还看?找虐啊?”
“上次新买的,你又不看了,我也不看,不是浪费吗?”
“……”
江随想起了这件事。上辅导班期间,有天晚上吃饭时,周池跟她搭了句话,说新买了电影,问她要不要看,那时候她拒绝了。
她没回应,周池皱了皱眉:“我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过了几秒,听到电话里她细细的声音:“对不起。”
“没怪你。”
“周池,”江随叫了他一声,有点歉疚地说,“我上次跟你那样说话,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周池承认:“是不怎么高兴。”
江随又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
“我没那么小气。”
“那就好。”江随说,“我给你带了礼物,知知、陶姨也有的。”
“买了什么啊?”他终于笑了一声。
“都是你们需要的,等我回来就知道了。”
他“嗯”了声,问:“你什么时候回?”
“还不知道,明天问我爸。”江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小声说,“知知好吗?我还挺想他的,也想陶姨。”停顿了下,声音更小了,“也想你。”
也想你。
江随讲完这几个字,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抿唇,屁股坐到地板上,脚上穿着毛茸茸的地板袜,不觉得冷,反而有点热。
她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抠着自己袜子上的蝴蝶结,过了一会儿,好像从电话里听到了周池的笑声,有点模糊,她将手机与耳朵贴得更近,确定他的确是在笑。
她等他说话,没想到窗外突然亮起光芒,焰火飞上天,在半空轰隆隆炸出一片绚烂烟花,响声震天。
空中彩色的光散开,很漂亮,可电话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更烦人的是,烟花一连炸了几次,没有要停的意思。江随茫茫然地看着手机,那边一直没有挂断。
他在等着吗?
江随希望烟花快点放完,毕竟周池的耐心不怎么好。谁知道事不遂人愿,也不知道是《春晚》插播广告了还是怎么的,大家突然都开始放烟火,此起彼伏,等了四五分钟还不停。
江随趴在窗口看着,不好意思再浪费周池电话费,她主动挂了,给他发去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的,但这边太吵了,我们就先不讲了吧,你去跟知知玩牌吧,虽然他爱耍赖,不过应该不敢对你耍。我得下楼去,我姑姑大概在找我吃饺子了。”
周池回复:“嗯,去吃吧。”
他躺下来,懒懒地靠着沙发垫,剥了颗糖丢进嘴里,不知回想起了什么,笑着踢了一脚沙发边缘的抱枕,心情似乎好极了。
江随在楼下待到十一点才上来,外面鞭炮、焰火几乎没停过。她的手机在桌上充电,洗完澡才发现一条未读信息——饺子吃完了没?
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江随有点惊讶,给他回:吃完了啊,我刚洗澡去了,才看到。
过了半分钟,周池的回复来了。
——要睡觉了?
“嗯,是啊。”打出这几个字,手指停顿一下,又删掉,重新回:“过一会儿。你呢,困了吗?”
周池:“没,我也过一会儿,外面吵。”
就这样,两个暂时都不睡觉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发了几个来回,说的话无关痛痒,但居然就这样聊过了零点。
辞旧迎新。
江随在雷鸣般的鞭炮声中道了晚安,本以为他不再回,却在00:08收到回复。
“新年快乐。”
江随放下手机,趴在被子里,脸在被褥上揉了揉。
是啊,新年快乐。
第二天问过江放,确定年初五回去,江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池。
临行前一天,她又去买了些东西,都是回去当作礼物的。
傍晚,她在屋里收箱子,江放过来喊她吃饭,看那小箱子里塞得满满,笑道:“阿随要把整个江城都搬回去吗?”
“没有啊。”江随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想带的礼物。”她指给他看,“那些是给我同学的,这个是陶姨的,这个知知的,这个给周阿姨的,我让姑姑帮我挑的,说这上面是手工刺绣的,这个她会喜欢吧。”她把装好的丝巾拿出来给江放看,“爸爸,你看这个颜色好看吗?”
“好看。”江放说,“你送的东西,你周阿姨不都很喜欢吗?”
也是。
江随又把丝巾装好。
江放问:“买这些花了不少吧,压岁钱是不是都要没了?要不要给你支援?”
“不用,还有好多。”江随一边整理一边说,“其实我想给周阿姨买护肤品来着,但姑姑说这东西不好挑。等她下次生日,我好好研究一下,再看看买哪个。”
江放略微敛目,过了会儿,温和地说:“阿随真是长大了。”
江随说:“是啊,再过几个月我都十六岁了。”
回去的那天,飞机本该下午一点到达,但航班延迟,出机场已经快三点。江放叫了车直接去师大老校区家属院。
这里是江放原来住的公寓。
江随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往这儿跑,不是住在新区那边的吗?
“这边近一点。”江放这样跟她解释,又说,“等会儿出去吃个饭,阿随,你在这儿休息,等爸爸忙完晚上再送你。”
“那要几点啊?”
“七八点吧。”
“好,那我得跟陶姨说一下,不然她会等我回去才开饭的。”
江随打了座机号,是知知接的,接完就大嗓门朝厨房吼:“陶姨,我姐的菜不用忙了,她好晚才来!我想吃油焖大虾,您行行好,帮我弄一盘呗!”
江随:“……”
在附近餐厅吃东西时,江随收到周池的信息:“不来吃晚饭了?”她放下筷子,低头回:“嗯,我爸爸有事情,他要到晚上才能送我。”
没想到他回复:“我来接你啊,地址?”
江随看了眼,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
江放注意到:“怎么了?”
江随摇摇头,收回手机,很快把饭吃完。往回走的时候,江随想了一路,还是开口:“爸爸,要是忙的话,就不用送我了。”
江放笑:“东西不少,箱子那么重,不送怎么办?”
“有人可以接我。”
“谁啊?”
江随瞥着林荫道边的枯枝,语气随意地说:“知知的舅舅……”
江放听周蔓说过周池,但没见过,并不了解:“他跟你一般大吧?”
江随说:“比我大呢。”还比我高很多。
江放想了想,说:“那这样,如果东西不好带,你就少拿些,我抽个时间送过去。”
“好。”
江随给周池发了地址,大约等了四十分钟,他就来了。
江放的公寓在二楼。
周池到小区楼下,江随就在阳台看到了他,他没穿羽绒服,只穿了件黑色外套,没有戴围巾。江随还没看仔细,那身影已经拐过去,进了单元门。
她起身去开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到他从楼梯走过来。江随惊讶地发现他剪了头发,寸头,短短的那种。
周池也看到了她,脚步没停,笔直地走到她面前。
“干吗,不认识了?”他唇角扬了扬,笑了。
“是不认识了,你怎么剪了头发?”
“想剪就剪了。”他不怎么在意,随口就说,“不好看?”
“不是,很好看。”
江随又看了一眼。
只是剪了个头发,他似乎就变得不太一样。不得不说,这个发型更适合他,他长相上的所有优点全都凸显出来,脸型、眉眼、五官的立体感……江随莫名想到她的素描本,有点脸热。
学校分的公寓面积不大,屋里家具也少,客厅看起来还算宽敞。江随刚刚收拾过,地板挺干净。
周池说:“我不进来了。”
“没事的,你进来吧,我刚刚烧了开水,喝一点。”她说完就去拿杯子。
周池在沙发上坐下,随意看了眼,茶几上摆着一个旧相册。
是江随。
短发、齐刘海,脸庞小小的,抿着嘴笑,眼睛弯弯,看起来像好几年前的她,很小很甜。
江随把水杯递过来。
周池问:“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的?”
江随瞥了一眼:“六年级吧,小学毕业的时候。”
“挺漂亮啊。”他夸了一句,语气轻描淡写。
江随耳朵红了。
“还有别的照片吗?”他突然问。
“我爸就带了这一个相册放这边。”
周池没再问,抬头看了看她:“你怎么胖了?”
“啊?”
周池瞥着她的表情,笑了:“骗你的。”
江随无话可说,拿了张小凳子坐在茶几旁,看到茶几下面的一盒奶糖,正要给他拿,听见头顶轻轻的一句:“你说想我,是真的吗?”
江随哪想到他突然讲起这个,愣了一下,手里的糖盒开了一半。
她挑了两颗牛奶糖,抬起头,没有说话。
周池看见她的脸红了,两条细弯的眉蹙了下,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几秒,她轻轻地点了头,眼睛还看着他。
周池喉咙动了动,低声说:“你想我什么啊?”
“不知道。”江随已经低下头,把糖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往他那个方向推了推。
手刚要收回来,忽然被周池握住。
她白皙的手背上有显眼的红痕,长长的一道。
“这怎么了?”
“就刮了一下,我奶奶家书房的门太旧了,门把手都坏掉了,我不小心碰到。”被他握着,江随手掌温度上升,好像在拿着暖手宝,热得很不自在。
“这个不要紧的。”她抽回了手,“你喝水吧,等会儿我们就可以走了。”
她在小凳上安静地坐着,给自己剥了一颗水果硬糖,一边吃,一边继续挑盒子里的软糖,等他喝完水,她已经挑出好多,全都递给他:“这些给你,放口袋里带回去吧。”
他喜欢吃软糖,最喜欢太妃糖。江随记得很清楚。
“……”周池却被她弄得愣了愣。
上次有这种经历,还是五六岁的时候,过年去别人家做客,临走,长辈往他衣兜里放点饼干零食。长大后,这是头一回被人用这种语气塞糖。
周池一时无言,看她半晌,笑了出来。起初只是嘴角翘着,轻轻淡淡的,后来好像越想越乐,笑开了。
江随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样开怀,眼里的光好像都在跳跃,配上新剪的利落的寸头,江随觉得就这一刻,他身上的少年气蓬勃茂盛,像刚刚绽放的玫瑰花,鲜艳欲滴。
……欸,“鲜艳欲滴”是这么用的吧。
周池好像笑够了,把糖全揣到上衣的口袋里:“走了。”
行李箱由周池提着,他另一只手拎起塞满东西的购物袋。江随背着自己的书包跟在他身旁。
他们坐出租车,赶在晚饭时间回到家。知知早就在门口张望,看到他们,殷勤地跑过来迎接,讨好地抢过行李箱。
江随发现这家伙居然烫了个小鬈毛,他本来头发就偏黄,现在活脱脱一只小狮子。
只是过个年而已……所以你们舅甥俩是约着一起做头发了吗?
她小声问周池:“他这个头……周阿姨看见了?”
“看见了,限他开学前剪了。”
“我就说。”江随有些无语,“他才几岁啊,就弄头发了,我都没弄过呢。”
“你想弄什么样?”周池说,“大鬈发?”
“……我就随口说说。”
“你用不着。”周池看她一眼,说,“够漂亮了。”
回家后的第一顿晚饭异常丰盛,陶姨做了一桌好菜,好像要给江随补回一顿年夜饭似的。虽然吃饭的仍然只有他们几个人,但气氛很融洽。
知知难得和自己的小舅舅和谐相处了一顿饭的时间,没有遭受欺负,更加觉得江随就是他的救星。家里果然还是要有个姐姐在比较幸福。
吃完饭,江随回房间整理带回来的礼物,把保暖鞋送到楼下给陶姨,又把一整套新文具送到知知屋里。
知知本来对礼物充满期待,一看到文具就蔫了。
“怎么了吗?”江随说,“这套很好用的,这个笔袋买的人特别多,全是你这样的男孩。”
知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来来,我数给你听听,咱俩姐弟四年,你送了我一整套的《概念英语》、整整三册作文书,还有那什么《数学的秘密》,还有啦,书包、笔记本、钢笔、卷笔刀……”越数越生无可恋,“我说姐,你指望我陪你考清华北大呢,啥时能送点跟学习无关的啊?”
江随很无语。
“喏。”她从口袋摸了个红包给他。
知知眼睛立刻放光:“压岁钱啊。”
他捏了捏,好像还不少。
“不许乱花。”
“放心吧。我穷成这样了,还乱花?”知知喜滋滋,他一高兴就飘起来,信口胡夸,“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长得漂亮,还温柔善良,这都不算啥,关键是还这么有钱,出手还这么大方,以后谁做我姐夫,那他超有福了。那啥,你等着啊,我去买个烤红薯给你!”
他顶着小鬈毛一溜烟跑出门。
江随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还真是小狮子了。”
想了想,回屋拿了桌上的白色盒子,上楼去找周池。
房门没关,虚掩着。江随敲了敲,里头有声音:“进来。”
江随将门推开一半,看到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旁边的小木几上有几张糖纸。江随已经好一阵没来过他的阁楼,过年前那段时间都在别扭着,现在才发现他改动了屋里的摆设,床推到最里面,贴着墙,书桌挪了位置,屋子中间的空间变大,宽敞许多。
江随站在门口没动,攥着盒子的手放在背后。
“站那儿干什么?”周池往旁边挪了下,将电影暂停,从屁股底下抽出垫子丢到旁边,手点了点。
江随脱了鞋,穿着地板袜走过去,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
周池把脚边的毯子拉回来,盖她腿上,瞥见了她手里的盒子:“你拿的什么?”
“给你的。”江随递给他。
周池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他几乎都不认识,看了半天,抬头看江随。
江随被他的表情逗笑:“你英语差成这样啊,这是淡疤霜啊。”她指指额头,“你这里。”
“……”周池也是服了她,又看了两眼,想想又要笑,“哎,你见过哪个男的抹这东西?”
男的就不能抹了吗?男的还有用洗面奶的呢。
江随说:“你额头还有印子。”
“有印子又怎么了?”周池低头瞧她的表情,“你嫌弃?”
两句话就把江随问得哑口。他低眸,无声地笑了下,把盒子拆了,拿出里头的小白瓶,“这怎么用啊?”
“你要用吗?”
“买都买了,不用干吗?”
“……”
你怎么正着反着都有话说啊?比知知还难伺候。
江随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真的一点优势也占不着,她送个礼物本来就紧张,他还说东道西的。她看了周池一眼,说:“很简单,开盖,抹一点儿到你额头上,再盖好。”
周池:“……”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都笑了。
“厉害了。”周池说,“嘲笑我?”
江随表情收敛,周池抬了抬眉,把瓶子给她:“帮我抹吧。”
江随看了他几秒,低头开了瓶盖,右手食指刮出一点面霜:“你头低一点儿。”
周池很配合,脸靠近她。
江随看着他额上的印子,手指碰上去,轻轻地抹了几遍,白色霜体化开,变得透明,她手指慢慢绕圈按摩。
周池的脸动了一下,江随空闲的那只左手下意识地扶住他的下巴:“别动啊。”
他真的就不动了。
江随专注于正在做的事,直到抹完了,视线往下,看到他的眼神,她漆黑的睫毛颤了颤。
屋里太安静,落地台灯在墙边晕了一圈的光。
四目相对,渐渐能听见对方的心跳。江随喉咙干涩,缩了手,松开他的下巴,周池半途截住她,轻轻一拉,脸庞往前,单薄的唇碰了她的嘴角。
……
“姐!姐!你在上面吗?!”知知买了红薯回来,没找着人,咋咋呼呼跑上来,推开门,看到坐在地毯上的他姐和他小舅。
“你还真在啊,也不答应一声,我买到红薯了!”知知鬈毛晃荡着,“你在这干吗呢?”
“没干吗。”江随站起身。
知知已经跑过去:“看电影啊?这什么电影啊?”
没人应他。
知知转头一看,江随已经走到门口:“你下不下去?”
“下去下去,哎,你急什么?”知知提着两个红薯跟出去,门也忘了关。
周池也懒得去关门,摸到遥控器,摁了下,电影继续播放。他低头盖好淡疤霜的盖子,将小白瓶攥在手心,背懒懒地往后靠。
电影看了三四分钟,演了什么都不太清楚,好像只记得江随通红的脸。
江随回到屋里就进了洗手间。
她靠着门站了一会儿,脸上热度居高不下。
知知以为她尿急才跑那么快。他把那个略大点的红薯放在江随的书桌上,自己坐在旁边椅子上啃那个小的。他生性好动,自然不会安安静静地,一边啃一边东张西望,瞄到了书桌那边的角落,红色封皮的《牛津大辞典》下压着一个眼熟的本子。
那是江随的素描本。
知知因缘巧合之下偷看过两回,记忆深刻,好奇心又被勾起来,想瞄一眼又有哪些人被他姐相中,搞不好这些就是他未来姐夫的候选人,作为弟弟,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应该的。
知知用这个神奇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他瞅了瞅洗手间的门,偷偷摸摸从《词典》下头抽出素描本,上次看的时候这本子画了大半,现在终于全部画完了。
知知快速翻看,边看边在心里评头论足。
江随出来时,他已经快要看完,还剩两页,听到动静一秒警醒,麻溜地把本子塞回原处,装模作样地“啧’了一声:“姐,这《辞典》好厚啊,你可真能跟自己过不去!”
江随走过来说:“不许乱碰我东西。”
“我哪儿敢啊。”知知半点不心虚,坐回椅子上乖乖啃红薯,啃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又问江随,“你刚刚在我小舅舅那儿看电影啊?”
江随正在剥红薯皮,头没抬,若无其事地应了声。
知知有点奇怪:“他怎么乐意让你在那儿啊,他那人可独了,看电视就喜欢一个人缩屋里,可会享受了,我小时候去他屋看个动画片都不行,那会儿我才几岁啊,他连吼带揍的,把我吓得啊……我妈说,我当晚就尿了床!”
江随:“……”
知知看了看她,说:“你们看的是不是恐怖片啊,他一个人不敢看是不是?”
江随无语:“不是。”
知知总觉得哪儿不对,挠挠耳朵,也懒得再猜。
等知知走了,江随才得以安静下来。她洗了澡,把衣服整理完,坐在桌边捏小青蛙,捏完又揉周池送的小企鹅,胡乱地走神半天。
后来收到林琳的短信,让她上线聊天。
她开了电脑,登上QQ。林琳和许小音已经在群里聊得很活跃,江随加入其中,各自讲了些假期的事情,约着过几天见面。
聊完了,江随关掉对话框,看了看好友列表,视线停在一个灰暗的头像上。
ZC。
很奇怪,仅仅是个虚拟的男生头像,可她觉得他和别人是不同的。
那头像突然亮了。
江随点了下鼠标,手放到键盘上,好一会都没敲出字,耳朵已经先红了,好像又闻到了他唇上奶糖的香味儿。
他忽然亲她,她人还是蒙的,知知又突然跑来……
换了谁都会很慌张。
江随其实被吓到了,当时什么都没想,一把推开了他,只不过推得有点用力,害他撞倒了旁边的茶几,后脑勺还磕到沙发扶手。
她想跟他讲话,又不知怎么说,看着屏幕,正犹豫着,发现那头像已经动了。
周池发了消息过来,一个字“在?”
江随顿了下,回复:“嗯。”
他问:“不睡?”
对话框里新跳出她的回复:“等会儿。”周池慢慢打出几个字,停顿片刻,又删掉,他看着那个红头发小女孩,发了一句:“对不起。”
江随微微一怔,不知道怎么回。
周池等了一分钟,没动静,问:“不理我了?”
江随:“没有。”
周池敲了一句话,觉得不行,删了重来,一句回复写写删删,车轱辘似的滚了几遍。他有点烦躁,扔了鼠标,起身找到烟,走回来给她回了句:“先睡觉吧,不耽误你。”
第二天早上,周池没下来吃早饭,快中午的时候,江随才看到他。
陶姨在厨房洗油烟机,江随拿了个新抹布正要进去给她,周池刚好从楼上下来。
两个人都怔了下。
江随停在桌边,周池走过来,站在几米远的地方。他穿得不多,上身只有薄毛衣,但手臂上搭着外套。
江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说:“你要出去吗?”
他点点头,目光仍旧没动,温和地看着她。
厨房里陶姨喊了声。
江随正要走,他说话了。
“等我回来。”声音很低,几乎只能看到他唇瓣动了下。他讲完也没走,站在那儿等她回复。见江随点了头,他才笑了笑,转身走了。
张焕明往外张望几回,看到周池的身影,拍拍李升志:“靠,这家伙剪头发了。”
周池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张焕明又叫了几瓶啤酒,李升志朝周池招手。
这家烧烤店位于商业街地下一层,人不少。幸好他们来得早,占到了位置。外面温度低,周池走进来,带来一阵寒气。
张焕明瞥了瞥他,嘲道:“你耍什么帅啊,大冷天的剪寸头,也不怕冻死你。”
周池没接茬,问:“哪天回的?”
“昨晚啊。”张焕明给他一瓶啤酒,“这不,刚回来就找你们,够义气吧?”
李升志说:“你们过年怎么样啊?我都无聊死了,整天拜访七大姑八大姨的,还个个都问我成绩,烦都烦死。”
“我还行吧,压岁钱收了不少。”张焕明转头看周池,一脸坏笑,“你呢,是不是跟江随一起过的啊?”
“没,她回老家了,昨天才回。”
“是吗?那你这年过得岂不是寂寞死了?”
没想到周池却说还行。
张焕明看出了苗头,拿手肘推推他:“有进展啊?”
周池端起杯子:“嗯。”
李升志惊奇:“还真有?”
周池没答,李升志又要说什么,张焕明阻止了他:“去去去,你打什么岔呢?”又问周池,“到底有啥进展啊,到哪一步了?”
周池瞥了他一下,目光又转回去,落在桌角,不说话了。
张焕明和李升志互相使眼色,摸不准状况,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周池说:“乱想什么?”
俩人面面相觑,笑得不怀好意:“没没没,我们可纯洁了。”
见周池嘴巴还是一点没松,李升志无奈:“行吧,你不说就不说,那……那江随到底喜不喜欢你啊?”
周池眼神起了一点变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
“哟,什么意思啊,默认了?”
周池默不作声,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天……她说想他。
他略微低头,忽然莫名笑地了下。
“……”
旁观的两人被他的表情弄得无语——完了,这活脱脱就是一张怀春脸。
李升志没忍住:“你老实说,你之前真跟女的谈过?”
周池皱了皱眉,不搭理他。
“哎哎哎,我可记得有人说过啊,江随才多大啊,”张焕明学着他当初的语气揶揄,“她懂什么,早恋个屁啊?”
周池冷眼:“行了。”
“干吗,你可真够霸道的,还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了。我说,你今天跑出来,难道不是心里烦?难道不需要我们兄弟出谋划策?”
李升志开口:“猴子,你少说些没用的,我有句讲句啊。这事儿干脆就交给江随选择啊,去问她呗,看她乐意不乐意。她要是乐意跟你一块儿,你还管她年纪小不小,再小,也就比你小个两岁吧,总有成年的一天,怕什么?”
张焕明嗤笑:“他怕毛啊,下手又狠又准又禽兽,论心机,一百个宋旭飞都比不过你池哥。”
正说着,周池的手机响了,张焕明瞄了一眼:“说曹操曹操到啊。”
周池接通,那边传来江随的声音,小小的:“周池?”
“嗯,怎么了?”
“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不能等你回来了,跟你说一下。”
“去哪儿?”
“找一下周阿姨,我有东西给她。”
周池:“一个人去行吗?等我回来啊。”
“不用的,我打车过去啊,新区那里我很熟的,我以前在那儿住过。”
周池:“那行。”
话筒里安静了会儿,在江随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叫了她:“江随。”
“嗯?”
“早点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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