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齐总您在搞什么飞机？”
严谨和宋子年一左一右地站在齐敛面前，气势汹汹，前后问罪。
齐敛半靠在老板椅上，揉了揉太阳穴，脑仁儿有点痛：“你们俩一个一个来行吗，吵得我头疼。”
严谨和宋子年对视一眼，宋子年比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严谨问：“你是谁？干吗？什么意思？”
齐敛挑了挑眉道：“言简意赅，我喜欢。”
“请你回答。”
“我是FC首席执行官，有事找你帮忙。刚才是在向你求婚，所以你考虑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严谨差点儿气笑了。领证？领什么证？给您老领张伤残证？
宋子年见她问完了，开口道：“好的，该我了……齐总，我们昨天已经商量好了，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忽然改主意？”
齐敛指了指严谨道：“因地制宜。”
严谨无语，你制的哪门子宜？
齐敛一脸遗憾，失望地道：“子年，跟了我这么多年，你都没学会遇事随机应变吗？”
宋子年忽然有些期待严谨把面前这位揍成郑斌同款模样了。他不会拦的，绝对不会拦！
严谨终于忍无可忍，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刚才的情况她完全是一头雾水，被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当众求婚，这种事情搁在任何人身上，恐怕迷茫也不会比她现在少。
齐敛向她伸出手：“戒指还我一下。”
她忍住骂人的冲动，将戒指丢给他。
齐敛伸手“啪”地接住，调侃了一句：“准头不错。”
严谨翻了个白眼：“说重点……”
“好的，没问题。”齐敛将戒指套回了自己的手指上，摩挲着它，然后重新向严谨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齐敛，你爷爷的养子，比你大五岁。你将来要是想把我当成长辈孝敬的话，我也不介意。”
严谨冷脸看着这个明晃晃占她便宜的人：“等你哪天死了，我一定孝敬，继续。”
齐敛勾了勾嘴角，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排斥：“子年，给她。”
“得嘞。”宋子年将那个档案袋递给严谨，早在齐敛将严谨带进休息室之前，他就已经备好了东西，随时准备开始谈判。这就是一个优秀秘书的素养。
严谨拆开档案一看内容，皱起了眉头：“你还调查了我？”
档案里全是严谨的个人资料，从出生到航校毕业进入FC民航，一个人的生平，只需要薄薄的几张纸就能概述清楚。
齐敛说：“你并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孤儿，而是我们FC集团董事长宣成国的亲孙女。你爷爷现在重病入院，集团群龙无首，一片混乱，我需要你继承人的身份，帮我稳定军心，不要让下面的人内斗，避免FC集团内部成为一盘散沙。”
严谨看着手中那几页薄薄的纸张，沉默着。
父母过世之后，她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十五岁的那个早晨，情景再现。
“爸爸妈妈要去看望一位许久不见的长辈，小谨一个人在家里要好好地……”
她无数次疑惑过，长辈？在她的印象中，家中并无什么亲戚长辈，父亲一直孤身一人，母亲的双亲也在她出生前就因病去世了。哪里来的长辈？那个长辈知道父母空难过世了吗？
现在，破案了。
她冷冷一笑，抬头望着眼前提出要求的人。
严谨缓缓道：“所以，是我那个便宜爷爷叫你来的？”
齐敛道：“那真抱歉让你失望了，在你那个便宜爷爷倒下去之前，估计都不知道世界上有你这么号人。”
严谨笑了：“是你自己的主意？你疯了吗？我凭什么牺牲自己的婚姻还有人生去帮你？你以为你是谁？”
齐敛点点头：“嗯，说真的，当初有人这么对我提议的时候，我也觉得他脑子有病。”
严谨哼笑一声。
“不过，你待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调查你父母的死因吗？十年前的空难，最终以意外结案，对这件事情，你心里其实一直抱有怀疑，对吧？”齐敛一语道破她的目的，“可是严小姐，一个小学员的力量和一个大集团的继承人的力量，孰轻孰重你不会不知道吧？既然我想利用你，你要是有本事，就反过来利用我，这样，我们不就扯平了？”
“我利用你做什……”她忽然一顿，恶狠狠地盯着齐敛，“我父母的事情，你知道？”
“别一副看敌人的样子看我，我可不是你的仇人。”齐敛见她神色不善，开口道，“原本怕你伤心想等查清楚了再拿出来的，现在看来，还是应该让你看看……子年，去拿给她。”
宋子年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了门。
“什么？”严谨不解。
“一件或许你很感兴趣的东西。”齐敛拨弄着戒指，嘴角噙起一抹神秘的笑。
一刻钟后，宋子年捏着一张影印纸进来，齐敛示意他交到严谨手上。
严谨接过，一愣：“这是……”
“导致你父母去世的空难报告。”齐敛道，“知道你的存在之后，我便立刻让子年着手去查了。”
报告上显示，根据黑匣子的记录，飞机坠落在水边，原因是右发动机过载，起火停转。据塔台的空管人员事后回忆，当时操纵这架小型机的驾驶员徐为民发现右翼处的发动机起火，预备放油迫降，但他没有意识到当时他的所在高度已经过低，空中的水汽不够为引擎降温，机尾喷出的高温热焰直接将机翼处排出的燃油点着，导致飞机于空中直接自燃爆炸。
于是，该事故在当年调查完后，被判定为机长操作不当导致的意外事故。
严谨沉默了许久，缓缓道：“这份报告没有问题。”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她心中一直抱着一个巨大的疑惑，比如高空排油迫降，这是一个连本科学员都能完成的常规操作。一个经验老到的在职正式飞行员有多大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当她看到齐敛递来的黑匣子报告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既疲惫又无奈。报告上的内容条理清晰，严丝合缝，几乎所有的描述都合乎逻辑，难道父母的死因，真的只是一场飞行员手滑引发的意外？
可是……
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意外，那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刻意将报告递给她？
严谨猛地抬头，望向对面的齐敛。
她冷声道：“还有什么？”
齐敛被她那眼神刺得眯了眯眼：“严小姐，我提醒你一下，我们是合作关系，如果你以后继续用这种态度和我交流的话，我不保证……”
严谨眼中的期盼几乎要把他扎穿：“别扯废话，回答我！”
齐敛一顿，俯身上前指给她看：“你仔细看看，这份报告是不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边上的宋子年看到，齐敛说这话的时候把头也凑了过来，和严谨贴得极近，仿佛再低一点，就能吻上她的发顶。这种架势，换个正常女生早就红着脸退开了，然而面前这位却仍旧捏着纸页，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
虽然齐敛这些年一向无差别散发魅力，但面前这位委实有些过于不给面子了。
严谨又盯着报告，仔仔细细地重新看了一遍。
黑匣子记载，飞机失去动力的时候是在6000米左右的位置，之后快速掉落到低空，这是合理的。虽然这种轻型机按道理可以在失去动力后维持高度直线滑翔一段时间，但是也不排除机身不稳，瞬间下坠的可能。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调查员应该会首先查看发动机的具体损伤原因，看看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它的机身不稳。
是油管？是液压系统？还是转动叶片？抑或是内部线路？到底是什么引起的高空瞬间下坠？
齐敛盯着她的表情，见她眉头越蹙越紧，额头上三道线重得仿佛能挤死苍蝇。
“看出些东西了？”
“这里面少了关于发动机损伤部位的详细检查报告。”她能看出来不奇怪，她是学这个的，但她倒是有些讶异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也懂这个？”
“不懂。”齐敛淡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怎么让懂这些的人帮我做事。”
严谨明白了。鱼饵下够了，他要开条件了。
“说吧，怎样才能看到完整的记录？”她不相信调查人员真的没有发现发动机的问题，更像是被刻意隐去了。
齐敛见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的问题，愉悦地打了一个响指，缓缓道：“很简单，留下来，成为继承人，我会拼尽全力帮你拿到权限，让你看到被隐藏起来的全部真相。”
他那含笑的眼中带着浓浓的蛊惑，仿佛用宝藏诱惑人与他签下出卖灵魂协议的魔王所罗门。
“和我结婚，我入赘住进宣宅，跟在你身边，帮你快速在家族中站稳脚跟。你要做的只是成为继承人，继承大笔财产，摆脱现在贫困的生活状况，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
“如果你担心的是我们的婚姻的话，我只是需要这份婚姻在董事会上提供的支持，让我维持稳定直到董事长康复，在那之后，你可以随时解除这份关系，对外还可以将离婚的全部责任推到我身上……无论怎么样，吃亏的也不会是你。”
最后，他问道：“严小姐，是寻找真相，还是就此放弃，你—想好了吗？”
严谨的嘴巴张了张，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宋子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变了脸色，将手机递给齐敛。
齐敛接完电话，抬头打量起严谨，神情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期待：“我想带严小姐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严谨问：“什么地方？”
齐敛笑道：“嗯……怎么描述呢？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我保证，严小姐之后一定会感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