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弄出来,自己再走时,把那锭黄金留给他们,就当还清恩义了。158txt.com只是自己一个孤身女子,真的就安全么? 若是之前的章清亭当然无所畏惧,可刚刚经历了那样一场险恶,她自己心里也开始打鼓。这张家父子虽然无用,但关键时刻却还是能挺身而出保护自己。和这一家子在一起,对自己的安全和名声来说,都是个保障。 可真要拉拔着这一家人,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得操多少心,使多少力才能让他们悔过自新,自食其力? 章大小姐很是矛盾,迟迟下不了决心。 一旁张金宝又开始埋怨上他爹了,“你瞧你,给大姐弄门什么亲事?” 张发财闷着头抓耳挠腮,“我怎么知道那赵婆子这么难缠,非你大姐不娶的?” 章清亭听了却心中一动,似是有一瞬而过的微光划过心头,“等等!” 父子俩见她若有所思,都不敢打扰,大眼瞪小眼地瞧着她。半晌,只见章清亭唇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胸有成竹地道:“明儿天亮张金宝就去跟那赵王氏说,让她放人,我同意成亲!” 啊?这对父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闺女,你嫁了我们可怎么办哪?” “你们别问那么多了,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就说,今儿在那边客栈闹了一场太难看了,她要诚心娶媳,就让她先把人放了,后日准备了大红花轿、凤冠霞帔送到这儿来。她要不放心,随她扣下哪个做人质!让她把张小蝶放回来给我做伴娘就行!” 父子俩面面相觑,不知章大小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章清亭眯着眼微微冷笑,心道,老虔婆,以为这样就能让本姑娘束手就擒?哼!也太小瞧本姑娘了,明天我就让你看场好戏! 天光大亮,另一间客栈里。 “你说什么?”赵王氏一个猛子站了起来,“张蜻蜓回来了?她同意嫁了?” “是啊!”张金宝没好气地道:“我大姐说了,她同意嫁了!她人现就在云来客栈里,让你明日抬了花轿去接!你快放人吧!” “慢着!”赵王氏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我怎么知道不是那丫头又耍的什么花枪?她既同意嫁了,让她自己到我面前来!” “你这人到底讲不讲道理啊?我大姐既然都答应嫁了,还能跑了不成?再者说,昨儿你们在这里闹了一场,再从这里办喜事可不吉利,我大姐不喜欢!你要是不放心,继续把人留下当人质!只是这成亲你家不会连喜酒都不请我们喝一口吧?甭管好坏,我们这娘家人也都该出席吧?” 这还真都让大姐给料中了!张金宝末了,皱着眉嘟嘟囔囔一通埋怨,“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谁家闺女愿意给你当媳妇?” “你说什么呢?”赵王氏虎着脸抢上前道。 “我好男不跟女斗!”张金宝两眼翻白望青天。 “我还不跟你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呢!”赵王氏回了一句,开始琢磨。 章清亭这话可信么?一点儿都不可信! 那丫头,泼辣刁钻,怎么会这么爽快地就同意嫁了呢?其中定有文章。 可若不是诚心想嫁,怎么会肯让她随意扣谁当人质呢?她就是想跑,也不能把自己家人留下啊?这丫头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饶是赵王氏活了半辈子,还真没遇到过一个像章清亭这样的人物。赵王氏的好胜心也被充分激发了出来,这棋逢对手也是人间一大快事啊!何况这对手还是自己的媳妇?任她就是孙猴子有七十二般变化,想来也飞不出我这婆婆的五指山! “嗳!你到底想好了没有?你要是不乐意啊,那正好就退亲!”张金宝不耐烦地催促着,“把我家的银子还来!” 赵王氏的腰包,那从来都是只进不出的!银子是断不会退出来的,你这丫头既然有胆子进我的龙潭虎穴,我就有本事把你吃进去! “好!我就依她!不过也别拖到明日,今晚酉时,我就来接人回去拜堂成亲!” “这么急?”张金宝不敢应下,“那我得回去问问我大姐!” “你快去吧!” “那我家人呢?” 赵王氏想了想,张罗氏毕竟是章清亭的母亲,哪有做亲家的扣了儿子丈母娘逼人成亲的?这委实有点说不过去。那两小的就更无用了,不如做个人情一起放回去,还省了自己的饭钱。 “你妹子留下,其他人可以走!回头你……不!你现也得留下给我当人质!你姐姐要是跑了,你俩就给我家当一辈子长工!” “你想得美了!我还得去传话呢!”张金宝跳起来反对,“还有我妹子,得给我姐当伴娘,她得回去!” 赵王氏也不乐意了,“那你和你两个弟弟留下!让你娘和妹子回去,我现就带你们回我家去,预备下酒席。要是你姐晚上不肯来,我就押着你们上官府去!” “谁怕你!”张金宝一甩袖子一瞪眼睛,自留下了,换了张小蝶母女俩回去。 第36章 章大小姐的高招 那边客栈,章清亭见到人回来了,继续指挥若定。 婚期就依赵王氏所定,不过她还得去给自己添置几样嫁妆,时辰得往后挪挪。酉时送凤冠霞帔来,梳妆打扮一番后,戌时再起身。 这话就叫客栈里的伙计传了过去,赵王氏反正是人质在手,心中无忧。当下同意,拉着人马就回了家。 张金宝一进赵家大门,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这赵王氏闹得山响,要娶亲,家里却什么都没准备,只是简单地在堂屋上方贴了一张自剪的歪歪扭扭的囍字,挂一根红绸,香案上摆两根红烛,就算完事。 那东厢房据说是那病鬼秀才所居,门窗紧闭,还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这门喜事怕是就是走个过场,闹不好这天地拜完,大姐就得做寡妇,这样的婚事可怎么能够答应? “嗳!我说,你们家就是这样操办喜事的?”张金宝不干了,站在院子中间叉着腰骂,“老太婆!你刚从我家抢去那二十多两银子,就干这样的事?那要成亲的,是你亲生儿子不?不是你捡回来的?” “嗳嗳嗳!你嘴巴放干净点!”赵家一家可都在呢!二儿子和张金宝差不多年纪,跳出来理论。 张金宝可不理他,“十里八乡的瞧一瞧,比一比,哪家办喜事办得这么寒碜人?你就是不看我大姐这银子份上,多少也得顾着你儿子的体面吧?还秀才呢!我呸!办得比个叫花子还不如!你这不纯粹趁火打劫想敲竹杠么?有你这么缺德的么?” 他这话虽然无礼,说得倒也不失几分道理。 “你这小兔崽子什么都不懂,别瞎说!”赵王氏脸上也挂不住了,出来反驳。 赵王氏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当然知道这婚事确实太仓促和简陋了。这大儿子可是全家的骄傲,可为什么亲事还会办得这么简陋呢?赵王氏这么办当然有她的理由。 首当其冲,当然就是因为穷。 赵家是真的穷,本来底子就薄,这些年还为了大儿子求学读书,费了不少钱,整个家基本上是一穷二白。 儿子虽然考中了秀才,可那也就是去年春天的事,唯一的好处就是替家里省了赋税,然后县学里每月有五百文的补助。这一年下来,也不过是六两银子,这里头还得扣些下来给他置件长衫,不时地应县学里大老爷们的邀请,和同年们交际应酬,实际上能落到家里的实在不多。 若是真想靠功名出头,那还得继续走科举仕途,去省城参加三年一次乡试,乡试之后若是再中,就是举人,才有机会做官,拿上皇家俸禄。但像他们这样毫无根基,又无金银打点关系的很难轮到好差事。 那便得再接再厉,等到次年春天,去参加京城会试,若是再中,便是贡士。考中贡士就能参加皇上亲自主持的殿试,要是中了前十名,那自不必说,从此便是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了。就算没中,无论成绩如何,都会赐进士出身,算是天子门生,也能混个好点的官做了。 可这看似简单的规则,却不知要再花多少年时间和金银。结交同年,拜会老师,听名师讲课,那费用可不是他们这样的寒门小户所能承担得起的。 有些家境宽裕的,考中了秀才之后就直接搬到省城去住,三五年不回家那是常事。 赵家想不想让老大更进一步呢?当然想,但确实没这个经济实力。 赵秀才自己也不愿再考下去了,不说别的,就说二妹吧,为了供他读书,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因为要在家里帮忙干活,至今不敢说婆家。想想都心酸! 况且读书也实在太苦了,那不仅仅是头悬梁锥刺股,而是无数个寂寞枯燥、蚊叮虫咬的漫漫白日与长夜。 赵秀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不是那种聪颖过人,过目不忘、才华横溢的天才,他只是特别能吃苦才考取的功名。以他的能力,最多考个举人,再往上走,除非祖坟冒青烟,才有可能高中。所以他自己也不太想读了,倒是想帮着家里谋个生计,让爹娘都不必这么辛苦,弟妹也过得好一点。 知子莫若母,赵王氏虽然在人前夸耀儿子,可心里也知道他肚里到底有多少货。况且家里的经济确实负担不起,也就算默认了他这种行为。 可儿子的婚事,她绝不肯让步! 却没想到儿子也拧劲也上来了,闹得这么凶,口口声声只要小桃妹子,死也不愿娶那个“杀猪女”,还说娘要是一定逼着他娶了那女子,他就让“杀猪女”守一辈子活寡! 赵王氏在家中的权威被严重挑衅,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儿子居然为了个姑娘这么样的执着,那要是让那小桃进了门,还不得牵着儿子鼻子走,把自己踩到脚下去? 所以她更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了!还借着儿子又生病了,果断地准备将章清亭抢亲回来冲喜,等木已成舟,容不得儿子反悔。 所以这婚事办得潦草,有一大半是因为母子俩在赌气。赵王氏也怕途中生变,一应亲朋好友、街坊邻居通通不请,连酒席都没准备。 她算得很精,若是顺顺当当把婚事办下来便罢,即使办不下来,她们家也不至于有甚么花费,鸡飞蛋打一场空。现在即便是章清亭同意成亲,赵王氏还是那句话,不见兔子不撒鹰! 嫌张金宝骂得难听,她指挥赵老实和二儿子,把张金宝和俩弟弟关进了后院的柴房里。 赵玉兰都看不下去了,“娘,要不,要不去订一桌酒桌回来吧,也是那么个意思……”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那要多少钱你知道么?”赵王氏把女儿抢白了一顿。 “可您不是拿了人家不少银子么?”赵家老二也帮腔了,“这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要是哥哥晚上真的成亲,连一个外人都没请,传出去让人家怎么看我们家?” “你们别管!我心里有数!”赵王氏把自家孩子应付了过去,又补上一句,“你们以为那钱是谁的?本来就是该咱们家的!要是那张家闺女嫁出来,这钱就是她的嫁妆,要是她不肯嫁,那就是她赔咱们家的聘礼!” 这可真有点强词夺理了!连赵老实都听不下去,“你这罚的……罚的未免也太……太重了些吧!” 赵王氏火了,厉声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啦?都觉得我不对?我抢了张家的银子?你们有本事,一个二个也给我挣去!别让老娘丢这个脸呀!怎么都不吭声啦?既然没本事就不要在这里啰里啰嗦!我把这银子拿回家来,是我自己吃了还是喝了?还不是一文文地用到你们身上!” 她说着说着还生出几分委屈,索性站在堂屋口骂,意思就是要让一家人全部听见,“我成天累死累活、掏心掏肺地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这群不争气的东西!你们现在一个个大了,翅膀硬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是不是?还敢给我脸子瞧,成天跟我唱反调!我这么多年的心,算是白操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养了你们这群不成器的东西!” 见她这一哭二闹的,一家人全都没了脾气,各自悄悄躲回屋里,该干嘛干嘛去。 赵王氏见降伏了一家子,重又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现在离酉时尚早,她还得抽空好好琢磨琢磨,那丫头到底会玩出什么花招? 章清亭这边也没闲着,张小蝶过来时,倒是把她那身衣裳还有些零碎东西全都带过来了。她当即把昨日那身会勾起不愉快回忆的衣裳脱下换了,连张小蝶想要都不给,本想烧掉,却被唠唠叨叨的张罗氏拦着,最后拿去当铺卖了。 反正那钱也不多,就给了张发财,让他领着张罗氏,让他不拘哪里,赶紧先上个亲戚朋友家躲一阵子。 可张发财耷拉着脑袋半天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