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连刘权也没想到,他比约定的时间早了整整一个小时见到袁沅, 而且是在医院。 当天晚上六点半左右, 新城区进市区方向的成平大桥上发生一起汽车追尾事故。 一辆白色奥迪在行驶过程中猛烈撞击前方行驶中的黑色奔驰, 因秒速过快,两辆车同时从车道内坠落护城河中…… 大桥短暂双向封锁,特遣蛙人和两辆救护车先后赶到。 冬天江水温度低,加上傍晚潮汐,黑灯瞎火,打捞工作进行了整整二十多分钟, 才从水中救出两辆车中的三名事主。 刘权冲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ICU的袁沅,隔壁躺着的是一个司机, 姓毕。 而另一名事主,则仍旧在抢救中。 刘权在窗玻璃外踱步, 来来回回地走。 手底下的小警员马不停蹄地冲过来, 刹车不及时直接撞在刘权的背上,“哎哟,刘队别走了, 眼晕!” “什么情况?” “家属已经来了。不知道什么情况啊!现在记者都在路上, 到时候麻烦了!”小警员看一眼里面半死不活的女人,“夏克铭真不会死吧?” 三人一起落水, 俩人已经出来了,剩下一个在急救,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死或者不死就是在转瞬之间的事情。 “看命吧。”刘权刚才就提溜着先赶到的交警问过一遍了, 两辆车是直接横冲直撞地下了河,不带半点犹豫的——听上去简直就是谋杀。 但是车子刚弄上来已经被交警拖走,要等检测完毕才知道具体情况。 “别真的是谋杀吧!这他妈也太傻逼了吧!”小警员骂道,“找死吗?还是自己也想死,活腻了?” 刘权一个字都没说。 别人不知道袁沅跟夏克铭的关系,他可门儿清。 不过他认同这下属的话,“的确是傻逼透顶。”他掏了掏口袋里的烟,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郁闷地来回转圈。 家属来得飞快,夏克铭还没从抢救中出来。 人都没醒,全在昏迷中。 刘权一看夏家来的人这阵仗,敢情都是女的——就三保镖是男人。 他之前去夏家办过案子,自然知道一个是保姆阿姨,一个是夏克铭的太太,一个是夏可苓。 刘权差使手底下的人去挨个儿问话了解情况。自己躲到外面去,结结实实地抽了根烟。 大晚上的外面格外冷,但医院人依旧是多,门诊急诊门庭若市,小孩儿哭声、大人说话声,嘈嘈切切错杂一片。 救护车呼啦啦地来,来了就是一群护士围上去将担架抬下来。 刘权对这些见怪不怪,但天一寒,人就容易心里发虚,看到什么不好的都带上丧气。 一根烟抽完,他将烟头碾灭在一盆栽的树根底下。 还没走进ICU,电话就响了——“刘队,那个司机醒了!” 刘权拔腿就跑,两边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往里躲。 “人呢?” 病房里的人没了。 小警员拉着他:“转病房了,往那儿呢!” “这女的呢?医生怎么说?” “没说,等观察,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他们说话间,走廊边坐着的夏家三个女人同时看向他们。 小警员拽着刘权走,后面夏家的老人跟上来,“警官,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行吗?” 刘权点点头,往后看一眼夏可苓——这个他熟悉。 但他从夏可苓脸上看不到半点特别难过的神色,焦急或许是有的,但没有悲痛,与那日夏克安和周庭扬出事时的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今天简直判若两人。 说是转醒,其实不过是从深度昏迷好转一些而已,带着氧气罩,毕师傅连说话都说不全。 “病人现在还不适合接受问话,刘队,要不等等?”主治医生跟刘权也算是熟悉,直接道。 刘权点点头,没言语,看静阿姨凑上去看了眼还轻轻叫了一声:“毕师傅?” 没反应。 刘权走出来,他现在急的是袁沅能不能醒——以及夏克铭会不会死。 万一两人都挂了,那这事儿就难办了。 交警那边的李队来找刘权,一看坐着好些人,压低声音说:“刘队,初步是汽车制动失灵,但查了监控视频,白色奥迪车主是全程跟着黑色奔驰的——” “你可别跟我说,跟着跟着,正好上大桥的时候,刹车突然崩了。”刘权好笑地道,“这不急着查先。”他指了指走廊那头,“现在一个还在生死关头跟阎王爷抢呢,这个能不能醒也是个问题。” 李队刚要说话,俩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我们局长——” “一样。”刘权皱着眉,苦笑,转身一脸严肃地接了电话,“喂,朱局?” “记者那边严防死守住。”朱局的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知道了,苍蝇都没放进来。”刘权看一眼这一层,没什么不相干的人。 正说着呢,小警员又带进来一个人——西装笔挺的,手里还拿着文件,刘权上去捂着电话问:“谁呢?” “你好,我姓霍,我是夏克铭先生的律师。”霍律师也是跑着来的,略微气喘地道。 刘权摆摆手,上下大量一眼,点了点头,小警员才放行。 霍律师直接跟童修丽和夏可苓沟通上了。 “刘权?刘权!人呢?说话!”朱局没听到刘权回话,急了。 “在呢?!”刘权皱眉,“朱局,您有什么指示直接说呗。” 这话说完,朱局反倒没响动了,过了十几秒才说:“按流程走,该怎么来怎么来。” “哎,朱局。”刘权拦住他,“万一,夏克铭这要是死在医院了……” 他还没彻底把话说清楚,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刘队,急救那边不好了,人不行了。 “草。” 刘权没发出声音,那这声清晰可见的草是来自于?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机,“朱局,那我先去看看人怎么样。” “快去快去!随时给我汇报。”朱局那边刚跟刘权挂了电话,就立刻操起电话拨出去。 刘权算是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了,夏家家属也跟着冲过去。 “现在病人情况很危险,需要大量输血!病人血型特殊,是RH阴性血,送进去的血包已经用完了!病人家属呢?家属呢?” “我们家,没有这个血型啊。”夏可苓愣在原地,回过头问童修丽,“钧钧呢?大嫂?” “钧钧是O型血。”童修丽这会儿脑子也还算清晰,非常快速地说。 那边静阿姨,顺着墙壁缓缓地滑下去落在靠墙的椅子上,整个人都瘫软如一堆没有骨头的肉。 急救的大门被再次推开,有人冲出来说:“来不及了,病人呼吸衰竭,心肺功能停止。” “什么?”童修丽确认了一遍这个话,整个人晕头转向。 反而夏可苓眼疾手快扶住她,“嫂子,嫂子!” 另一边护士喊,“这儿有人晕倒,快!” 晕倒的是静阿姨,她就那么倒在了椅子上,两眼翻白,悄无声息。 * 袁沅没想到的是,守着她醒来的人是刘权。 刘权两眼乌青,站在她面前说:“八点倒还是八点,只不过是隔了两天,也算,也算。” 袁沅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胸口的气太重,压得她没办法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气无力地说:“活着真好。” 说完猛吸了一口空气,然后爆发出撕裂胸腔般的剧咳。 刘权就这么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姑娘,真是不要命啊。” “我运气一向都很差的。”袁沅自顾自地道,不过话也不完整,说得断断续续慢慢吞吞屯,“不知道这次老天爷有没有保佑我。” 她的语气太平淡了,平淡到似乎对结果也没了任何的兴趣。 “那你真的得谢谢老天爷,削发为尼,吃斋念佛一辈子吧。”刘权抬手按下铃。 “是吗?” 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快慰,也没有任何的喜悦,她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等待去解决—— 趁着医生护士来之前,刘权道:“通过专业检测,已经证实,夏克安夏可苓两兄妹和夏克铭不是一家人,现在在做排查,看看有没有DNA相近的人可以做筛选比对。” 袁沅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 “我不想知道这些。” 护士医生都进来了,刘权也不方便在说话,退到后面,靠在墙上。 他嘴痒想抽烟,看了眼袁沅被人围得严严实实,他走出病房。 她为什么下了狠手?还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 那天她去办公室找他,应该真的走到了死胡同吧。 可惜…… 等他再回去,病房里就多了个高个儿女人,短头发,有点年纪,但不妨碍她是真漂亮。 “你就是疯了我跟你说袁沅。”海棠没留意到刘权进来,一边往瓶子里插鲜花一边骂。 花还是特别张牙舞爪的那一款,鲜红鲜绿。 “你知道现在报纸怎么写吗?说你给你爸妈报仇雪恨。”海棠继续道,“君子报仇,十几年都嫌不晚。” 袁沅躺着,脖子也不能多动,视线里只有海棠在晃来晃去,“刚一个警察在这儿,你见着了吗?” “这儿呢!”刘权突然插话,把海棠吓了一下。 海棠找张椅子坐下,看了两眼刘权,“这位警察,我跟你们说,就这种危险分子,应该隔离起来,你们这儿怎么连个日常看守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人啊?”刘权道,“我刚就出去抽了根烟。” “行吧。”海棠拨弄两下头发,“那她这怎么判啊?我得找多贵的律师才能给她减减刑?” “刑法规定,这种危急情况下油门当刹车踩的事故,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导致一人死亡,基本就是三年。” “夏家都不追究,还判刑?”海棠不解地问。 “不需要他们追究,公诉机关可以起诉。”刘权也坐到椅子上。 海棠的长腿伸出来踢了踢袁沅的病床,“听见没,三年。”话刚说完,看到袁沅在掉眼泪,她赶紧俯身上前,抽一张桌上的湿巾给她擦擦,“怎么了?吓哭了?” “海棠……”袁沅左手动了动,弹跳了两下才彻底握住海棠的手腕,彻底哭得一塌糊涂。 刘权看了眼两人,直接走出去,将门带上了。 海棠摸摸袁沅的额头,“阿沅,你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跟我好好说好吗?” 袁沅却泣不成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狂风暴雨之下,她选择了沉默。 刘权走的时候,像汇报工作似的将跟袁沅有关的事情说了一遍,“方镇平情节较轻,不出意外也就是三五年。李庆昌起码二十年出头,刘晓成在刑讯过程中架不住全招了,他强奸了那个小男生……禽兽。”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袁沅了无生意地问,“我不想听,这些都跟我无关。” 刘权无奈地叹气。 空气中浮游着一种名为赶客的气息,刘权自然能敏锐地感触到。 “如果,我是说如果——” 袁沅转动脖子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天你来找我,我能给你点积极的回应……你是不是就……”刘权严肃地问,将自己内心的假设说出口。 但是袁沅否定的很直接:“你想多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好,我自作多情了。”刘权抬了抬手,“行吧,那你休息吧。” 他走了两步出去,却有立刻停住,回身对着床上笔挺地躺着的人说,“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回去吧刘队,我挺累的了。” 袁沅沙哑地嗓音疲惫不堪地道。 “行吧,那再见了。” 刘权最后挥了挥手,尽管他知道袁沅朝天躺着根本看不到。 他关上门,走到门外,并没有立刻走,而是联系了交警那边,将事情交代一下,等有人来继续交办才真正离开。 * 因为临近除夕春节,夏克铭和早前出事的夏克安的丧事被遗弃定在年后举行。 夏克安的案子放下之后,他的尸体就一直在殡仪馆。 原本是等着夏克铭从看守所出来操办,谁知道现在夏克铭自己也躺在了棺椁里。 袁沅这个肇事者,一直躺在医院里,大年三十那天海棠来陪她过年,亲手做了一桌吃食,吃到一半,夏可苓也来了。 意外之客。 夏可苓是一人去的,进门的时候,气氛都还有点怪异。 她没说话,一直就坐在旁边,听海棠和袁沅逗趣儿。 病房的电视机在放春节联欢晚会,脍炙人口的歌声想起来的时候,夏可苓会跟着哼两句。 但等到袁沅耐不住要睡去,夏可苓也就说了句新年快乐,就走了。 海棠却说:“夏可苓,是不是知道你爸才是她亲哥了?” 袁沅迷迷糊糊地说,“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夜晚,海棠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市区在燃的烟花,巨大的花火在天空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在下一刻,一切美妙的瞬间,消弭于沉沉的夜色中。 尾声 夏克铭因没有直系亲属,且因意外过世,尚未明确遗嘱的前提下,其所有财产包括夏东集团股份等,由多位直系亲属继承。 童修丽与夏钧由于个人原因,将其应得遗产转让至夏可苓名下。 第二年三月初,夏东集团召开第一次2019年股东大会,夏可苓接替夏克铭成为集团公司董事长,并退出整个慈善城市计划。 四月,夏可苓上任后,公司慈善基金为一位女性渐冻人提供出国治疗帮助,负责其全部诊疗费用,媒体调查得知该名女性渐冻人的丈夫为夏家司机,姓毕。 五月,庄盾请辞夏东集团人事副总裁一职,集团公司人事调整,高层管理大换血,外界唱衰夏东集团。 五月底,袁沅因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发生重大事故,致人死亡,被判处一年零九个月的有期徒刑。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连载女强爽文《穿成绿茶女配逆袭成大佬》求收藏! 本文又名:绿茶女配凭实力走上事业巅峰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 宋知蕴穿入狗血豪门书中,成为同名同姓绿茶女配 这位宋家三小姐为了带着智商不高的二哥离开宋家,一心想要嫁给书中男主角厉临风,奈何她用尽心思,敌不过女主角 穿越后,宋知蕴想,不就是带着二哥离开? 也未必一定要通过嫁给男人这条路? 凭借一己之力,宋知蕴将豪门狗血感情文愣是改成事业向、家族资产争夺战 奈何原主大哥太狠毒阴险,处处阻挠宋知蕴 害得宋知蕴阴差阳错上了原书男主角……的大哥厉临川 宋知蕴:狗血,虽迟但到! —————— 预收求收藏《冲喜》 【一】 秦思嫣是冲喜才嫁进严家的 她的结婚对象是严峥,顶级珠宝集团的大老板。 可惜已经因为车祸而成为了植物人 秦思嫣在二十周岁那年签下一份结婚协议书以及婚前协议书 作为“冲喜”报酬,她从结婚那一年开始,每年生日可以获得严家送来的五百万现金以及一枚钻戒。 试问谁不想有一个不出面的“丈夫”,既不用履行妻子的义务,又可以享受财富? 在秦思嫣美美地享受了三年后 严家管家欣喜万分地联系她 “太太,先生醒来了,希望见见你。” “……不……不了吧?” 秦思嫣捂住自己满手的钻戒和银行存折,她只想要钱,不想要人啊喂喂喂—— 【二】 秦思嫣最喜欢的是严峥睡着了,在他脸上画乌龟,顺便检查自己保险箱里的存款有没有多一丢丢 严峥最喜欢的是秦思嫣睡着了,在她耳边唤宝宝,顺便动手动脚希望早点折腾出个像她的小宝宝 当守财奴遇到珠宝大亨,先婚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