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的千夫长已经死了,头颅被他亲手斩下,遗言反倒比力量更让人印象深刻。 “是一个好对手,也是一个可悲的求索之人。” “嗯?雷恩你说啥?”刻俄柏蹲在旁边吃着面包,雨夜之战下来,她竟然没受什么伤。 “我说这个人给了一些触动。” “触动是什么意思?不过今天大家对你很友好呢,塞了这么多面包。” 然后全进了你的肚子。 雷恩翻了个白眼,有傻狗在身边他是别想故作深沉了,干脆抢了一根过来,在刻俄柏炸毛之前说道: “就是想做事了。” 你抢我吃的! 刻俄柏不满的撅起嘴,抱在怀里觉得不安全,一边往面包吐口水,一边说道: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 雷恩狠狠瞪了傻狗一眼,正想骂她不讲卫生,就感觉有人在接近,扭头一看,才发现是赫德雷与伊内丝。 “首领。” “叫我名字吧。”赫德雷摆摆手。 不是你之前让我叫首领的吗? 雷恩没想到第一次叫就得改口,有些尴尬道:“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处理完事情准备过来给死去的兄弟们倒上一杯酒,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路过这条河,或许再也不来。”赫德雷掏出一个铁做的水壶,给那些坟堆挨个浇上几滴。 雷恩在后面看着,问道:“不是说萨卡兹漠视生死吗?” “没错,正因为这样才要走一道程序,这样子,等我死后才有人做同样的事。”赫德雷继续倒着酒,头也不回的问道:“昨夜的战斗你完全出乎我预料,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听着疑问,伊内丝看向身穿锁子甲的男人,也有点好奇。 是兴奋还是紧张,是傲慢还是谦虚? “我只是感到可悲。”雷恩面无表情的说道,顺便把手里的半截面包还给刻俄柏。 赫德雷倒酒的手微微一顿,皱眉问道:“可悲?为什么?” “为了生存竭尽全力,不择手段,不计后果,难道不可悲吗?” “可不这么做,连悲哀的机会都没有。”伊内丝上前一步驳斥道。 “我没有说战斗本身,仅仅在说萨卡兹本身,战斗是要有理由的,胜利也是要讲成果的,杀来杀去只剩一地狼藉,毫无意义。”雷恩摇了摇头,用手拍拍面前长戟。 “他还要好一点,仅仅是好一点。” 千夫长已经在思考为何而战,在思考萨卡兹的未来,无论对错,都走在只剩一条烂命的佣兵之前。 “但我们一直是这么过的,杀人,领取报酬,再杀人,最后死去。”赫德雷流露出思索的神色,慢慢拧上瓶塞,“我们的命就是如此卑微,在毫无意义的斗争中白白浪费。” “生存本身没有对与错,为何生存却有对与错。”雷恩再次摇头,他没有兴趣和这些佣兵扯大道理,用手指向河滩上打扫战场的佣兵们,眼神坚定。 “如果结局注定是死,我至少希望他们死的有意义!” 第四十八章 只有天翻地覆! 有意义? 赫德雷和伊内丝都不是大老粗,雷恩的话也不是没想过。 为何而生,又为何而死一直是个经典哲学命题,下面佣兵不会想,可作为兵团高层他们必需思考去往何处,只是现实太过于艰难,两人想着想着就忘了。 如今旧事重提,就在这河畔墓地,两人出神了一阵,最后赫德雷缓缓摇头。 “不知道,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为何而死?我如果以自己的死换取兵团生存,这便是意义。” 他很朴素,稳重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绷紧的心,伊内丝则没有说话,直接反问道: “雷恩.罗德兰,你想为什么东西而死?” “我?”疑问早被雷恩所预料,他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再看向耀眼的太阳咧嘴笑起来,战斗的理由他早就有过了。 “你笑什么???” “没啥,只是突然想到自己也是个可怜虫,始终逃脱不了宿命,不对,这也不算宿命,所有的事是我自己选择,是我自己想做。”雷恩维持着笑容,摩挲直剑的手猛然握住剑柄。 两个因为笑声而懵逼的人眼眸凝固,只觉得这灰发萨卡兹的气势陡然一变。 那是沧桑与古老,宛如一个古老的存在睁开了眼,那是坚定与随和,仿佛再苦痛的命运也甘之若饴。 雷恩并不觉得自己做过多么伟大的事,也并不觉得使命沉重而绝望。 行走黑暗,向往光明,想做就做吧。 “我为了终结苦难而死。” 极度平和的语调让两人瞳孔猛缩,他们愣愣的望着雷恩,希望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大话的表情来,可他们只看到平和。 既没有因为理想远大而傲慢,也没有伟光正的感觉,这个男人只是在陈述事实,述说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