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吧。”覃耀祖环抱着那只白孔雀, 微微张开嘴, 『露』出灿然『惑』人的笑容。 那只孔雀没有任何挣扎,也无法看出任何驯服温顺,即便被人当作宠物一样束缚赏玩亲近着, 依旧散发着高贵清冷的气息。 虞星之的气质温柔偏暖, 从来没有这样凛然不可侵犯的清冷,但谢刹看着那只白孔雀的蓝眼睛,无比确定这就是那个青年。 可是,自己当时却没有认出来。 明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是有所察觉的,却没有认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刹看着覃耀祖,这个人真的没有食言, 把虞星之拉入了这个惩罚副本, 而且是在最危险的地方。 覃耀祖微微仰头,抬着线条精致的下巴, 无辜地抿唇浅笑, 一瞬不瞬看着他。 阴郁瑰丽的面容华美危险, 奢靡轻慢的语气却天真孩子气:“稍微也有一点审美意识啊, 比起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不觉得变成白孔雀的时候,更能看清原来看不到的东西吗?比如说,亲爱的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什么都可以嘛!” 覃耀祖唇角翘起的弧度加深, 栗『色』眼眸里的沁凉像是一条静止的河流雀跃起来。 用他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从上到下抚『摸』白孔雀纤细修长的脖颈,突然挑了挑眉:“你不是也很喜欢吗?看到开屏的时候, 笑得很可爱的样子啊。” 谢刹毫无表情,乌黑的眼眸毫无波澜,像是沉着死气,一眨不眨盯着他:“变回来。” 覃耀祖手指撑了撑额头,轻轻吹了一下刘海,为他理科生式的贫瘠的审美感到无趣的样子,稍稍拉长的尾音:“嗯,现在还不行——表演要开始了,园长还等着呢。” 谢刹的精神力凝成一柄纤细的薄刃,忍无可忍一样猛地撞击在银『色』的牢笼上,撞出一阵波纹。 他乌黑的眼眸安静地看着那只白孔雀,神情清隽干净,眼神纯粹乖顺,甚至像是下一瞬就会『露』出温柔眷恋的微笑:“哥哥闭上眼睛,不要看,我的样子……可能会吓到哥哥。” 那清隽英俊的面容,表面的安静无波下,眉骨眼角鼻翼,若隐若现抽动的苍白阴郁,像是有什么巨大充满破坏力的东西,要从那永远安静,永远清澈的,少年一样干净的骨骼下挣扎显『露』。 “不行啊。”覃耀祖的手轻轻放在白孔雀的脖颈上,微微偏着头,像是寄生于白孔雀之上的黑『色』魂灵,人类俊美无暇的面容和白孔雀美丽的面容相贴,一瞬不瞬看着谢刹,奢靡的嗓音呢喃,如同情人的耳语,“笼子是特别的东西,整个副本里最坚不可摧的规则,只是这样可无法破坏。” 他极轻的叹息,轻慢甚至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温柔,懒洋洋的说:“嗯,努力通关吧,在这之前,不会让亲爱的有事的。” 他的脸蹭蹭白孔雀的脖颈,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就像另一只黑孔雀化身的人形。 “园长是你吗?”谢刹的手指紧紧握着冰冷的笼子栏杆。 覃耀祖的右手撑着梧桐树,自下而上抬着下巴看着他,唇角微微翘起:“现在还不是呢。” 在梧桐树上方,像是阴云的间隙洒落金『色』的阳光光束,照在覃耀祖黑『色』的西装和白孔雀的翎羽上。 光束如同一道天阶,整个笼子跟着一起被升起,包括站在牢笼外面的谢刹。 覃耀祖像是微微意外,随即『露』出纵容一样的忍笑,无所谓地说:“想跟来看看吗?可以啊。” 不仅是这座笼子,整个一区所有装着宠物的笼子都升了起来。 这些数量不可能只是由玩家变成的动物,还有其他npc人类变成的动物。 谢刹不仅看到了笼子里的动物,也看到了跟覃耀祖和【与狼共舞】一样衣着的玩家和npc,这些都是备受园长信赖的优秀员工,优秀的饲养员和驯兽师。 只有灰白衣服的谢刹是唯一的例外。 笼子升得极高,导致笼子外的谢刹似乎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掉落,摔得粉身碎骨。 像是戳破蓝『色』苍穹一样,高到仿佛到了传说中的天堂,这些笼子终于不动了。 天穹之上,仿佛白云一样的道路,所有的笼子自动沿着这些云路滑翔到一个巨大的琉璃一样半透明的广场。 像是传说中的神明的殿堂。 所有的笼子被放置在斗兽场一样的巨大广场,脚下是半透明的蓝『色』天穹,四周是圆形的观众席,上面乌压压的坐满了衣冠楚楚、欢呼雀跃,正等待着演出开始的观众。 正面是一座金『色』巍峨圣洁的神殿,毫无意外,那位传说中的地狱马戏团的园长就在那里。 梧桐树并没有被一起带上来,上来的只有笼子。 覃耀祖微微侧首,下巴抬起的弧度轻慢矜傲,漫不经心地笑着对谢刹说:“你现在的身份在这里恐怕不行。” 说完,覃耀祖的手指放在领口,优雅修长的手指开始解黑『色』西装制服的领带。 谢刹的眉头一跳:“你在做什么?” “放心,外面还暂时看不到这里呢。表演之前,都是会暂时遮着笼子好给人惊喜不是吗?何况亲爱的这么美丽,可是园长的挚爱呢。” 覃耀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着,将脱下的黑『色』西装丢给笼子外的谢刹,继续脱别的。 谢刹的面容看着清隽瘦削,年轻的面容还带着清澈的少年气,覃耀祖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刚好合身,只不过比起覃耀祖的优雅矜贵,有一种更为挺拔修长的锐利英气。 “嚯。”覃耀祖只剩下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拿眼睛看着穿上黑『色』西装风衣和马甲的谢刹,“看不出来你很适合穿这种衣服嘛,很帅。” 被那个男人意外夸赞了,谢刹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看着笼子里看着他们的白孔雀。 白孔雀安静专注的神情,似乎也流『露』出欣赏来。 “亲爱的也这么觉得呢,是不是?”覃耀祖随手『摸』了『摸』白孔雀的冠羽。 白孔雀矜持地颌首。 谢刹清隽苍白的面容仍旧没什么情绪,甚至因为配合黑『色』的着装将头发往后拨,显得原本干净少年气的五官更为精致锐利,气质有些清冷淡漠的贵气。 但他的耳尖却微微发红,乌黑的眼眸清亮。 虞星之用白孔雀的视角,温柔宠溺地注视着他的玩家。 覃耀祖和谢刹换好衣服后,伸了伸懒腰。 谢刹理了理领带,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覃耀祖歪着头看他:“在地狱马戏团,衣服代表身份,还不明白吗?” 谢刹当然明白,他只是不明白覃耀祖到底想做什么,他把象征身份的衣服给了自己,他穿着白衬衫呆在笼子里难道不会有事吗? 却见那个男人伸完懒腰,整个人以一种轻慢优雅的姿态屈膝半蹲在地上。 然后,谢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到覃耀祖在他视野里,慢慢变成了一只黑孔雀。 和虞星之一模一样的黑孔雀。 如果是白孔雀看上去圣洁清冷,有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矜持,黑孔雀就是侵占人整个视野的冷艳,像是地狱来的颜『色』,五彩斑斓的黑,艳丽而邪恶,放肆又轻慢。 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什么所诅咒,从眼球之中注入的力量,摧枯拉朽焚烧毁灭整个灵魂。 谢刹的手攥紧银『色』牢笼的栏杆,即便那个男人变成了黑孔雀,也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轻慢危险的气息。 黑孔雀踱步,绕着白孔雀走来走去。 同样修长优雅的脖颈,在覃耀祖化身的黑孔雀身上却没有丝毫脆弱感,就像是浑身淬毒,用矜傲诱『惑』的美丽等人靠近,杀死一切被他引诱的生命。 黑孔雀踱步到白孔雀身边,懒洋洋地展开黑『色』翅膀,搭在白孔雀的身上。 蓝得发黑的翎冠优雅的抖了抖,下巴慵懒地搭在白孔雀的头上。 眼前的这一幕,让谢刹说不出话来。 黑孔雀抖了抖身后的翎羽,像是对着白孔雀要开屏一样,最后似乎因为业务不熟练,并没有能打开。 很快,黑孔雀的样子变回了覃耀祖。 他靠坐在白孔雀身边,叹息一样发出一声,手指自然地抚了一下长发:“真是个技术活。” 谢刹紧紧盯着他:“你在做什么?” 覃耀祖无趣地看着他,像是嗔怪却似有若无的笑:“不要总是说些明知故问,过分可爱的话,都在笼子里变黑孔雀了,你说还能是做什么呢?说了不会让亲爱的有事,当然不会让亲爱的独自去面对那个园长啊。” 谢刹可不会相信他,这个总是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危险的魔王,要是真的有他嘴里叫着的亲爱的那么喜欢虞星之,为什么还会把他带到这种危险的境地来? 就像是知道谢刹在想什么一样。 “不是我。”慢悠悠地说着,手指理着长发,视野轻慢地落在远处的神殿方向,“凌晨四点到早上十点的马戏团实行宵禁,任何人不得出现在马戏团里,否则会被惩罚。亲爱的是因为在那时候出现才变成这样的。” 这条禁令谢刹也知道,还曾经想过要不要故意触犯禁令看看。 如果早知道,只要触犯禁令就能早点遇到虞星之…… 可是,如果被关在不同的笼子里,恐怕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 “来,开个屏看看。”覃耀祖奢靡呢喃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丝毫不在意自身现在的处境危险。 白孔雀静静地看着他,清冷高贵的样子,即便是掌握他生死的主人,似乎也不打算轻易顺从对方随心所欲的要求。 覃耀祖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白孔雀的翎羽,无辜又孩子气的口吻:“亲爱的变孔雀比较久,只是想得到些经验,等下或许要用到,也会给亲爱的开屏的。” “他一直拒绝进食,可能体力不支。”谢刹现在知道白孔雀为什么不吃东西了,从人变成动物被饲养在笼子里,怎么可能心安理得接受饲养,吃给动物准备的食物。 覃耀祖轻慢的点点头:“应该的,童话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变成动物以后,要是吃了动物的食物,久而久之就再也变不回人了。” 白孔雀站起来,缓缓走开几步,朝着覃耀祖和谢刹的方向,缓缓展开了雀屏。 纯白圣洁而耀眼。 覃耀祖坐在那里,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看着,唇角翘起微笑,等到开屏结束,他微微侧首看向笼子外面的谢刹,眨眨眼:“孔雀开屏是求偶,我变成的黑孔雀果然很好看吧,亲爱的很喜欢呢。” 谢刹毫无情绪地注视着他:“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自恋。” 覃耀祖丝毫不在意,用一种惊喜无辜又忍笑的神情看着他,继而去看白孔雀,故意为之的亲昵:“但亲爱的一定和我一样,是不是?” “不要总是叫哥哥亲爱的……”谢刹后知后觉,“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亲爱的了?那条轮船,你也在上面?” 覃耀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矜持地点点头:“很感人的爱情故事吧,但其实比起亲爱的,我更喜欢宝贝这个称呼。亲爱的什么的,满世界所有人都在这么叫对方呢,一点也不特别。” 难道宝贝是什么珍稀独有的称呼吗?还不是满世界所有人都在这么叫。 珍稀特别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称呼,而是正在这么称呼自己的人。 谢刹已经完全无法产生其他类似生气的感觉了,这个男人是魔王,甚至可能就是游戏本身,根本无法阻止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除非他们放弃这个游戏,不再登录,不,以这个人的入侵程度,恐怕在其他游戏里一样会看到他,也说不定。 “说得也是,宝贝虽然有特别的意义,但还是叫星之吧,星之是独一无二的。嗯,是独一无二的吧?星之说呢。” 覃耀祖神情轻慢,像是无趣起来,整个人蒙上一层难以说清的放空状态,像是突然对一切失去了兴趣,那样的索然无味。 白孔雀注视着覃耀祖,覃耀祖栗『色』沁凉的眼眸也看着白孔雀,缺乏情绪的面容,不是以往任何时候任何状态。 这样的覃耀祖分外陌生起来。 这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八点。 神殿里走出来几个同样穿着黑『色』地狱马戏团员工制服的人,有男有女。 他们径直走到关着白孔雀的笼子前。 像是直到走到面前了,才忽然看清笼子里的景象一样,『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 覃耀祖在那些人走出神殿的时候,就再次变成了黑孔雀。 【为什么笼子里有两只孔雀?】工作人员像是惊讶自问,又像是问笼子旁边的饲养员谢刹。 谢刹毫无表情,完全不想说话。 回答那个男工作人员的是另一个女工作人员:【也许是一对吧,听说孔雀这种动物很长情的,不会和伴侣分开。】 男工作人员一脸你疯了吗的神情:【别忘了笼子里的东西本来的样子,还有,怎么说这也是两只公的孔雀吧。】 女工作人员一脸少见多怪的鄙视,毫不客气地喷回去:【什么年代了以为伴侣都必须是一男一女吗?搅基不行吗?】 男工作人员们:【……】 谢刹屈指轻轻敲了敲笼子:“现在是要怎么样?” 女工作人员想了想:【这个笼子里的孔雀是园长的挚爱,特意嘱咐了要小心带到里面去。只是园长没有说到底是哪一只,我们一直默认只有一只的。】 【等等,园长好像是说了,是白孔雀吧!】 这时候,笼子的两只孔雀忽然动了。 轻慢地靠在白孔雀身上的阴影一样的黑『色』孔雀,往旁边优雅地踱步。明明是孔雀,却有一种人类男『性』矜傲抬着下巴,展『露』出危险张力的错觉。 五彩斑斓的黑『色』一样,像是撕毁夜『色』,地狱才有的黑暗艳丽。 与其说是开屏,更像是在那雀屏之中,恍惚看到地狱魔王缓缓仰头,『露』出华美的真面,雪白颈项的喉结微动,杀戮诱『惑』,那样触目惊心危险蛊『惑』的美。 所有看见了这一幕的人,都呼吸紧促起来,瞳孔微微睁大,惊艳得无法移开视线,又像是被地狱之焰刺盲了双眼,什么也看不到。 那只黑『色』的孔雀,轻慢地开屏,铺天盖地一样的翎羽投影在脚下琉璃一样湛蓝的天穹。 像是对着笼中另一只无暇纯美的白孔雀示爱,像是对着所有人展示这地狱一样危险的美丽,像是无视世间的所有一切,照影自矜。 在那遮天蔽日五彩斑斓的黑『色』雀屏之前,白孔雀的翎羽徐徐展开。 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唯一无暇的光,世界所有稍纵即逝的美好的投影。 只存在于最深深之处的梦里,宇宙无垠黑暗之中的希望,所有脆弱易碎刹那的执念。 与黑暗共生,和危险同源,人世间只有少数人才有机缘可以奇遇的神迹。 好半天,直到那仿佛遮天蔽日的黑『色』翎羽连同纯白无暇收敛消失,所有人的神智才恢复过来。 【怎么办?】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虽然园长好像是说了白孔雀,但是,万一其实是一体的呢? 【一起带进去吧。】像是一个奢靡轻慢的声音,这样在耳边蛊『惑』说着。 于是,所有人不约而同下定了决心。 装着两只孔雀的笼子被一种力量托起,像来的时候一样漂移着往神殿内走去。 笼子外的谢刹被npc们阻挡在外。 【神殿之内,除了园长,任何人不得进入。】 谢刹静静地看着他们:“你们不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吗?” 工作人员有些疑『惑』,警惕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一样从特殊通道上来的吗?神殿外侧的特殊通道。】 谢刹的声音毫无情绪:“抱歉,只是太想进去了。 ” 【真是的,不都是这样从下面马戏团园区上来的吗?再想进去也不能无视规矩『乱』说话啊。万一园长以为我们破坏规矩怎么办?】 这样说着,看了看谢刹身上的制服,那丝微弱的怀疑转瞬即逝。 毕竟,其实他们也有想进去神殿这种想法。 【表演快开始了,你的话,虽然是专门负责那两只孔雀的饲养员,但也不能进入神殿,就找个地方自己等着吧。也许园长会因为你做得好特许你进入呢。】 谢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行走在广场上,样子很像跟【与狼共舞】一起的另一个毒瘤玩家,他低声应了一下,将自己隐藏在神殿柱子和廊檐的侧面阴影里。 现在,谢刹大概有些明白覃耀祖在做什么了。 即便是最受园长信赖被提拔的员工,任何人也不能进入这座神殿之内,但只有园长最喜欢的宠物例外。 因为一进入副本就意外因为触犯禁令而变成白孔雀的虞星之,恰好成为了园长的挚爱,所以覃耀祖在进入第一区园区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把自己变成另一只孔雀,想办法和虞星之的白孔雀一起混进去。 这样看来,覃耀祖这次没有撒谎,他果然不是园长。 但是,覃耀祖想做什么? 谢刹想起之前被自己质疑是园长的身份时,覃耀祖说过的话——现在还不是呢。 难道,覃耀祖想要成为园长? 谢刹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悄然走进了那座神殿之内。 神殿内。 覃耀祖当然就是这么想的,成为新的地狱马戏团的园长。 当那个穿着华服,浑身带着珠宝饰品,把自己罩在黑『色』丝绸一样袍子里的园长走出来的时候,『迷』恋地注视着神殿内的笼子。 笼子里并不是白孔雀,而是穿着白衬衫的虞星之。 事实上,人类本来就不会因为进入笼子而变成什么动物,改变的只有他们在笼子外的人类眼中的形象。 虞星之始终都是虞星之,至少在他自己的视线里看去,他一直都是虞星之的样子。 这才导致,变成孔雀还是变成仙鹤,并不由笼中的人自己掌控。 开屏什么的,也比真正的孔雀要难一些。 园长缓缓走出黑暗高大的寝殿,走向笼中那个仿佛在发光一样美丽的青年。 青年水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皎洁无暇的面容,清透像是脆弱易碎的琉璃,没有丝毫防备的样子。 “你真美。”园长,一个外表像是人类,身高却有两米三左右,比例异于人类,面容的五官瘦削,难以用英俊或者怪异来形容的长相。 就像是人类想象里一切强大象征魅力和能力的意象,堆叠而成的想象中的人类。 园长也穿着黑西装,和正常人比例迥异,过分华丽和庄重,一头金『色』的长发。 虞星之靠着牢笼坐在笼子里,园长站在笼子外注视着他,显得两个人的身高差异极大。 “你是地狱马戏团的园长?”虞星之温和地询问。 园长垂眸『迷』恋地看着他,那张英俊强大又怪异如鬼魅的脸:“是的,我是。别担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会伤害你。” 虞星之看着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眸没有畏惧也没有任何紧张,有些微的好奇:“你是怎么成为园长的?” 园长这才微微警惕,但那双眼睛依旧紧紧注视着虞星之:“这个口吻,你认识我?” “嗯,不是我,我的父亲见过过去的你,稍微有些意外来着。”回答园长的并不是笼子里的虞星之,而是园长身后幔帐阴影里传来的,一个奢靡轻慢的嗓音。 园长先是紧紧盯着笼子里的虞星之,看到他没有说话以后,立刻警惕地回头去看身后。 靠着黑『色』幔帐,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的覃耀祖,轻抬左手,轻慢地打了个招呼。 他微微抬着线条完美的下巴,栗『色』沁凉的眼眸一瞬不瞬落在园长的脸上,双手抱胸懒懒地倚靠着幔帐的柱子:“本来想随便杀掉就好,现在发现是个旧相识,稍微就有些好奇了。” 园长戒备地盯着他,并没有任何恐惧,就像是完全不相信这个人有能力做出他所说的威胁:“旧相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如果记得,我不会忘记的。” 覃耀祖像是被取悦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然蛊『惑』:“不是说了吗?见过你的不是我,是我父亲,是很久以前了,你可能不记得他,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小孩,你还被耍猴人系着绳索,在街上表演来着,对了,你的那个同伴它怎么样了?哎,都是因为你们,父亲对世界的厌恶,好像就是从认为那只小猴子一定会死掉开始的。” 园长瞪着可怕的眼睛,那张怪异英俊的脸,尖利的牙齿长出,慢慢开始像个猴子起来。 “你说的那个人,也是围观的某个因为我们的痛苦欢笑着的人类垃圾吧。呵,呵,是死了,死掉了,所以你们也一起去死吧!每一个人,我记住的每一张脸,全都不会放过的!会把你们都变成动物,关进笼子里,全都经历一遍当初我们经历过的痛苦!加注我们身上的痛苦,你们也都全部体验一遍吧!持续不断的鞭打,套着脖子的绳索,毫无止境的侮辱践踏,快要因为折磨痛苦死了也有利用价值,撬开脑壳,浇上热油的脑髓,这样还活着的美味要试试吗?你们也全都来试试吧!” 覃耀祖不以为意的样子,依旧笑容灿然绚烂,栗『色』沁凉的眼眸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赞同地点点头:“很有创意啊,下面那个地狱马戏团里,看到了跟你和你那个同伴一模一样的两只猴子。嗯,你这是把自己的过去也复刻了进去啊。让我想想看,是在筛选什么吗?” 神殿内的幔帐忽然全都拉开了。 所有光亮的镜子里,可以看见外面的广场。 和想象中不同,笼子里的动物安安静静的呆坐在里面,笼子外面穿着黑『色』华丽制服,犹如贵族一样的备受园长信赖提拔的员工,被一群冲上广场的穿着人类衣服的动物举起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观众席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全都是装扮成人类的真正的动物,它们冲上台,抢过驯养员手中的鞭子或者绳索,像是真正的驯兽师那样,鞭打惩戒着这些最优秀的员工。 【与狼共舞】也在其中,还有其他几个优胜的毒瘤玩家,此刻慌张惊惧地看着周围怪物一样的人类。 真正安全的,反而是装在笼子里那些被迫变成了珍禽的人,那些因为无法为园长赚取到钱财,因为同情保护过马戏团的动物而破坏了规则被惩罚,被一步步排挤淘汰的玩家和员工。 鞭打虐待着那些优秀员工的像人一样的动物,每个动物都很熟悉。 是被他们嘲笑欺凌的被迫钻火圈的狮子老虎,在棍棒下学习算算术的鹦鹉大象,被迫拉车遍体鳞伤的山羊和狗熊,是被火柴点了羽『毛』关在笼子里的飞禽,是被随意割伤虐待的动物…… 是地狱马戏团里死去的活着的所有的动物! 但现在,被这么对待的正是那些优秀的始作俑者。 狂欢的演出现场,就和此刻在地面上正在演出的地狱马戏团如出一辙的复刻。 区别是,地下的马戏团里,人类虐待着动物表演来取悦人类的观众。 天上的马戏团里,动物虐待着人类表演来取悦动物的观众。 穿着人类的衣服,极其像人,本体却是只猴子的园长,『露』出狰狞愤怒的狂笑,眼泪却蓄满眼眶。 “怎么样,我的马戏团演出精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