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宠她入怀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从前,别人问起何简妤最想做之事。“一朝复出,重回巅峰,风头无两。”后来,有个温柔的人问了相似的问题。她软绵绵地躺入他怀里:“只想被你宠成个废物。”*爱炸毛x超苏超温柔;微博@才不是何缱绻。——————推一篇基友的现言完结文...

Chapter.04

    夜色垂垂。

    何简妤经过旋转的玻璃门,乐声舒缓,飘然入耳。

    优雅的女大提琴手着一条垂地的白长裙,坐在直径两米宽的中央舞台,神情陶醉。

    臂弯一提、一沉。

    音律缠绵。

    最后一个变调拖着个绵长的尾巴兀自颤抖。

    一曲罢了,厅内随之响起片零零散散的掌声。

    何简晞微微扬头,嘴角勾起,眼里泛着明亮的光,像个胜利女神。

    何简妤怔然。

    血缘相通的姐妹之间,这一刻却仿佛隔着山、隔着海,如远处霓虹灯火,那样不真切,那样陌生。

    “来了多久了?”

    观景电梯缓缓蛹动,视野开阔,透过玻璃向外望去,远处是霓虹深处,万家灯火,川流不息的车流汇成光的海,在墨蓝色的夜空中奔腾流淌。

    “没多久。”

    低头去看脚上那双白色球鞋,她明显带着丝拘谨:本想见一面就离开,谁知约到了这里。

    “去哪?”

    她沉着头皮问,声音喑哑。

    何简晞佯装出欢愉的神情,倒是掩饰了尴尬:“你不知道吧,这家咖啡厅上头是个法式餐厅,很不错。听说是专门从法国聘来的厨师。我带你去尝尝。”

    何简妤没接话茬,气氛又恢复沉闷。

    电梯节节攀升,封闭的玻璃罩子明晃晃地映出她们沉默拘谨的面容。

    就如同这么多年来她们彼此为对方封闭的内心,在时间的甬道里一点点地走向陌生,归于无法打破的沉寂。

    夜色黑沉,玻璃被灯光照的如面镜子。

    她能看到姐姐,姐姐也能看到她。

    她们却不能够相通。

    “吃个饭再走吧。”

    偌大的高级餐厅里一片沉静幽深的光,将何简晞身上那条白色的连衣裙染上一层寂寞的暗灰色。

    何简妤挪动了脚,随她过去落座。

    “这道小羊排是这家餐厅的招牌,尝尝吗?”

    何简晞轻轻抿着红酒,见何简妤一直不动刀叉,主动打破沉默。

    “我不太想吃。”她实话实说,手心隐隐作痛。

    “你吃过饭了?”

    “没有。”

    “都这么晚了,不能什么都不吃吧?”

    餐盘里那道精致的佳肴和着窗边流淌进来的夜色和星光,在餐厅一片温馨柔和的灯光里显得万分美味。

    她提不起丝毫兴趣。

    因了饥饿,胃里一阵抽缩,她蓦地抬头,对上姐姐那张佯装淡定的脸。

    让她反胃。

    “你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法国菜。”

    “还是这么任性。”

    何简晞眉心一跳,不自然地嗔怪,左右手的刀叉已放上那块羊排。

    刀刃在肉的表面上摩擦凌迟,覆盖其上的汤汁渗透进肉的纤维里去,显出鲜红诱人的颜色。

    一块本就不足半只手掌大的鲜汁小羊排,被切割成若干小指节厚度的小块,包裹着汤汁,鲜嫩欲滴。

    何简晞叉了块放入何简妤的餐盘,扬着下巴,勾唇:“尝尝?”

    “何简晞,你累不累?你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终于忍无可忍,她将手中一直未动的刀叉重重摔在餐盘上,发出叮哐一声响,极为突兀。

    有其他几桌食客听到动静,向这边不悦地窥探。

    何简晞脸色一凝:“简妤,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她冷笑着反问,眸里含着凌厉的刀刃,气也粗了,心潮暗涌,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决堤,“我不喜欢吃法国菜,你不是不知道。我最恨亲近的人骗我,你也不是不知道?”

    何简晞的脸色终于褪了个干净,嘴唇微张着,下颚骨酸痛。

    “什么意思?”

    “和别人一起挤走我是不是很开心?和你的乔导演双宿双飞了吧——我也没想到啊,栽在别人身上就算了,居然栽在自己姐姐手里。”

    何简晞似笑非笑:“我挤走你?当初不是你自己和天辰解约的吗?你不去开记者招待会跑来这里给我脸色看吗?”

    “你和乔思翰——”

    何简晞听到这个名字,浑身颤栗,咬牙打断:“我和他没关系!”

    何简妤冷笑:“装?从小,你就比我会装。”

    何简晞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极力地镇定着自己,拿起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嘴唇发抖:“你恨我?是吗——从小,你就恨我,嫉妒我。”

    她心跳陡然加快,从座位上起身,动作里蛰伏着汹涌的情绪。

    乍一抬头,面前漆黑一片的玻璃上映出自己错愕的面容。

    “你说什么?”

    “从小就是这样。”

    何简晞咧开嘴,笑了,这是真切的笑,带着轻蔑与讥讽。

    “五岁那年,爸爸给我买了一把小提琴——你看到就哭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说什么都不出来,吵着闹着要爸爸给你买个更好的——不是吗?你进圈是比我早,那又怎样?三年前你自己决定离开天辰,如今再也翻不了身,现在你嫉妒我混的比你好?这也怪我?”

    何简妤拔高声调,毫不留情地和盘托出:“我翻不了身?!踩我一脚的人中,难道没有你吗?何简晞,你跟我说说,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抢了《苏州河》的角色一炮而红?还是嫉妒你本事大,手段高明——”

    何简晞的脸彻底煞白。

    “还是嫉妒你,这么多年只能演打酱油的配角?”她一如从前,笑得从容傲慢:“要说嫉妒,也是你嫉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挤破头也要进入这个圈子,你难道不是想成为当初的我?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我才发现,演别人不难,演自己是最难,何简晞,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成为你自己,还是想成为我?”

    面具终于撕破,何简晞怒喝:“你在说什么?”

    她冷笑:“别骗自己了,姐姐。有时候谎话作为扪心自问的答案,说得多了自己也会当真。”

    她弯身下来,用手撑着身体,手心的伤疤贴在玻璃桌面上,隐隐生凉。

    她目光如炬,贴近何简晞。

    “看看自己的本事,别总觉得别人在嫉妒你。我演过的主角数也数不清,你那个角色我根本瞧不上——是你太高看自己了吧,姐姐。”

    “别叫我姐姐!你这么跟我说话……”

    何简晞咬牙切齿,发白的唇瓣嗫嚅着,伪装的“好姐姐”形象终于坍塌,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出卖了她的软弱:“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

    何简妤轻轻地笑了。

    “忘了我们是亲生姐妹的人,明明是你啊,何简晞。”

    .

    顾宗让从外面回来,正是十一点刚过。临近高考,教研组发疯一样大周末把所有老师叫去开了整天的会,白白浪费了可贵的周末。

    晚上老师们吵着要一起吃个饭弥补,再去唱个K,虽他极不情愿,但拗不过盛情相邀,中途编了个理由提前回来。

    一推门进去,满屋静谧的黑。

    转角的黑暗透出一点亮光,奶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正在播一部他从未看过的电影。

    荧幕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田野,开满黄灿灿的油菜花,肆意张扬着天然野性。镜头再拉近,一个红口白齿的少女,一双明净的、黑曜石一般饱含着野性与天真的眼。

    她脸颊两侧沾着两片脏污的泥,跪在田野里,大声喊:“我要走了!”

    空旷的田野上回答她的只是冷冰冰的回声。

    天地寂寥。

    是何简妤。

    奶奶摘下老花镜回头:“这么晚?”

    “和办公室的老师们吃了个饭。奶奶,你看的这是什么?”他边脱鞋边问,旋亮客厅的灯,叮嘱着,“您眼睛不好,别总是关着灯看电视。”

    奶奶若有所思:“哦,叫啥呢?我看看……叫《梦野》。”

    他眉心一跳,被勾起兴趣:“讲什么的?”

    “嗨,就讲电影这个姑娘,被家人抛弃,无依无靠的……后头的我还没看呢。你赶紧洗个澡睡觉去,明天还上班呢。”

    奶奶催促着,埋怨他打扰到自己。

    他识趣地应了声,不忘催促:“奶奶,看一阵就去睡啊,别太晚了。”

    “你这孩子,唠唠叨叨。我又不是个孩子。我白天在家被对门搬家的声音吵的都要烦死了,晚上还要听你在这里念叨我,你是不是成天在学校训学生训习惯了,回家还改不掉这个毛病?”

    见奶奶有了愠色,便不再说了。

    他耸了耸肩,换了衣服要去洗澡,又折回来:“对门有人搬进去了?”

    奶奶点头,囫囵应着,注意力胶着在电视上,没空理他。

    他走到阳台上,伸着脖子望过去。

    左边是2201的阳台,此时却一丝光都没有。

    他鬼使神差地向门口走去,门把手随着锁芯转动,“咔嚓”一声脆响,楼道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何简妤抱膝蹲在家门口,睡意昏沉。

    头顶骤然一亮,她的困意一扫全无。

    疑惑看去,对上了同样错愕的顾宗让。

    怎么又是他?

    “怎么又是你?”这一回,是他先她一步,忍不住惊呼。

    怕惊扰奶奶,他反手掩上家门。

    她眼神冰冷,疲倦难掩:“我还想问,怎么又是你?”

    “我家住这里啊。”

    她耸肩:“我家也在这啊。”

    他大步一迈,冲到挂着2201数字牌的那扇门前仔仔细细地将门上那张白纸反复地打量。

    物业贴的单子的业主一栏,明明白白写着“何简妤”三个字。

    果然是她。

    什么缘分?到哪都能碰见?

    这种赚了很多钱的明星怎么会住他家小区?

    还跟他同一栋楼?

    还是对门?!

    UFO撞地球啊?

    他迅速掏出手机,翻到昨天晚上推送来的那条娱乐新闻。

    “【最新消息】负面/新闻缠身的xx电影节最佳电影奖《暗中注视》的制作团队将于周日晚19:00在S市xx中心召开记者招待会,女主角何简妤也将出席,正面回应最近的……”

    他把手机伸到她面前:“你不应该在开记者招待会吗?”

    “这位老师。”她困倦地翻了个白眼,“你不识数吗?你看看这会几点了?”

    “喵呜——”

    皮球警觉地察觉到动静,磨蹭着小猫步从虚掩着的门里钻出来,清澈的猫眼紧紧地盯住她,低低叫唤了两声。

    她陡然一惊,浑身发毛,忆起那碗馄饨,嘟哝着骂道:“怎么又是这只坏猫。”

    顾宗让冷哼:“别给它乱起名字,它叫皮球。”

    “皮球是吧?”她起身,抬起腿恶作剧似地冲它扬脚,“我可以踢它一脚吗?”

    他拉住她,赶忙制止:“你虐猫啊?你不怕我拍下来让你上新闻?”

    她笑起来,冰冷的墙壁回荡着她清脆的笑声,稍显诡异。

    顾宗让懵然,皱眉:“你笑什么?你不是明星吗?”

    她笑嘻嘻地反问:“你不是老师吗?”

    “是啊。”

    “明天也是?”

    “废话,明天还要上班啊。”

    她笑得更灿烂:“可我不是了啊。”

    他不明其意。

    她放缓语气,眼角挑起,多了几分潋滟,答非所问:“那个,这位邻居的老师……我没带钥匙……”

    “……”

    “我饿了,你家有吃的吗?”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双眼漆如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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