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因胆小,对道士和尚一类,总会很客气,她方才听居空说话,已有些信了,大难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已欲下马,听此人说说如何化解。但他竟然觊觎她的佩囊!汉王瞬间就觉得这道士神神叨叨的,必不是好人。 你走开!汉王不悦道,她不想听他讲了。 居空拧紧了眉,他那一身仙风道骨,即便动怒也不会表现出来,只那双矍铄的双眸,格外有神,冷冷地觑着汉王。 汉王也将目光放得幽冷,同样冷冷地回视他,很有胆气。 一旁仆役已知殿下不愿理睬这道人,上前来赶人:哪儿来的野道,竟在公子面前放肆!还不快走! 居空心知他再不走,他们便要来推搡了。大庭广众之下,恁的难看。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汉王看着他走远,心中平白生出一阵惊慌,这惊慌不知从何而来,亦毫无预兆,却让她十分不安。汉王低头,看了看佩囊,好好的,没有损坏。这是王妃赠与她的,那道人不指旁的,单单指出此物,莫非是与王妃相关? 一想到与王妃相关,汉王就很不放心,她抬头,见道人已走远,忙召了一仆役上前,道:跟着他! 汉王府的甲士,皆是军中jīng锐,要跟一道人,当是不难的。 甲士领命跟了上去。 汉王抿了抿唇,那心慌依旧不减,她要回家。 入书肆的侍从仍未回来。汉王吩咐道:不必买了,回府。 她回到王府,王妃正与一管事商量下月府中采买的事。 汉王走来,管事忙与她见礼。汉王只略略点头,到王妃身旁坐下。管事见殿下并无打断的意思,便继续与王妃禀报。 一府开支,并非小事,何况王府家业颇丰,许多事宜皆是各头牵到一处,千头万绪,理不清头绪。 自汉王进来,王妃便分出一半心神在她身上。 汉王坐得端端正正,似也在认真听着管事禀事,但王妃却可从她气息之中轻易辩出,殿下分明有话要同她讲。她小脸绷得紧紧的,神色很严肃,似是听得极为仔细,然而每隔片刻,她便偷偷转头,望她一眼,望过之后,又默不作声地回头,继续听那管事言语。 她有急事要说,却恐扰了她的正事,故而只等着她空闲下来。 王妃道:今日暂且到此,你明日再来。 管事被打断,也无甚惊讶之色,只依言行了一礼:如此,小的先行告退。 汉王神色一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管事起身,退出去,待人影不见,她转身,蹭到王妃身旁,严肃正经道:我方才遇上一老道 她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完,才发觉人家老道并未做什么,她这般大张旗鼓,倒显得她过分紧张了。汉王泄气,恐王妃以为她小题大做,便道低声:我直觉他不是好人。 她这方面的直觉甚为敏锐,从未出过错的。 王妃倒了盏凉茶与她:殿下派人跟着他了? 汉王接过茶盏端着,并不喝,点点头:他神神叨叨的,我怕他不安好心。她也不太懂如何对付别人,只是下意识便派人跟着了,倘若真不是好人,知晓他底细总是好的。 王妃已知道了,这道人想必是京郊玄天观的。玄天观这一代弟子,恰好是居字辈的,听闻观主垂垂老矣,甚为倚重大弟子居空,欲将观主之位传之。 依殿下描述,居空一眼就瞧出那佩囊不妥,可见是有些道行的。 但那又如何。 王妃抬手摸了摸汉王的脑袋,柔声道:殿下不必忧心,无事的。 汉王心慌了一路,王妃短短一句话,却奇异地使她心安下来。也是,王妃去岁chūn方入京,入京后也是在太常府中,哪能随意见一道人?应当是她多虑了。 她点点头,端着茶盏,小口小口地饮茶,凉茶清热解暑,她出门一晌午,正是gān渴,饮一口,就觉脾胃皆舒适。她眯起眼笑了笑,又抬手送到王妃口边:好喝,你也喝。 王妃就着她端的茶盏,小小抿了一口。 汉王满足一笑,将杯中余下的凉茶饮下。 那甲士过午不久便回来了。 他一入府,便要请人禀报殿下,却被一婢子截下了。认出这是王妃身旁的侍婢,甲士一五一十地将所见说了出来:小的无能,叫那老道发觉了行迹,只跟出数里,便教他逃了。 婢子听了,只道:此事王妃自会禀殿下,你且去歇着罢。 甲士自是答应,恭敬一礼,便退下了。 侍婢来回禀时,汉王正在水榭中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