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小少爷家道中落,沦为穿旗袍抽水烟的花魁。他被未婚夫退了婚,声名狼藉,只有一个未曾谋面的“熟客”一直不离不弃。小少爷想攒够赎身的钱和熟客私奔,却又被逼着嫁给了未婚夫的残废哥哥。残废哥哥站不起来,据说还不举,小少爷没把他当回事,大婚当晚想跑,谁知传说中...

作家 冉尔 分類 耽美 | 29萬字 | 70章
第(61)章
    封栖松暗暗好笑:“不用。”

    “那……要打针吗?”

    “也不用。”

    “我生病了吗?”

    “没有。”

    白鹤眠独自咀嚼了一遍封栖松的话,眼睛猛地亮了,人也跟着清醒。

    他腾地从床上爬起来,精神抖擞地穿鞋。

    “干什么去?”封栖松无奈地捏住白鹤眠细细的手腕,“我话还没说完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总归要提醒一下小少爷。

    但白鹤眠急切地往院子里跑,全然没了早前吐得面色苍白的模样。

    他哼哼唧唧:“不成,我要吃饭,饿死了。吃完还得出门一趟……”

    “出门?”

    “嗯,出门。”白鹤眠胡乱套上夹袄,忙得头也不抬,“封二哥,你可是把家产都给了我,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况且,”小少爷皱了皱眉,“就这么放在手里,我觉得不安全。”自打瞧见了疯疯癫癫的封卧柏,白鹤眠的心就提了起来,再加上封栖松要去剿匪,他总要想个万全的计策。

    白鹤眠不想吐了,自觉病好了个彻底,心思也活络起来。他没有封栖松那样的耐心,不可能在家里日日夜夜地耗着。

    只是封栖松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他到处乱跑,所以当白鹤眠兴奋地钻进车厢时,发现封二爷围着围巾,戴着呢子帽,端坐着等他呢。

    “哥,你和我一起去?”白鹤眠担忧地望着封栖松的衣着打扮,幽幽叹息,“会不会被认出来?”

    “不会。”封栖松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白小少爷细嫩的掌心里游走,“等会儿我不下车,就在车里等你。”

    白鹤眠想了想,没再追问,只是待在车里,除非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不然不会看清封栖松的脸的。

    “走吧。”封栖松揽着白鹤眠的肩,闭目养神。

    白鹤眠不困,他精神好得很,就趴在封栖松的肩头巴巴地瞧----封二哥的俊是书生似的俊,但睁开眼睛,就有军人的气质,禁欲又强势。

    “哥,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白鹤眠憋不住想要说话。

    “银行?”

    “你怎么知道?”他大吃一惊。

    “你既然担心封家的家产在自己的手里出了问题,肯定想着要转移。白家出了事,你……”封栖松顿了顿,生怕惹白鹤眠伤心,并没有说得很细,直接含混带过了,“你必定不会选择白家,那么最后的选择只有银行。”

    “封二哥,你觉得呢?”被猜中了心思,白鹤眠索性不隐瞒了,他揣着手,犹犹豫豫地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白家没了,我不过占个‘少爷’的虚名,若是陈北斗趁你剿匪时突然发难,我毫无反抗之力。与其被他抢了家产,不如先把家产神不知鬼不觉地转走。这样一来,就算他真的打了我们的主意,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车窗外的风景在飞速倒退,像流逝的光阴。封栖松没有立刻回答白鹤眠的问题,因为他的话让金陵城的封二爷陷入了某种无法自拔的恐慌里----他无法时时刻刻保护着白鹤眠,陈北斗也不可能永永远远地蛰伏。

    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因为封栖松的假死,彻底破裂,可承担这一切的,是白鹤眠。

    他是封栖松推到明面上来的男妻。

    他给了鹤眠曾经失去的钱财与尊严,也让他陷入了危险之中。

    “封二哥……哥?……好哥哥?”封栖松久久没有反应,白鹤眠的呼喊就越发黏糊。

    他爬到封栖松的腿上坐着,搂住男人的脖子,腰肢轻晃:“好哥哥,咱们到底去不去银行?”

    “去。”封栖松很好地掩饰掉了眼底的焦虑,将白鹤眠托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坐垫上。

    “嗯?”白鹤眠有点迷茫。

    封栖松并不多解释,只说:“我倒是知道一个账户,绝对万无一失。”

    “什么账户?”

    封栖松苦笑:“我大哥留下的账户。”

    封顷竹死前,见了封栖松一面,唯独封栖松知晓大哥偷偷在银行开了个账户。

    “哥,你还有我,”白鹤眠攥住封栖松冰凉的手,殷切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你呀……”封栖松话音未落,千山就踩下了刹车。

    矗立在人行道边的银行是葡式建筑,二楼不知是不是被银行包了下来,在闹哄哄的街道头顶独辟出一角阳台。阳台上摆着圆桌,插着洋伞,几个身材臃肿的贵妇人聚在上面喝茶。

    白鹤眠依依不舍地缠着封栖松亲了几口,在汽车还没引起更多人注意前,收敛了情绪走下车。

    千山早早打好了伞。

    细雪纷纷,落在伞上,依然化为了雨。白鹤眠走得不紧不慢,心思还在别的地方。

    “千山,荀老先生真不要我吃药?”在白鹤眠眼里,但凡是医生,没有不喜欢开药方的。

    依他吐的样子,不打针实属万幸,若是连药都不用吃,那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病入膏肓,吃不吃药都难逃一死;一种是医生自己无药可救,连给别人看病的心思都没有了。

    白鹤眠自觉身体健康,所以第一种情况被排除在了外,至于第二种……他信任封栖松信任的医生,也不想咒荀老爷子死。

    千山是听见封栖松和荀老爷子的谈话的,神情难免不自然,却又不是尴尬的不自然,而是欣喜若狂的不自然:“小少爷,您别担心,荀老爷子说不用吃药,那就真的不用吃药。”

    白鹤眠默了会儿,又道:“可我吐了好些次呢。”

    “正常的。”千山憋不住要笑。

    白鹤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下人傻笑一路,像是疯了。

    他又哪里知道,千山长久以来的担忧于今日烟消云散----天可垂怜,老封家终于有后了!

    第62章 相片

    千山跟了封栖松许多年,对封家的感情不是常人能体会的。

    封栖松既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长官,千山亲眼看着封家把封家的二公子拖成冷漠无情的封二爷,又亲眼瞧着白小少爷走进封栖松的心田。

    所以此刻得知白小少爷肚子里可能有了封家的种,他差点冲进封家的祠堂烧高香。

    老封家真的有后了!

    但荀老爷子没说准话,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千山也担不起那百分之一。

    于是面对白鹤眠的疑问,千山只能用千篇一律的“安心”来搪塞。

    白小少爷把手塞进袖管,若有所思地揉揉小腹,抬腿迈进了银行。

    在车里,封栖松已经把封顷竹开的户告诉了他,同时让他在自己名下也开一个。白鹤眠乖乖照做,把封家的财产毫不犹豫地藏在封家大哥的账户里,又从怀中拿出些许零碎的东西递过去。

    “存在我名下。”他说。

    “就这些?”

    “就这些。”白鹤眠珍重地抚摸着木盒,强忍不舍,签了名,狠心离开。

    雪比他来时下得更大,撑伞的人换成了封栖松。

    “封二哥,别被人看见。”白鹤眠扯着封栖松的衣袖,左顾右盼。

    “无妨。”封栖松拉住他的手,“这里人少,我还戴了围巾。”

    但白鹤眠还是急切地冲进了车厢,顺便把封二哥脖子上的围巾拉下来一些,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任由封栖松替自己戴手套,又把腿跷在封二哥腿上。

    “千山,先不回家,带小少爷去照相馆。”封栖松自然而然地替他捏腿,捏完了,再揉腰。

    “为什么去照相馆?”

    “没和你拍过相片,”封栖松笑,“连结婚证上都没有照片呢。”

    “没贴?”白鹤眠的心微微发涩。

    “没贴。”封栖松答得很自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因为没贴,我还特地托了人,走关系才拿到了结婚证。”

    话音刚落,白鹤眠扑进了封栖松的怀抱,他说:“我们去拍,哥,我们去拍!”

    封栖松垂下眼帘,低低地“嗯”了一声,眼里有异样的光彩。

    照相馆在封家边上,他们去了照相馆,相当于回了家。

    白鹤眠担心封栖松的身份暴露,下车也不忘拿着围巾,封栖松笑着望他,进了照相馆,才说实话,店里的伙计早就换成了封家的内线。

    “你是不是早就想带我来拍了?”白鹤眠心尖一麻。

    封栖松点头:“只是担心你不愿意。”

    “愿意的,”白鹤眠叹了口气,“我愿意的。”

    还能有什么不愿呢?

    他出门时没好好挑衣服,如今穿的拍成照片也不适合贴在结婚证上。封栖松干脆让千山回家拿。千山怕出错,一股脑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拿来了,有旗袍也有长衫,还有各式各样的西装。

    白鹤眠挑了几件,钻进更衣室,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封栖松就进来了。

    他头也不回地拉着拉链:“封二哥,你把门关严些,有风。”

    封栖松滚烫的手落在他腰间:“鹤眠,你腰窝里有颗痣。”

    白鹤眠看不见,以为封栖松在编瞎话:“真的假的?”

    “真的。”封栖松低头吻他的脖颈,见他要换旗袍,眼睛亮了亮,“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白鹤眠嘟囔了一声有的没的,手指在旗袍裙摆上滑过,“我爹娘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带我去拍照,说是纪念……封二哥,其实我觉得不是纪念,就是他们想留下点什么……总之,我娘那时总会挑很久的衣裳,有时穿旗袍,有时穿洋装,我和我爹每回都要等上好久。”

    白鹤眠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将脚伸进了旗袍,他柔软的腰肢扭出了诱人的弧度,白皙的皮肤被光一点一点映亮,那些牡丹花也好像随之绽放。

    “小时候不懂,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白鹤眠的动作微微顿住,嗓音陡然沙哑,“我也想留下点什么。”

    他颤抖的喘息里,夹杂着浓浓的恐惧:“封二哥,我的念想不多了。”

    封栖松的手从白鹤眠的腰滑到了胸口,掌心下,那颗生机勃勃的心脏正在急促地跳动。

    封栖松的回答像是呢喃:“鹤眠,不要怕。”

    他狠狠摇头:“封二哥,你知不知道?全金陵城的人都以为你死了。”

    “……去剿匪,你可能活着回来,也可能不会,但我不能……但我不能再给你办一次葬礼。”白鹤眠猛地抽身,背靠着墙壁,仿佛溺水般拼命喘息,“但凡你有一点事,我都无能为力,因为你是封栖松,你‘死’在警察署的爆炸里了,你……你就算牺牲了,也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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