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一暖。 现下歌舞升平,人们也正谈得热闹,她们二人说话声音小,所以没人留意。 一曲毕,大殿陡地安静下来,娴贵妃轻咳两声,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富察皇后蹙眉:“娴贵妃身子还没大好吗?本宫近来孕中不适,你着了风寒也没能去看你。” 她的孕肚已经有了凸显,体态看着比以前浮肿些,面容亦显得有些疲惫。 “没能照顾娘娘,是嫔妾之过。” 言罢,娴贵妃虚掩住唇,又咳起来。 太后道:“娴贵妃协理六宫有方,最近皇后孕中管事少了,几乎全凭娴贵妃一人顶着,她身子骨弱,加上雨后转冷,是容易病。娴贵妃若撑不下来,就先回宫歇着吧。” 乾隆摆摆手:“也好。日后宫里事少时,你就多歇着,你忙不过来还能找人帮衬着,身子累坏了可没人能替。” 娴贵妃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起身要走。 乾隆忽然指着许秋妍:“凝碧,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她若有什么闪失朕拿你是问。” 许秋妍早被乾隆挤兑惯了,以为这就算罢,乾隆却对着太后道:“皇额娘,这个丫头滑头得很,满肚子鬼主意、坏主意。” 太后打量许秋妍一遍,似有深意道:“奴才本身如何并不紧要 ,主子喜欢,不就得了。” 乾隆嘴角牵出笑纹,挥手让她们去。 娴贵妃主仆走后,纯贵妃似乎兴奋起来,频频拿起吃食又放下,显得坐立不安。 愉妃和她对视一眼,小声道:“娘娘,静待消息就好。” 纯贵妃抿了一小口汤,心不在焉地搓着指尖。 * 翊坤宫。 许秋妍侍候娴贵妃喝下汤yào,又叮嘱守夜的几名太监注意保暖,说娴贵妃念今日中秋,不必费神守着了,各人回屋歇着就好。 许秋妍又和他们分吃了从晚宴带回来的月饼,几人互道安好,各自回屋睡了。 翊坤宫各屋的窗格都暗下来,半晌,娴贵妃房中亮起昏暗的灯火,里头她袅娜的身姿与令一个身影缠绵在一块。 灯影下的娴贵妃,似乎一改往日温婉沉静,颇为急切,迫不及待掀去了那人顶戴,接着去解他衣扣,眼见解不开便直接一把扯下。和着动作,急促的喘息声也隐约可闻。 夜色中,蹲伏在窗口的黑影喉头一动,蹑手蹑脚翻出门去。 乾隆正搂着富察皇后说私房话,二人双脸相贴,情意缱绻,李玉在外头说纯贵妃求见,乾隆很是不耐:“有什么事就不能明日再谈,非得叫朕不得安生。” 跟着乾隆这么多年,李玉清楚,他最介怀别人打扰他与皇后相处,再不敢多说,静静侍立。 富察皇后软绵绵地从乾隆怀中起身,乾隆问道:“怎么了?” 富察皇后道:“外面挺冷的,想来纯贵妃当是有急事,不然不会这么急着赶来,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好吧,”乾隆在富察皇后鬓边落下一吻,“那朕先去看看,你不要惦记了。朕尽快回来陪你,明天、后天都来陪你,就做今日的补偿。” “臣妾知道了。” 富察皇后笑得露出编贝般的皓齿,乾隆又和她索去一吻,这才披衣离开。 纯贵妃终于得见皇上,快步趋到乾隆身前,乾隆却双眉一皱:“你都快临盆了,不好好养胎又跑来做什么?” 纯贵妃顾不得委屈,道:“回皇上,翊坤宫的太监阿福夜里起来如厕,发现娴贵妃与人私通,跑出来报信正遇上臣妾,臣妾赶紧过来了,那jiān夫现在应当还在翊坤宫中!” 在男女情爱中,男人对自己的威严、魅力时常有着与生俱来的自负,可是在妻妾背叛自己、行为不检的事上,不论多么知根知底,他们也时常不放心地要去验一验。 翊坤宫只有娴贵妃房中的烛火还亮着,乾隆直接破门而入。 可是里头并没有上演所谓“深夜偷情”的戏码,只有许秋妍陪着咳嗽不止的娴贵妃,在给她喂yào。 “皇上?” 娴贵妃甚是愕然,勉强抑住咳喘,又迅速理了理仪表,施施然行礼。 纯贵妃对着跟来的人道:“快去搜,偏殿、厨房、柜子,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可放过!” “搜什么?” 娴贵妃眨着眼问乾隆,后者略微尴尬,转过身来回踱步。 那几人一通围追堵截,把附近栖宿的野猫、鸟儿都惊醒了,压根没见着什么jiān夫的影子。 纯贵妃愤愤盯着娴贵妃,却是无话可说,只能朝着阿福撒气:“你把事情再说一遍!” 阿福慌慌张张跪下去:“回皇上,奴才方才起夜,分明看见娴贵妃和、和一个穿朝服的男子在……奴才说不出口,可奴才决计未曾看错。奴才疑心那人就是梅太医,因为奴才前几日就见过娴贵妃与梅太医举止亲密,有损体统。” 话毕,他不安地瞥向纯贵妃,纯贵妃厌恶地耸眉,别过脸去。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补的一发! 第15章 梦魇 场面陷入僵持,这时,许秋妍道:“要说朝服,这儿确实有一件,也的确是梅太医的。”她从旁边的小桌上取过一个包袱,里头整整齐齐叠放着衣服、顶戴。她道:“梅太医说这身衣服是皇上对他的器重,总是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他又勤谨,衣裳磨损了好几处。奴婢这两天在帮他缝补。”她转向阿福:“阿福,你今天喝了点酒,是不是看花眼了?” 阿福不知所措,一味往纯贵妃方向瞟,纯贵妃像躲什么脏东西似的,悄么声避开他几步远,道:“说不定只是梅恂躲得够快,李进德,你去查梅恂现在何处。” “别找了。” 声音沉稳浑厚,不怒自威,是太后过来了。她身边站着大阿哥,梅恂也跟在后面。 后妃贞cāo向来被视为大事,但还不必去惊扰太后。乾隆赶紧上前请安:“皇额娘,更深露重的,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后哂笑:“坏事传千里,这种丑事等不得落到实处,谣言早就漫天飞了。永璜,跟你皇阿玛说清楚。” 大阿哥道:“皇阿玛,方才在席上,儿臣贪嘴多吃了几块点心,随即觉着肠胃不适,就找梅太医来给儿臣瞧病。从席散到方才,梅太医一直在儿臣那里,皇祖母也能作证。” 纯贵妃出言讥讽:“大阿哥看病的时间可真不短呢。” 大阿哥道:“是啊,儿臣生母早逝,时时处处都小心慎重,生怕被人所害,吓都能吓出一身病来,到底不如三弟、六弟有纯娘娘这样体贴贤德的额娘。” 纯贵妃不再和他争辩,执拗道:“皇上,这只能说不是梅恂,说不定另有……” “行了。”太后截住她的话头,“纯贵妃,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少年了,如今已经是两位阿哥的额娘,怎么行事还这么莽撞?哀家看你太过心浮气躁,需要静静心。就回钟粹宫安心养胎,别随意出来走动了。” 太后这是要给她禁足,还没提期限,纯贵妃觉着这回是拿够了证据“yù为圣明除弊事”,却落得如此下场,满腹委屈,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抛向乾隆。 乾隆本来就压着火,这一下又惊动那么多人,他更是着恼:“这些天你也用不着见永璋和永了,皇额娘可以照看他们,皇后、嘉妃、愉妃都是生养过的,也能帮忙照拂。你这xìng子不好好改一改,朕难以放心。” 闻言,纯贵妃即刻红妆着泪,太后不容她哭闹,淡淡道:“永璜,送纯娘娘回宫去。”她看着地上抖动如筛糠的阿福,又道:“这个奴才也十分可疑,深更半夜他怎么就碰见纯贵妃了?送去慎刑司好生审问。” 乾隆平复心绪,垂首道:“儿臣虑事不周,让皇额娘费心了。” 太后慈爱地笑笑:“哀家不愿你为这些琐事太过劳神,过来让你省点事。哀家记着你说这几日要陪着皇后,别让她等久了。” 乾隆应了,扫见娴贵妃病弱苍白的面色,心中惭愧,对她道:“你好好调养,朕得空就来看你。” 各人归各处,太后还没走,她饶有兴致地把娴贵妃、许秋妍和那件破旧朝服打量一番,莞尔道:“哀家初进宫时,信奉与人为善就能安然度日。可后来发觉,有些人偏偏就是要害人的。别人要害你,不妨反击回去,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能走到哪一步,都是自己的本事。你很聪明,只要你的聪明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定能一生荣华。但要时刻记着,别反被聪明误了。” 娴贵妃道:“多谢太后教诲,臣妾谨记于心。” 人走空了,许秋妍心跳反而加快,她关上门,问道:“娘娘,太后娘娘莫非都看透了?” “或许吧,”娴贵妃坐到榻上,“太后历经后宫多少险恶,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许秋妍心里暗叹:宫斗冠军真不好当。 折腾了半天,她们都乏了。把宫里的人大半夜惊醒,娴贵妃过意不去,又叮嘱他们喝了暖身姜汤再入睡。 许秋妍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天上那轮月亮仿佛照尽了天下无眠人的心事,叫人心中千丝万缕的隐秘思绪纠结缠绕,许秋妍委实憋闷,又怕在床上翻覆吵醒绮照,轻声起身来到院子里,呆呆望着天。 秋夜里的风冷飕飕的,许秋妍却无感知,仿若入定一般。 突然,她听见几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刚开始以为是错觉,但那叫喊随即再次传来,一声比一声凄惨哀凉。 她确定声音从正殿传过来的,登时汗毛倒竖,顾不上别的,撞门而入。只见娴贵妃在床上蜷成一团,浑身抖得厉害,还轻声嘀咕着什么。 “娘娘!” 许秋妍去碰她,她并没反应,依旧自顾自地抖动震颤、念念有词,好像陷入了醒不来的梦魇。 “你看看我。” 许秋妍着慌了,想让她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娴贵妃却一直拗着劲儿,许秋妍只好把手伸进她被窝里去掀,手指触到她露出的肌肤,发现她身上热得发烫。 许秋妍急道:“你发烧了?快……” 话音未落,她的唇却被密实地封住了。 娴贵妃高烧时的朱唇格外干燥而灼热,一碰到许秋妍微凉的触感,如同久旱逢甘雨,忍不住想汲取更多。 许秋妍好似一下被点着了,周身一片酸麻,动弹不得,四平八稳瘫在床上,痴痴地任着娴贵妃动作。 娴贵妃累了,手停止了作乱,趴在她耳边吐着热气,口中还在呢喃,许秋妍辨别半天,听她发的是“素雨”的音,只是不知这两字怎么写。 许秋妍直觉这是个名字,属于一个令娴贵妃刻骨铭心的人。莫名地,她心口抽疼一刹,问道:“我是谁?” 娴贵妃不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吐息渐渐平稳均匀。 许秋妍的心慢慢沉下去,千般滋味在心头。她终究不放心留娴贵妃单独在这儿,小心翼翼把被子拉过来,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说来也怪,许秋妍就这么僵着,困意反而袭来,不多时便一枕黑甜。 翌日醒来时,许秋妍全身酸疼无力,轻轻一动,关节像年久失修的接合处似的,咔咔作响,她都不知自己如何这么睡了一宿。 随着轻悄的脚步声,娴贵妃走了进来,许秋妍心一突,慌忙滑到地上行礼。 “平身吧。” 娴贵妃似乎没什么异样,可许秋妍感知到了她显见的冷淡。 许秋妍立起来,襟前的衣物散乱落下,露出大片春光。她尴尬地揪起那块布料,解释道:“昨晚是……” 娴贵妃打断她:“去吃饭吧。” 娴贵妃今天也让梅恂来看病了,把许秋妍摈斥在外,吃饭时也是让绮照侍奉的,一整天的工夫,她们二人都没有直接jiāo流过。 晚间,许秋妍心事重重,正巧绮照也没睡着,于是她问道:“绮照,你觉得娘娘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绮照想了想道:“没有啊。” 许秋妍道:“那她怎么一天没让我侍奉?” “我以为多大事呢,”绮照不以为意,“娘娘说你昨夜没睡好,想来乏了,就没支使你。” 许秋妍叹口气:“好吧。” 和别人怎么说得清呢。 绮照躺了一会儿,又道:“凝碧,我今下午茶喝多了,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吧。” 许秋妍忽的想起什么,心思一动:“你昨天下午不是喝的更多,怎么也睡得挺香的?” “出事之前,我其实也一直没睡着,”绮照回想着,“不过事情了了,心里一张一弛容易累,就睡熟了。” 许秋妍表面应和着,暗自思忖着昨晚的事。她想起了那碗姜汤,当时其他人都喝了,不过自己一直很讨厌姜的味道,所以偷偷倒了。 绮照平日里睡眠很浅,一点动静都能被吵醒,昨夜娴贵妃叫得那样凄厉,按理说她应该早就醒了。且不说她,江盛忠和阿禄都机警得很,那时都是毫无反应。许秋妍推测,娴贵妃往姜汤中下了什么迷yào,预先防止别人发现她那副样子,而自己却不长眼地撞了上去,还单纯以为那只是梦魇、发热,不知道避嫌。 许秋妍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眼眶发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