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的人全部都走了。 衣莲在走的时候, 回过头来问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对上了他们两人的视线,心里登时明白了李青颜留下明灯是有其他的打算, 便没有在多说其它的转过了头, 跟着奴侍往沼亥舍那方走去。 门, 关了。 眼下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其他的人, 李清颜褪了头上的头纱随意的将它扔在了地上, 这舞姬的衣服生的妖媚, 她穿着当真是别扭极了。 明灯站在一旁望着她,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和尚,他事暂不说,在这巫沼——” 李青颜刚刚开个口,却见明灯立指于唇前无声的作嘘声状。 一怔。 明灯望着她, 对着她摇了摇头。 李青颜瞬间明白了过来, 虽然此峰大殿里已经没有见到任何的活人,但是在这巫沼之门里真正能谈得上是活人的又有多少? 她是看不到。 但并不代表这里就没有其他的人,亦或者是其他正在监视他们的灵蛊。 明灯望着她,心里知道,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便做点点头。 随即放下了嘘声的食指。 望向她的眼睛, 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眼睛,如似古井般波澜不惊。 只是开了口,却是一改往日里的声色沉定与泰然,凭生了一腔嗫嗫嚅嚅怯色, “不知,施主叫贫僧留下来是为何事?” “……”李青颜见他如此,不由得微眯了眯眼。 那方在神殿中所说的惩处自然是唬人的。 她将明灯留下来,原是见他如此抵制极地沙漠,心里不放心他,怕放他一个人独行又会落得沼池那般的境地,再来,她也确实有事找他商量。 却不想他如此上道的配合了起来,当真扮演了任她蹂-躏的角色。 这和尚,莫不是真忘记了在丹垣城里的,她是如何的戏谑他吗? “做什么?”李青颜行步往他那方走了过去。 这和尚既然愿意配合她。 她自然也乐于同他演这么一出戏。 “来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们保证的?要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力气还识得几个字的份上,我们羝火族又怎么会卖下你?”李青颜说道。 “是,是贫僧没见过什么世面,那个池子实在是吓人。” “所以你就吓到腿软了?” “是……” “没用的东西!” 李青颜斥了他一声,随即望向了明灯写在自己掌心的字。 ——头发。 头发? 李青颜望了一眼掌心上手写过的字,随即望了望自己落身的发,在抬头望着他剃度后头顶。 要头发做什么用?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勒死你吗?”李青颜话中有话的说道。 “……不。”明灯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明灯伸出了双手,左手并掌向上随即又五指摊开如见疯乱的动着,右指覆在了上面抿指而拂不断的绕着疯乱的左手五指游走着。 如似邪魔的祭献一般。 像是还怕她看不懂,他一边做着手势,一边脚步作圈的跳了几圈。 “你以前是跳大神的吗?”李青颜突然开口说道。 “……” 他这番比画的实在是生涩。 任是李青颜也读不懂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看着像是四肢抽搐着作着什么邪教仪式一般。 “难怪你会被人四处追杀亡命天涯,原来是做神汉四处坑蒙拐骗,骗了不少的钱啊,看你这剃度出家,怕是为了当和尚来一避了这钱债,啧。” “……阿弥陀佛。” 明灯一直觉得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跳跃思维。 偏生,她大胆的很。 什么样的话都敢说,什么样的事都敢做。 在没有割断蛊耳的时候实在是不方便谈话,但是要解释起来又非常的复杂,明灯想了想,便走近了她,向她一礼,随即伸手穿过了她的发,撩起了一束。 他这方离得太近。 李青颜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那束被他牵起的发便自他的指上流过。 那是很细软的发,比西淮里最细软的上贡织缎还要细柔了几分。 微凉。 眼见着那束青丝正要从指上流走,明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竟紧紧地抓住了那束青丝直勾指牵住,却又怕弄疼了她,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和尚。”李青颜望着他牵着自己头发的手,眼神里很明显的有了一丝难掩的怒容。 明灯回过神来。 他松开了手指,任由细软的青丝自手上流过。 “阿弥陀佛。” “我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胆子小?”李青颜寡淡的说了一句。 “是贫僧错了,还请施主饶过贫僧一命。” “饶命?” 李青颜抽出了腰间的舞鞭,一鞭凌厉的抽在了地石之上,她笑的有些残忍邪魅,“就看你能挨过我几鞭在说,无用的和尚,惹恼了我,我便直接送你西去一见如来佛祖。” “啪!”鞭子狠戾的抽在了布幔之上。 明灯退了几步。 这鞭子虽然没有真正落在他身上,但是他看着实在是有些后怕。 “怎么?知道痛了吗?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这笔账可没这么容易算!”说着,长鞭一扫,只接碎了那一帘的长幔,发出了‘嘶啦’的声音。 与此同时,李青颜露出半刃断了一束的青丝,破布声正巧着遮掩了动剑的声音。 “……”明灯看着一时竟然不知道接什么话。 “还真是细皮嫩肉的和尚啊,瞧瞧这带劲的身段,当真是好不销魂,也算聊解一下这漫漫的长夜了。” “……还请施主,留贫僧一命。” 李青颜将那束青丝递给了他。 “放心,我用鞭子一向温柔的很,不会弄你太疼。” 说罢。 就挥了一鞭,抽在了被褥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叫啊。 李青颜示意一下明灯配合着。 “……” 明灯望了她一眼,接过了那束青丝后,飞快的折步去了桌上,揭了那一坛酒,在取出了火折将那束青丝焚化融于酒水中,随即划开了一血,让血滴在了那坛酒水里。 待做完后一系列的准备后。 明灯没有停顿丝毫的拎起了那一坛酒,将酒水泼向了外周,直洒了一圈。 “贫僧当是被抽晕了过去,又如何能开口叫得出声求救?”明灯道。 “可以了?”李青颜问。 明灯没有回答,只是望去了那方泼洒过酒水的地方,只一会儿便见有不少的耳蛊从罅隙中爬了出来,想是饿了很久的饥子一般,贪婪的吃着。 李青颜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近蛊子,不由得退了几步,直皱了眉头。 须臾间,只见那些抵挡不了美酒诱惑的耳蛊在吃完酒水后,便直接倒了下去。 “死了?”李青颜问。她原当这和尚见不得血腥,怕是把捏死蚂蚁都会当成十恶不赦之罪。 “是醉了。” 明灯回答道,“这些耳蛊多布于各殿之中,一做耳听之用,妄动会惊了这方的蛊师而造杀祸,让它们醉梦一场,便无法在传他语。” 明灯将酒坛放在了桌上,问道,“李施主让贫僧留下来是为何事?” “两日后奉毒宴,我会面见传说中的巫魖。” “李施主此行在巫魖?” “尚且不知。” “何意?” 李青颜握着那一支舞鞭,如似闲闲的拨抽了几下,说道,“我只知我要找的人来过极地沙漠,是否是巫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需要亲身一会才知真假,方能做出判断。” 如似顾白戚这等的人物。 若是去过一个地方,便是断然难以不留下痕迹,那等张狂桀骜敢与天争的男人。 明灯抬起了眸子望向了她,“李施主应当不止是准备与巫魖一会这般简单。” “知道的太多,往往活不长久。”李青颜阖了眸,神色寡淡的睁开了眼睛如是说道。 她确实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的目地。 在万魖宫的录事中有载,巫沼之门之所以毒邪之气盛聚,其源在一个蛊珠之中,有此物,可炼天下毒,可生万世邪。 她习了顾白戚遗下来的魔功,虽然曾有突破自身,却像达到一个界点一般在难往上。 三月之期的那一战。 她有必死之心。 但纵是如此心里也无比的清楚,若是对上风乘鹤,以她现在的武功是万敌不过他的。 她需要这个蛊珠助她彻底的突破魔体。 顾白戚能否找到他论。 毕竟时隔数年,当中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她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三月之期的那一战,无论付出何等的代价,也皆是只作赢,不得输。 “……” 明灯神色有些沉默。 李青颜收起了舞鞭,说道,“你知道的越多,就将在难以抽身而退,待他日你我二人分道扬镳,你将难逃追杀的命数,哪怕是藏于菩提寺中,也将落不得安身。” 在她说道分道扬镳的时候,明灯怔住了。 李青颜望着他,霜冷的眸子微掀,却是嘲了一声,“和尚,你明白吗,越是接近我,你便越是多一分危险,越是近一步地狱。” “李施主……”明灯全然的怔住了。 “你我,从来便做异道人。” 李青颜望着桌案上的灯烛,神色平静的说道,“我望你知道,不管你有什么的顾虑,也不要在发生今日餮沼池的那等失态之事,否则你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灯沉默的立在她的面前。 似是没有听到她的后话,意识还停留在了她前面的那一句。 “异道人?” “自然。” “为何异道?” “你是佛,我是魔。” 明灯怔在了原地。 犹如被人无形间闷头棒喝一般,手中的捻珠突生的僵硬了起来。 “你是魔……我是佛……”明灯全然的怔在了原地,无意识的重复喃喃着。 李青颜却是神色平静。 她望着案桌上的那一盏幽晃的灯烛,昏色的烛正照着她的眸,她道,“他话莫说了,我如此与你一说,那么两日后的奉毒宴我必要成功。” 明灯似乎还久久被桎梏在了那六字之中,“李施主想要贫僧做什么?” “都说巫魖喜好女色。” 李青颜伸手抚上了他的僧容,见他脑子似乎还是有些混沌的样子,但俯身附于了他的耳边,似蛊似惑的说道,“我行杀数载,从未试过以色媚杀,都说和尚修得金刚身定力最深,这方便找你来先试试手,想必我若能乱了你的定力,那巫魖便更不在话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会从26章开始倒V。 上个周末被抓去加了两天的班没有存稿,为了赶万字章,明天只有断更一天,周三会有很厚实的一章。 嗯…… 我知道V了会看不见一部分小天使,不过还是挣扎说一句希望能支持一下原创吧。 不管还能不能看见,还是谢谢每一个陪我一路走过来的小天使们,么么哒~ 周三当天新章会掉落红包雨,等你们(〃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