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 听那铃声不断,方宁说:“你先接电话。” 季穆这才走回沙发边,俯身拿起茶几上的电话,看清来电,他眉头微微皱起,点开接通。 “妈。” 下意识回头,发现方宁开门走了。 季穆在走廊拦住她。 方宁挣开他的手:“你别任性了,赶快回家吧。” 他真动了气,脸色沉下。 “你再闹下去,我不会再理你了。” 方宁对他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后来,她再没有季穆的消息。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方宁觉得这样挺好。 直到现在,方宁也仍然觉得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她看见季穆从行李箱掏出自己带来的被罩枕头,平整地铺在客房一米五宽的小chuáng上。 她忍不住吐槽,“你是从外星来的吗?就住一晚,要不要这么费事儿?” “又不费你的事儿。”他淡声,并警告,“睡觉前不许躺在上面,听见没?” 蜜月旅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方宁觉得如果有天跟他离婚,可能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洁癖。 “我先去开会了。这里唱歌、看电影、钓鱼、泡温泉、温室摘水果都可以,你自己带淼淼找地方玩儿吧。” 会前,肚子有点疼。 方宁去洗手间,发现例假提前。 会议结束,主任让大家自行活动。 许灵小田拉方宁一起去泡温泉。 方宁无奈表示不方便。 身体不舒服,她不想出去chuī冷风,就回屋躺着。 快天黑时,季穆的开门声把她吵醒。方宁迷迷糊糊睁眼,他开了灯,脱了外套走过来,很自然地俯身摸她额头。 “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 “提前了?” “嗯。” 他又出去,不多时端了杯红糖水回来。 方宁接过,“哪来的?” “问老板娘要的。” 她道谢,抱着水杯慢慢喝。 季穆抽了张椅子坐下,在旁边安静看着她。 方宁不自在,“你下午去哪里玩儿了?” “钓鱼。” 他喜欢钓鱼。 方宁甚至怀疑,他跟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钓鱼。 “淼淼呢?” “没注意。” “……”方宁说:“你怎么不看着她点儿,这儿这么大,她走丢了怎么办?” 他笑,“你以为她是你。” “……” 她没力气斗嘴。 喝完红糖水,方宁搁下水杯,又躺下,似乎没有起chuáng的打算。 季穆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没胃口。” 经期的女性情绪很容易不稳定。方宁躺着躺着,想起初一第一次来例假的情景。当时她非常无措,还有些恐慌,宁从枫知道后,第一时间拥抱了她,笑着对她说:我的孩子长大了。 往事历历,方宁想起母亲,不由伤感。 想着想着她就哭了。 “很疼?” 方宁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想我妈了。怎么办,我好想她,我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她。” 季穆说:“那说明她在另个世界过得很好,不想你再牵挂她。” “真的吗?” “嗯,我听我奶奶说的,我也从来没梦见过我爷爷。”他一本正经。 方宁猛地挺身坐起来,“那我还经常梦见豆包儿呢,那它不是过得不好。”她又哭,“它死的时候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肯定被其它狗欺负。” “都怪你!”方宁拿枕头丢他。 季穆觉得当初就不该给她买狗。 他坐着不动,让她砸了一下,“不许再扯旧帐。” 方宁哼一声,背对他躺下不理。 季穆拧了条湿毛巾给她擦脸。 “不扯旧帐也行。”她说:“我要养狗,你要么去奶奶那儿把二毛要回来,要么重新赔我一只。” 二毛是方宁结婚后养的一只拉布拉多犬,结果领回家没几天,就被季老太太接到宁市去了。当奶奶的希望两人能早点儿生个孩子,明确表示不给养狗。 方宁挺怕那老太太,不敢正面反抗,乖乖把狗jiāo了出去,心里却对这种压迫非常逆反。她向林致诉苦,林致说你这不就是苦情剧里常演的豪门受气小媳妇儿么。我说你老公在家里说得上话不?他在家人面前要是软弱,你这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了。 方宁说:“他性子不软。” 不然娶的也不会是她了。 林致说:“那还不好办。让你老公跟长辈说是他不想要孩子呗,这狗你不就能继续养了。” 但当时,因为刚结婚,她和季穆还处在一种相敬如宾的模式,她尽量回避从前,方宁没办法向他开口。直到经历了照片事件,那些过去才被重新提起,她才可以自然地用以前习惯的方式和季穆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