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申被气得血气翻涌,指着陈鸢的手指头都在颤动,怒喝道:“逆子!丢人现眼的东西!”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便对纪焕模棱两可的话深信不疑了。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旁的解释了。 不然面对这样的美事,哪个人会是这样的态度? 思及此,陈申面色铁青,一掀衣袍跪了下来,道:“臣管教不严,臣有罪。” 再想到之前他所写的信,所说的话,陈申恨不得将自己一巴掌拍晕过去。 这是亲上加亲吗? 这分明是结仇啊! 先是塞了一个与废太子有婚约的嫡女过去,占的还是东宫正位,这回倒好,又想将庶女塞进去,还是个与人私相授受被正主撞见了的。 陈申倒吸一口冷气,嘴唇翕动几下,有心想要解释什么,却忽然觉着这个本该与他国公府最亲近的储君,只怕是对他们恨之入骨了。 纪焕勾唇,轻嗤一声,凛然寒声道:“没有下次。” 陈申脊背不堪重负一样折了下来,却又不敢怠慢,只好恭声应下。 陈鸢这会脑子里一片浆糊,她长这样大,除了一个摆不脱的庶女身份,自认处处不比陈鸾逊色,现在遭到男人这般污蔑,那些带着不屑意味的话语,就像针尖一样,密密麻麻地戳在了她的心上。 “臣女与安武侯庶子之间没有半分见不得人的地方,自然当不起这墙头草的名称。” “若说墙头草,只怕臣女大姐姐才是实至名归。” 陈鸢声音有些哑,还带着轻微的颤意,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气的。 “住嘴!”陈申怒极,起身疾步到陈鸢面前,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怒意滔天。 纪焕脚步停了下来,他半蹲下身子,暖黄色的衣角落到地面上,渗着暗玄色的光。 陈鸢被方才陈申那一巴掌打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她狼狈至极地跌坐在地上,此刻与男人黝黑的眸子对上,倒是恢复了些许清明,捂着印出五个指痕的左脸,道:“世人皆道我大姐姐对殿下用情至深,可殿下,这话您信吗?” “嘴上再怎么说爱慕殿下,可几月前她那副口不对心的模样,殿下难道真的没看见,没看清吗?” “若真的用情至深,怎么会被三言两语蛊惑着就同意嫁给废太子了?” 她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刃,划开了那道一捅即破的窗户纸。 纪焕的目光一暗再暗,如一座山岳屹立,他伸手捏住陈鸢的下颚,力道大得她当即就落了泪。 可见心里并不如表面那般无波无澜。 陈鸢闭着眼,咬着牙暗道了一声值。 她不好过,陈鸾也别想好过。 大家一起下地狱最好! 她再也不想活在陈鸾这个名字的阴影之下了。 “臣女说的都是大实话,不然殿下……您又何须动怒?”陈鸢不顾下颚传来越来越尖锐的痛感,近乎执拗地笑道。 男人铜色的手背上露出几根显眼的青筋来,就在陈鸢痛得以为他就要这样将她骨头捏碎的时候,纪焕却像扔抹布一样将她丢开了。 陈申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惯来温婉懂事的小女儿,这段时间一反常态,一再惹事,简直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诋毁陈鸾对镇国公府有什么好处? 惹了殿下厌弃,镇国公府失去的,将会是一个未来的中宫主位和满门荣耀。 “小女口无遮拦,殿下别往心里去。”这话从嘴里说出来,陈申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纪焕自然做不到无动于衷,拢在袖袍底下的手紧了又松,最后狠狠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眉宇间却是一派的风平浪静,他的目光自陈鸢身上落到陈申一片惶然的脸上,道:“既然二小姐与安武侯庶长子情投意合,那国公爷也不必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尽快择个好日子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