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婆子口中的贵客,原就是纪焕。 “陈鸾请郡主安,请8皇子安。”她福了福身,声音如珠环玉碰,好听得很。 锦绣郡主面容姣好,整个人如春水一样温和,她亲自扶着陈鸾起身,冲着那个嬷嬷吩咐道:“去给大姑娘搬椅子过来。” 雾气寒烟,轻拢慢聚,再渐渐扩开,粼粼的湖面露出真容,陈鸾坐在锦绣郡主与男人中间,来时的满腹草稿这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男人也在这,这叫她如何开口? “昨夜下了雨,早间寒凉,可是冷了?”锦绣郡主眉目带笑问她。 陈鸾摇头,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无辜得很,锦绣郡主不由得笑出了声。 “大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说,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无需拘着自个。” 陈鸾听了这话,下意识就往男人那瞥了一眼,正巧纪焕手中的鱼竿一握,一尾寸长的小鱼在空中划出半圆的弧度,落到了装着水的木桶里。 男人置若罔闻,只是松了手,又拿过雪白的帕子细细擦拭着虎口,片刻后挑眉,剑眉拢雪。 极轻微的一个动作,她就知他心情不好。 不知怎的,最近几回见他,倒是少见他再穿黑色衣袍,反而偏爱起月白的素淡之色来。 陈鸾挪开目光,咬了咬下唇,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家事,当着纪焕的面问出来,叫她觉着有些难以启齿。 她只单单觉着自个足够了解身侧的男人,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心思所在,尽皆在他眼中。 纪焕了解她,甚至多过她在意他。 “大姑娘是为你母亲而来?”他们两个皆沉默着不开口,锦绣郡主得了纪婵的消息,自然也知她一大早来此是为何事。 陈鸾敛了心神,郑重开口,道:“郡主料事如神,家母之事,鸾儿一直不知内情,今日前来,就是想请郡主告知一二。” 锦绣郡主轻轻颔首,徐徐道来:“你母亲是个心善之人。” “实则也没什么好细说的。那年夏天,你才出生不久,皇上带着宫中妃嫔贵人前往避暑山庄避暑,国公府也有数人陪同前往。” “老夫人那时身子尚算硬朗,便也跟着去了,你爹带着你娘和康姨娘,你则留在了府上交给奶娘带着,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见,便是你们母女的最后一面了。” 话说到这,锦绣郡主的语气也是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那是多事之时,权极一时的左将军一家以谋逆罪被下狱,两百多口人死在菜市,谁也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逃脱,那人就是左将军的第四子,名叫赵谦。” 听到这里,陈鸾眉心突然跳了跳,只觉此人与自己母亲之死有关联。 果不其然,锦绣郡主接着来说的话,印证了她心中朦胧的猜想。 “当时你父亲在刑部任职,负责监斩左将军一家,赵谦被家人的死刺激得一心想着寻仇,寻思着刺杀皇帝无望,便盯上了你父亲。” 听到这里,陈鸾忽而皱紧了眉心,几乎想想象到之后发生的事。 锦绣郡主的声音小了些,揉碎在湖面的波光里,“一次你父亲兴致大发,带着你母亲,康姨娘,还有你祖母去林子中散步,赵谦没有错过这次机会。” “亏得你母亲会些功夫,拉着你父亲躲过了第一回 的暗箭,身旁跟着的三两个仆从皆被乱箭射死。你父亲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你娘她们急忙往行宫处赶,几人都受了些刮伤。” “眼看着快要出林子了,赵谦带着将军府的一两个死士穷追不舍,射出了最后一箭,那箭直直地朝着康姨娘而去,那个女人贪生怕死,情急之下竟拽着国公爷衣袖不放,生生挪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