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养龙崽

西安城,老街尽头,小楼长安里。开着杂货铺的上古大妖沈老板,日子过得清闲而养生,直到某日他捡到一条神似前男友的龙崽,——养龙使人头秃。第一次和龙崽崽见面,沈清濯揪掉了他的小龙须须,后来龙崽崽摁住他大声比比“你迟早要被我吃掉的,我现在舔一舔有什么不可以...

第17章 溯世归1

    时近年关, 老街上开始慢慢变得热闹了。

    一群活了不知多久的妖怪们对待新年的态度非常热忱——从年三十开始, 老街就会支起结界, 禁止一切人类进入, 一直到年初七,这里都将是妖怪们的盛宴。

    龙对这个老街习俗并不清楚,他只觉得沈清濯最近真的非常不对劲, 具体表现为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或者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整天, 设下结界不让龙进去。对此龙非常抗议,但无可奈何。

    年三十的一大早,龙就又开始满屋子找人了。

    黑色的身影旋风似的从二楼冲下来,在狂风过境般扫荡了一圈一楼之后又旋风似的冲回了二楼——他的甜甜又不见了。

    甜甜是这位龙大爷给沈老板取得爱称——在龙某人的大肆宣传下,这个名字很快就为众多老古董们所知晓。

    水仙盆翻了个并不存在的白眼,和陶碗抱怨。在龙不在的时候, 它的胆子是很大的,偷偷讲坏话什么的无所畏惧:“这条龙真的好凶啊!沈老板为什么还能忍他!还允许他乱起名字!”

    陶碗同它一起小声比比:“沈老板很喜欢他的啦。沈老板从来没这么耐心地养过妖怪。”

    陶碗在杂货铺的时间要比水仙盆久长, 水仙盆一向很相信它的话:“好吧。可是还是想让沈老板好好管教一下他!他昨天又拿我敲桌子!我都快被他敲散啦。”

    陶碗继续道:“其实我昨天还听到他说要变成人形和沈老板睡觉呢。”

    水仙盆震惊了, 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八度:“什么!我就知道!这条坏龙对沈老板心怀不轨!”

    陶碗赶紧嘘它:“你小声一点啊!唉,沈老板好像答应了。你知道的,两个男人一起睡觉总是容易产生一些不太能描述的火花……我们也许要有老板娘了。”

    水仙盆很绝望:“我不想要这样的老板娘……我一定会被他摔碎的!阿陶,如果我碎了,你一定要和沈老板说,把我埋葬在那棵最美的花树下……”

    陶碗被它悲壮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它:“真到那个时候沈老板说不准已经沉迷美男计不搭理你了……哎呀, 我是说,你不会被摔碎的,你先放宽心……”

    水仙盆倒抽了一口凉气。

    正当它们叽叽咕咕讲个不停的时候,沈清濯从外边推门而进,抖掉伞上落雪后搭在门边,又随手解开大氅。

    长了个狗鼻子的龙一下子发现了他,从里头黑旋风般席卷而来,然后被一件浸满冷香的大氅兜头盖脸地蒙住。

    “你去哪里啦?”龙河豚开始日常问话。

    本以为沈清濯又会像平时那样随意应付过去,谁知今日沈清濯居然异常配合:“给你买新年礼物。”

    龙一下子瞪大了眼,金灿灿的瞳里一半是愕然一般是欢喜,他美滋滋凑过来,立刻就忘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独睡空房的气恼:“什么礼物?”

    沈清濯瞥他一眼:“我的呢?”

    龙一秒装傻:“什么?”

    “礼物。”沈清濯推开他往屋里去,“白疼你了,养你这么久。”

    “别走啊!”龙握住沈清濯的手腕一拽,就将他拽到身前来,另一只手往胸前一扒拉。

    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好好穿衣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领子整得歪歪扭扭,随便一扯就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肌。他恬不知耻地挺了挺胸:“你的礼物不就在这吗,现在拆吗?甜甜?”

    “……”沈清濯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抬脚走人。

    晚上沈清濯带着山里来的龙大崽出去逛逛。

    龙像个大爷似的杵着,任沈清濯忙上忙下地给他整理衣领,一边问:“你今晚不十点睡觉了?”

    沈清濯头也不抬,用力将腰带一收:“偶尔也要不养生一下。”

    “轻一点啊甜甜!”

    ……

    因为设了结界,人类进不来,各种妖怪们都现了原型——毕竟这可是他们一年里能光明正大现出原型满大街晃荡的为数不多的日子啊。

    于是穿着一黑一白宛如情侣装的沈清濯和龙在大街上就分外显眼了。

    沈清濯是没法变原型,毕竟他是植物,龙也不变原型,人形还能拽着沈清濯的手,龙形他怕是要驮着沈清濯满街乱飞——倒不是不愿意驮,自家花驮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担心自己另一根龙须也被拔掉。

    ……初见时拔掉的那根须须到现在都没长出来呢!

    沈清濯平时虽然不经常出门,但是他在老街知名度很高。

    一只大黄鸭踩着八字步吧嗒吧嗒地跑过,冲他问好:“沈老板晚上好!”

    沈清濯温和回应:“晚上好。”

    一只大白鹅张着翅膀扑腾扑腾地跑过,冲他问好:“沈老板晚上好!”

    沈清濯颔首:“晚上好。”

    一只大□□蹬着腿儿呱嗝呱嗝地跳过,冲他问好:“沈老板晚上好!”

    沈清濯依旧微微笑道:“晚上好。”

    ……

    如此如此,几乎每个见到他的妖怪都会朝他问好,热情非常。尽管有些认识龙的妖怪也会多说一句“龙先生晚上好”,但是龙先生还是默默地生气了。

    他一醒来就被沈清濯捡走,接着便一直和沈清濯待在一块,都没有分开过,早就把沈清濯视为己物了,此时见他被这么多人关注着,心里顿时不痛快了,仿佛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着。

    直到他们身边跑过一只大棕熊。

    熊老三是开零食杂货铺的,正背着个大包,里面装满了零食,满大街的送零食,见到沈清濯,他一个急刹车,整只熊还没站稳呢就先掏出一大包零食:“沈老板晚上好!”

    递零食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沈老板旁边还站着个满脸写着不高兴的黑衣青年,黑衣青年的手还紧紧地拽着沈老板的手,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熊老三卡壳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之前一只老鼠妖给他讲过的事,顿时一个激灵,嘴巴比脑子快:“老板娘也晚上好!”

    沈清濯:“……”

    龙:“?”

    龙问道:“老板娘是什么?”

    啊?熊老三傻眼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老板,又看了看龙,最后看了看他们握得紧紧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沈老板,这不是您对象吗?”

    沈清濯眉梢一挑。

    龙又听到了一个不懂的名词:“对象又是什么?”

    他面色不善,周身三米内气压急剧下降,熊老三有些受不住龙的威压,高高壮壮一只大棕熊腿都开始发抖了,他朝沈清濯笨拙地鞠了个躬,将大包零食往沈清濯手里一塞,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龙把头转向沈清濯。

    沈清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想了想,居然真的解释了:“我若是娶了老婆,那便是我的老板娘了——也是我对象。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人。吃同一桌饭睡同一张床。”

    龙的眉头深深皱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犹疑地问:“那我岂不就是你的老板娘了?”

    沈清濯忍笑:“不,你脾气太坏了,我可不敢娶你。”

    都一起吃过睡过了,沈清濯这是翻脸不认账吗?在宣示所有权这方面龙永远反应很快:“那你脾气不坏,我敢娶你。你是我的老板娘。”

    沈清濯道:“我开着杂货铺呢,我是沈老板,你一条穷光蛋龙,你有什么呀你,就敢随便说嫁娶。”

    龙沉思了一会,金瞳一亮:“那你退休,让我当老板!这样你不就可以当我老板娘了?”

    退休这词是龙新学的,铺子里有一只住在灯盏里的游魂最近天天嚷着要退休,说是太老了灯都开不动了,哄得沈清濯替它燃了一炷香火。

    沈清濯笑骂:“没出息!”

    他继续往前走,龙不依不饶地捉住他的手跟着一路走一路问:“这样不好吗?”

    沈清濯把手抽回来:“养你这么久你就学会篡位了……白眼龙。”

    “我眼睛明明金色的……”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沈清濯今天心情似乎额外的好,笑容也真实了许多,不像是平时那种温和但疏离的笑容,而是暖暖甜甜的。

    今日老街上的灯笼格外红艳明亮,喜气洋洋的,照在沈清濯雪白细腻的脸颊上,衬得人如珠玉,入目昳丽。

    龙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意动。

    注意到他的目光,沈清濯侧头,对上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忽然抿了抿唇:“差不多十二点了,我们回去吧。”

    龙当然没意见,相比于在街上听妖怪们吵吵闹闹,他现在更想把沈清濯摁到床上抱着打滚——当然这个打滚目前还是个非常纯洁的真打滚。

    惯常洗漱完毕,沈清濯回了房,站在窗边推开了窗。

    街上隐隐约约传来妖怪们的倒数声,从六十开始倒数——这群妖怪们在人类世界里活得久了,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一点人类的习惯。

    倒数到十的时候龙眼巴巴地凑了过来,他想起了一件被他遗忘了整个晚上的事:“我的新年礼物呢?”

    他现在很高大了,比沈清濯还要高大半个头,完全看不出是一条小崽子龙的模样。沈清濯甚至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明亮炽热的金色,能够照亮所有黑暗。

    “闭眼,不许睁开。”他轻声道。

    龙好奇地闭上了眼,眼皮底下,眼珠子还在骨碌碌乱转,似乎随时准备着睁眼。

    沈清濯抬手就遮住这双不安分的眼睛。

    窗外妖怪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三!二!一!”

    一片温热的柔软温柔地覆在了龙的嘴唇上,暖暖甜甜的气息袭来,龙猝然睁大了眼,但沈清濯的手紧紧地捂着他的眼,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瞧不见,只能循着本能,在那片柔软想要离开时往前一压,狠狠地叼住了,咬在齿间研磨着、吮吸着,湿热的舌急切地舔舐着,汲取着那淡淡的香甜。

    各种妖怪们在街上乱跑,嘶声力竭地乱叫,嘎嘎咕咕呱呱呱嗝,什么声音都有,有小妖怪在放烟花,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绚烂一片。

    微微喘息声中,沈清濯将一枚穿着红绳的龙形坠子系在了龙的脖子上。

    那是一枚月白色的玉坠,被雕成栩栩如生的龙形,仔细一看和龙崽崽本体几乎一摸一样——连嘴边的龙须须都只有一条。

    它张牙舞爪,无声地透着张扬,龙身里流淌着的是不知几千几万年前的盈盈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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