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养龙崽

西安城,老街尽头,小楼长安里。开着杂货铺的上古大妖沈老板,日子过得清闲而养生,直到某日他捡到一条神似前男友的龙崽,——养龙使人头秃。第一次和龙崽崽见面,沈清濯揪掉了他的小龙须须,后来龙崽崽摁住他大声比比“你迟早要被我吃掉的,我现在舔一舔有什么不可以...

第14章 双心铃1

    龙在迫切地渴望迅速成长,理由很简单,如果他足够强大,他就不必再担心啃人的时候被抽飞了——

    于是出于久远性的考虑,他很听话地暂时没再去缠着沈清濯,自个儿化了龙形去小院里疯狂地吸收灵气修炼。

    这一修炼起来便不知时间长短,等龙神清气爽地结束修炼醒来,已经过了许多天。

    周围的花妖草精对他已经很熟悉了,见他醒了,叽叽呱呱讲个不停:“啊呀!龙龙终于醒了!”

    “龙龙看起来又变胖……啊,我是说变壮,龙龙变壮了好多。”

    “沈老板来看了你好多次哦。”

    一片嘈杂声中,他问:“沈清……沈老板人呢?”他本想直呼姓名,但是想到这些小精怪们好像都不知晓沈清濯的名字,便带着点小得意,转了转口。所幸这些小精怪们涉世不深,没有发觉他的小失误。

    “沈老板刚走啦!”

    “一个多小时前刚来过一趟!”

    “还摸了摸你的角!”

    花花草草七嘴八舌地嚷嚷了一通,末了一颗半人高绿油油的不知名草害羞地将叶子拢起,羞答答道:“我也想让沈老板摸摸我的叶子。”

    龙舒展身体,飞过去朝这棵绿草抽了一尾巴,抽得它东倒西歪咿呀乱叫:“龙龙,你为什么抽我!”

    龙道:“让你醒醒。你沈老板以后只能摸我,你们没戏了。”

    众精怪:“???”

    得意洋洋的龙飞走后,那棵绿油油的草小声嘀咕:“我们没戏了,那他有什么戏啊……”

    ……

    龙变回了人形。

    少年龙已经长成了青年龙,骨骼舒展,精壮的躯体里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沈清濯的衣服穿在身上已是勒得难受。

    他的脸上没了少年稚气,便显得愈发放浪不羁。他先回了卧室,没看到沈清濯,倒是看到软榻上整整齐齐叠着许多套新衣裳,有宽袖长袍,也有现代服装,正装休闲装一应俱全。

    他从未见过沈清濯穿现代服装,故而对那几套西装兴致不大,只把那几件宽袖长袍抖开来看。

    款式和沈清濯平时惯穿的有些类似,只他的是玄色,袖边衣领用金线绣着龙纹,看起来要更洒脱不驯一些。

    衣服有好几件同款不同大小的,大概是沈清濯摸不准他人形的变化,给多定了几件。

    龙大喇喇地换上新衣。

    那天沈清濯教他穿了一遍,龙虽然大致上记住了流程,但他显然没有沈清濯的耐心,也懒得将衣领衣袂整地一丝不苟,随意一裹就算完事,乐颠颠地准备下楼找人。

    懒懒散散披着黑袍、神情豪放不羁的青年下了楼,前院后屋里看了一圈,没找着人影。

    他敲了敲正在打瞌睡的汝窑水仙盆:“人呢?”

    汝窑水仙盆正在呼呼大睡,被他敲醒时还有点懵,一看是个陌生青年,它吓得哇哇大叫:“啊啊啊沈老板!屋子里进贼了!快来捉贼啊!不要偷我!我不值钱的!”

    龙不提防被它吼了一嗓子,不太耐烦地拿它磕了磕柜边,威胁道:“别叫。沈老板人呢?”

    汝窑水仙盆被他拎在手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反应过来:“啊?你是龙龙龙龙——”它被龙崽子摔过一回,对他有心理阴影,结巴了半天,痛快地晕了过去。

    龙:“……”

    胆小的小废盆。

    龙给它挂完标签,开始盯别的物件。距离最近的一只陶碗唯恐步汝窑水仙盆的后尘,急忙道:“沈老板接待了一位客人!他出门了!”

    龙皱起了眉。

    陶碗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将方才发生的事全说出来:“有一位女客人,带着一对石铃铛,说要买铃心——她的铃铛不响啦!沈老板说她这个铃铛材料特殊,要好好找找,让她先回去。”

    陶碗顿了顿,“然后沈老板就出门啦!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

    沈老板在哪里呢?

    沈老板正在遥远的某个山沟沟里找石头。

    这是一座外表很秃噜的山,叫作饶山。漫山不见绿色植物,触目只有嶙峋石块,四处透着荒芜的气息。几条略深色的干枯河道蜿蜒于山间,大大小小的石块间,偶尔能见半截鱼骨戳立着。

    沈清濯走了半晌,一无所获,驻足沉吟。

    《山海经》曾记,饶山无草木,多瑶、碧。瑶玉赤红,碧玉翠绿。有石匠上山采石,于溪流中得一赤一碧两石,颜色剔透如玉,雕成双心铃,摇时可听流水,静时可观峻岭。

    ——便是他此时手中握着的这一对铃铛了。

    那是两只圆形的石铃铛,拇指大小。一枚是碧绿色的,另一枚为赤红色。它们看起来有点像玉,质感通透,但它们分明又是石头。

    沈清濯静静地摩挲着铃铛身上雕刻着的山石纹路,微微一晃,铃铛内空无一物,寂静无声。

    沈清濯此行想找的便是能充当铃心、让这双铃铛能重新响起来的玉石。

    可惜岁月久长,昔日玉石遍地无人捡的饶山,如今也破败不堪了。

    沈清濯足尖踢过几块碎石,石块骨碌碌滚下山,惊动下方几只鸺鹠,其中一只幼鸟慌不择路,扑棱棱地就朝着沈清濯飞来。

    虽然是幼鸟,但那锋利钩爪也让人不可小觑。沈清濯侧身避过,抬手略挡它带起的灰尘,却不提防那钩爪勾住了系着铃铛的绳,将铃铛带飞了一段路,吧嗒一声落在两块巨石缝隙里。

    那两块巨石极大,挨在一块,露出半身宽的缝隙。

    沈清濯往里望了眼,正想施个术法将铃铛弄出来,忽觉眼前一晃,景色骤变。

    他下意识旋身后退,一只形似骆驼的兽从他身边飞快跑过,涉过溪流时溅起半米高的水花,沈清濯抬手一挡,却发现那水珠穿过了他的手。

    他似有所觉,俯身轻触水面,流淌得正欢的水将他的手无视得彻底,流过时不留丝毫痕迹。

    是幻象。

    沈清濯环视四周,入目仍是满山石头,不同的是干枯河道里重新涌出了潺潺溪流,拇指大小的小鱼儿在欢快地游动,不时跃起,溅起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成群骆驼兽晃晃悠悠走过,鸺鹠在突起的巨石上发出“咕咕嗝”的叫声,此起彼伏。

    无数年前那生机勃勃的饶山,以某种奇异的方式,被保存在幻象里,于许多年后,重见天日。

    沈清濯并没有急着打破这个幻象,他仔细观察着四周,寻找着构造出这片幻象的契机。

    走了一阵,天忽然暗了下来,不多时便落下雨滴,越下越大。

    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眼前是珠帘般的雨幕。嘈杂声中,有一道轻快的女声响起:“呀,好大的雨。水流越来越急了,我感觉我随时都能被水冲下去!”

    “小心一些,瑶。你若掉下去,将会跌得粉身碎骨。”回应她的是一道沉稳的男声。

    沈清濯低头,他的脚边有一条一米多宽的溪流。因为雨势越来越大、地势又陡峭的原因,溪流非常湍急,不少石头随着水花一同跌落山崖,碎成几块。

    而刚才说话的,就是两块比鸡蛋略小些的石头,它们半埋在溪底,在雨声中小声地交谈着。

    赤红色的石头声音愉快:“我想被冲下去!那一定很刺激吧。我从未见过山脚下的景色,倘若能在粉身碎骨之前看一眼,那也值了!”

    碧绿色的石头声音温和:“在山脚可看不见朗朗天空一碧如洗的样子。也看不见晚霞红艳铺满天边的美丽。”

    “看了这么多年,都看腻了,每天都是这么平淡、这么无趣。”名叫瑶的赤红色石头很不高兴,“我想看看山下的世界,鸺鹠说山下很热闹的,很多人走来走去,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想看看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瑶像一个正噘着嘴表达不满的年轻女孩儿,因为未曾经历过尘世间的风雨,对未知领域的向往使她愿意用一切代价去实现所谓梦想。

    沈清濯继续侧耳倾听。

    瑶越说越激动:“碧,我想下山!我已经看腻了这座山!千百年来一成不变,我真的不耐烦了!我想下山!——我不想再这样憋屈地躺在这里了!”

    碧不说话了,它安静地躺在赤红色石头身边,只有湍急的水朝着赤红色石头冲来的时候,才拖着笨重的身体艰难地挪动一点点,替它承担一半冲击。

    瑶激昂地说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回应,它有些生气,声音低了下来:“你怎么不说话啦?”

    碧小声问:“如果你下山了,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石头生灵,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么多年来,碧只听见过瑶的声音,如果要分别……碧难过地想,它一定会很伤心。

    这个问题把瑶难倒了,它犹疑了一会,不确定道:“不知道呢……要不然,你也和我一起?”

    碧不说话了。

    大雨来得急,也去得快,不一会了便停了,天重新放晴,阳光落下,石头上的水珠折射阳光,弯出一道道小彩虹。

    那两颗小玉石仍旧安全地躺在溪底,并没有被冲下去。瑶也许很失落,它不说话了,碧是个沉默寡言的石头,不懂得如何安慰自己的伙伴,也不说话了。

    沈清濯等了许久,仍未听见它们继续交谈,正准备挥手破了这个幻象,忽然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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