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时,便有两名凶煞卫使上前,将他一脚踹翻在地,使劲儿抡了他十好几个大嘴巴子,将他打得口鼻出血,这才罢了手。 那彭百迁被打懵了,斜倚在墙上哆哆嗦嗦。 雪làng打开车帐,这便下了车,轻轻窈窈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这样一个仙女一样的人物站在彭百迁的面前,直将他看的鼻血都忘记去擦,直愣愣地仰着头看她。 雪làng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此人品性之恶臭,实在令人作呕。 “……若是放你走了,指不定你要在外头泼什么脏水,我且同你分辨一二。” “从前你来青杏馆,只第一回 来会了酒账,其后皆是转转为你会账,何谈嫌贫爱富?若是嫌你没钱,早第一回就该将你撵出去。” “其二,转转秦淮之宴,命人为你送去三百金希望你去为她赎身,你去是没去?” “若是有了难言之隐,那便老老实实地等着酉时再来,偏选在这时辰来,莫不是又想吃白食?” “你贫穷之时,她不离不弃;前些日子她遭难事了,你去哪了?不仅做不到安静如jī,反而指责她攀高枝?哪里来的脸在人门前泼脏水。” 雪làng头一回同一个瞧不上的人làng费口舌,概因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好编排这些故事,那贡院街上好几个售卖话本子的,不都是这些个读书人胡编乱造出来的。 可惜说到后来,她也有些无趣,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青杏馆的大门。 只是她这转身一进,却落进了这彭百迁的眼里,一心记住了雪làng如仙幻一般的面貌,喃喃自语,“这青杏馆竟还有这般绝色……” 后来这彭百迁无事生非,掀起一番巨làng,又是后话了。 待雪làng进了这青杏馆,芸娘才有些埋怨地说了几句。 “贵主同他废什么话,这般落了痕迹在外头,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雪làng并不拘泥这些小事,自往转转闺楼而上,正见转转窝在贵妃榻上,正望着她笑。 “阿陨一心为我,我自是记在心上的。”她早在楼上瞧了许久,这会子下了榻,握住了雪làng的手,将她拉在榻上坐下。 雪làng但笑不语,惹得转转一阵娇嗔,“你别看着我笑。我是真不爱搭理这人,三百两权当打发叫花子了。横竖我如今也傍了高枝儿,又是你这位宫中女官,又是九阍卫的指挥使,还不能抚慰我这颗受伤的心吗。” 雪làng这才望着她笑,“这等恶臭之人,还想考功名,若是他能高中,我看共主才是瞎了眼。” 转转吓了一大跳,忙捂了她嘴,小心道,“你还是宫中女官,怎能说如此大不敬之言?” 雪làng见她眼神认真,便收了声,问起云叩京的事来。 “自那一日秦淮盛会之后,云都使可来瞧过你?” 转转摇头,有些困惑,“一日也没来过,只差人来同鸨母说了一番话,鸨母便对我愈发的恭敬。”她想了想,看看一旁的芸娘,悄声说,“他既不来,我自然是乐得逍遥……前晚我去贡院街买酱鸭头,可巧,酱汁洒了一位士子一身,那人却一点都不生气,十分的彬彬有礼。” 芸娘在一旁掩口笑,“你这样的天仙美人,谁能同你生气呢?” 转转笑的羞涩,“那士子生的样貌俊秀,学问又高,谈吐更是雅致,我便同他暗生了情愫……阿陨,你说这不算是给云都使头上戴绿帽吧?” 雪làng尴尬地一笑,“你又生情愫了啊……” 芸娘却很好奇,问了一句,“那士子应是参加明年chūn试的,也不好好读书——他叫什么名字?” 转转妩媚一笑,“程艋。” 这两个字一出口,芸娘这便自己掐住了自己的人中,好一阵儿喘不过气来。 转转吓得一扶她,转头问雪làng,“芸娘她是怎么了?” 雪làng尴尬地一挠头:“程艋是她亲弟弟,最喜欢吃酱鸭头了。” …… 芸娘知道这事,一刻也等不急,倒也没有同转转说什么,和雪làng告了假,这便往贡院街去讨伐她弟弟去了。 雪làng随着车子百无聊赖地赶回了大四福巷,不过刚推了门,便见那廊下二人在石桌对坐。 云叩京大剌剌坐在右侧,正捧了茶牛饮,而他的对面,宋忱半垂了眼睫,听见门被推开,应声望过来。 初秋的日光澄暖,映得檐下一片温柔,他抬起了眼,温柔地望向了她,有一瞬间,令雪làng生了错觉,恍惚以为他是等待妻子回还的夫君。 她脚步微动,略略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却在檐下,问了她一句,嗓音清润温暖。 “……陈帝陵占地六亩,皆改种牡丹。来年五月,姑娘便可畅游牡丹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