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的声线柔和,是那种一听就让人觉着舒服,可以依赖的嗓音,元欢先是摇头,而后纠结地皱了皱眉,低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为何都叫我公主?我与皇上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梦中,严褚那样喜欢她,什么都依着她,可她自个却是半分不为所动,只要一见着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会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是皇帝,她却是公主。 皇帝和公主能是什么关系呢?无非是姐弟,要么就是兄妹关系。 这样一来,她失忆前对严褚的态度,便能解释得清了。 元欢早上一起来,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个事,而这想法一旦开了闸,就再也收不住了,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就连早膳也只匆匆用了几口。 她再憋在心里不问出来,还不知会胡思乱想些什么出来。 这实在太荒谬了些。 而恰恰是这么个问题,竹枝压根不敢回答。 她总不能直接说,你是前朝的九公主,被成武帝看上继续养在了宫里,照常以公主称呼,你和皇帝一直以来都是相爱相杀的关系吧? 只怕她这话才说完,都不用等到明日,只怕就是个尸首分离丢弃乱葬岗的下场。 她还没活够,惜命,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于是竹枝只能尽量镇定,含糊着避过去:“公主快莫多想,皇上对您的心思,咱们这些伺候的人都是瞧在眼里的。” “您早膳用得少,这会该是饿了,奴婢给传些小糕点上来垫垫肚子吧?” 元欢再蠢笨不经事,也知她含糊其辞的态度代表了什么,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用糕点啊,一低眸,眼泪水险些就当着竹枝的面掉下来。 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再想想这两日严褚说过的意味深长的话,什么等她伤好之后一定不会这样,必然后悔万分,元欢只觉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心里却越发梗得不行。 一整个上午,元欢都如坐针毡,因为她发现不光竹枝含糊其辞,就连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清茶,也半晌没有说话。 原想着等严褚回来用午膳的时候,当面问问他这事,但美等来他,却等到了亲自前来传话的元盛。 “公主,皇上今日这会还有事未处理完,叫您先行用膳,不必再等了。” 元欢于是挠心抓肺了整整一天,吃不好睡不着,直到晚上,月上中空时,她也还是没能见着严褚。 严褚好似突然忙了起来,往后接连三四日都抽不出空来,哪怕她通过元盛和竹枝,清楚地表达了自己想见他的意愿。 元欢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若是不想见她,她甚至连去哪寻人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严褚:我忍成这个狗样,你却怀疑我们是兄妹??宁有事吗? 这人忙起来,就如同失踪了一般,三五日之后,元欢便反应过来了。 他这是不想见自己。 她原就是极瘦的,这会又遭了这般的罪,加上这几日忧思重重,很快就瘦得脱了形,随意刮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眼下甚至都有了乌青。 桃夏是个粗心大意的,清茶和竹枝瞧着元欢的样,又急又愁。每回元欢一发呆,她们便轻声细语地上去开导劝慰,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无外乎是严褚作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忙一些再正常不过,并不是不想见她。 只是这些话落在元欢的耳朵里,端的是讽刺无比。严褚不来,她梦境中的画面都是稀碎混杂的,但仍可以从每一段场景里窥见一二他们从前的相处场景。 他一直都是忙的。 但再是忙得焦头烂额,他也会去琼玉楼看看她,或饮清茶,或品果酒,哪怕她每回都草草敷衍过去,他也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