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宁笑着应:“成叔!” 老成说:“老爷在客厅里等着呢。” 家里人都知道她跟爸爸亲,她蹦蹦跳跳穿过庭院,一家人在客厅喝茶,爸爸妈妈,大哥大嫂,一岁的侄子在地上爬。 蓁宁上前拥抱爸爸,又拉住妈妈的手,再转头打招呼:“大哥,嫂子。” 见二哥不在,于是问:“二哥呢?” 风泽这时候走进来:“他不在国内。” “哦,”蓁宁点点头:“成叔,我的行李箱呢?” 蓁宁拖过行李箱分礼物,连家里帮工都记得带,人人眉开眼笑,客厅一时热热闹闹。 一家人坐了一个下午,待到傍晚,风仑说:“蓁蓁,去看一下你房间收拾妥当没有,一会下来吃晚饭。” 风家家主又转头道:“老成,帮忙提一下姑娘的箱子。” 蓁宁依言站起来。 “蓁蓁,”妈妈唤住她:“你房间原来的花瓶被大儿淘气打破了,妈妈给你换了一个。” 蓁宁恭敬地答应了一声,这才往楼上走。 小时候他们四兄妹都太淘气,老闯祸,只是无论是谁带头捣乱,妈妈对她都是和颜悦色,三个哥哥倒是经常被她的狮吼功吓得面无人色,因为她是不是她亲生的小孩;爸爸小时候把三个哥哥揍得满院子乱窜,却只把她抱到膝头上摸摸她的头发,因为爸爸最疼爱这个小女儿。 父母在埃塞发生意外时,她只得六岁。 风家立刻将她接了过来,他们是旧识,父母在行囊中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将这个幼女托付给了老友。 蓁宁知道,她很幸福。 当天夜里在吃晚饭时,明明是一贯宁静的家庭晚餐,不知为何蓁宁觉得父亲有些反常的沉重,大哥也是有些紧张神色,只有三哥一直逗她说话。 待到她回到房间时,她已经发现了异常——她的行李箱并未放在房间内。 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手机也已经不见。 她记得回到家时是风泽替她拿下的外套。 蓁宁心里知道不妥,仓促转身,拉开房门。 父亲站在门前,走廊和楼梯处,有几道黑色的人影。 风仑问:“爸爸可以进来吗?” 蓁宁侧开身体。 父女俩在房间中坐下。 风仑语气是熟悉的温和慈爱:“在墨撒兰留了这么久?” 蓁宁点点头:“平策如何?” 父亲谆谆教导:“你的当事人,你不应该再过问。” 蓁宁说:“抱歉,我当她是小妹。” 父亲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很好。” 蓁宁:“那就好。” 风父说:“你知道平策为什么不能留在墨撒兰?” 蓁宁道:“墨国政变?” 风父缓缓地道:“卡拉宫殿内的政治势力各有依托,墨撒兰的经济体制改革进行了近十年,却一直被外界所诟病,原因就是各股政治势力意见不同难以取得统一的局面。拓摩二世曾经试图将推进的一项经济改革,将石油产业国有化,而实际推动这一经济变革的,是他的亲信——今钦杜沃尔。国王听从他的建议,而且试图施压议会修改宪法,这个经济改革计划触犯了大阶级的利益,并而最终因为国王的空难而宣告破产。现在新派正在试图游说议会重提此事,兰切夫人摄政不会太久,新的国王很快将继位。” 蓁宁想了想:“那么,继位的君王,对我们家有什么影响?” 风父答:“国王的侄子将会是第二顺位继承者,我们正派人同他接触,事实上,他的态度一直不明确,或者说,正受到多方势利的控制。” 蓁宁问:“那如今……” 风父答:“我们很危险。” 父亲的话安详温和地传来:“蓁蓁,你不能再和柏钦杜沃尔来往。” 蓁宁倏地抬头,脸孔上是疑惑和震动。 蓁宁不意外风家会了解她在墨国的行踪,她原本就打算回来和父亲好好谈一谈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她只是意外父亲为何会这么明确地反对。 而且是在她回来的第一天,甚至不曾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母亲本来就是墨撒兰贵族,和平策的母亲是表姐妹,蓁宁至少觉得她和一个墨国人jiāo往,在家族来说,应该不是太陌生的事情。 她轻轻地答:“不,爸爸,我爱他。” 风父说:“我们现在处在危险的境地,已经全面切断和墨撒兰的联络。为的是将来平策入住卡拉宫殿,我们或许才有机会重新做事。” 蓁宁说:“杜柏钦并不知我参与过卡拉宫的事。” 风父答:“所以趁他还不知,马上结束。” 蓁宁问:“为什么?” 风父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小女儿,目光饱含复杂的不舍,蓁宁急切渴盼的目光几乎令他不能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