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树考虑了一下:“会不会有点赶?你得给我留改分镜的时间,我改完还要跟摄影组沟通拍摄细节。” 瞿燕庭未置可否,拿起电脑旁的一支笔,将笔身从虎口到小拇指飞快地转了个来回。 沉默五六秒钟后,他说:“要不,我把分镜粗改一遍,帮你打好底?” 任树犹豫道:“这……” 指甲锵在笔杆上,瞿燕庭轻扯嘴角:“我开玩笑的。” 任树笑道:“分镜是导演的分内事,甩给你,我成尸位素餐了。要不这样,你改完之后咱们叫上各组长开个会,一起磨好了,争取下午拍摄。” 瞿燕庭揭过这篇:“好,听你安排。” 任树道:“那我再安排一下,拍摄的时候你陪我一起盯戏,有问题直接讲,镜头后面咱们不分彼此。” 瞿燕庭说:“都听任导的。” 任树已经吃完了:“我得去开工了,你有事就吩咐小张。” “好。”瞿燕庭说,“辛苦了。” 任树拎上包起身,走到门后,握住门把手却没立刻拧开。 他回头看向瞿燕庭,迟疑一会儿,忽然轻声地说:“哥们儿,你说改分镜,是不是想体验一下当导演的感觉?” 瞿燕庭说:“为什么这么问?” 任树回答:“大二那年你导的短片拿一等奖,领奖的时候你说,做导演是你的梦想。” 瞿燕庭笑笑:“场面话罢了,这你也信。” 任树也乐了,拧开门说:“亏我一直记得,走了啊。” 门关上,房中趋于安静。瞿燕庭没碰三明治和咖啡,拿起导演的工作台本,用吃早餐的时间细细翻看。 陡地,天花板上传来“刺啦”一声。 楼上201是造型室,陆文做完妆发,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一声。他进里间换衣服,平价的运动裤和帽衫,是叶小武的装扮。 孙小剑进来伺候,脸色和陆文昨晚从包厢出来时一样,内分泌严重失调。因为他已知瞿燕庭的真身,以及陆文的各项魔幻操作。 脱掉外衣,陆文光着膀子抖搂帽衫:“不是跟你说了么,我道歉了,瞿老师不会计较。” 孙小剑的心情经历了大难临头、有惊无险、提心吊胆、杞人忧天,目前变幻成力挽狂澜。 他说:“不计较就够了?原本的目标是让瞿编欣赏你。” 陆文说:“就不应该定这么宏伟的目标。” 孙小剑发愁道:“虽然开局不利,但一切刚刚开始。你认真拍戏,千万不能再出幺蛾子了,必须一点点挽回瞿编对你的印象。” “我懂。”陆文开始脱裤子。 孙小剑道:“你懂个屁。除此之外,你见到瞿编一定要态度尊敬、笑容可爱,没事多献殷勤。时刻谨记,你是需要抱大腿的十八线,别摆富二代的臭架子。” 陆文说:“我都穿这破运动裤了,架子塌了。” 嫌孙小剑唠叨个没完,陆文脚底抹油地跑了。他一向神经大条,自觉认为昨晚的事情完美翻篇,虽然是以瞿燕庭“嘭”地甩上门为结束。 从201出来,陆文揣着裤兜下台阶,双臂紧贴着侧腰,生怕斑驳的墙面和楼梯扶手蹭到自己。 跑下最后一阶,他站住了,看见101门上新贴的牌子——编剧休息室。 陆文踱到门后,咔哒,门突然打开了。 瞿燕庭拿着胶带和一张纸,纸上写着“闲人免进”。他没料到门外堵着个大活人,愣了一秒,看清是谁后又愣了好几秒。 陆文换了眉形,自然但不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