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舞推开窗,支着下巴趴在窗框上,看着外边绝美的夜色,忍不住叹了口气。 端的花开似锦夜,却无心睡眠。 微凉的夜风吹来,隐隐有些寒意。 只是迎面而来的夜风中,还夹杂着一个声音。 空灵哀怨的曲调,却不似那些泛愁的闺中小调,反而透着塞北边关的豪迈凄凉。 睁着眼,是塞北边城的金戈铁马,闭上眼,是江南烟雨三月的流水人家。 仰天长啸般的豪迈之中,柔情不减。 微微抿了唇,回身顺手拿起床头的外袍披上,绕过外楼内熟睡的棉儿,向水榭台外走去。 元宵才过了几天,府内许多花灯不曾摘下,只是这深夜无人时看来,却空添几分哀愁。 顺着那曲调走了许久,方来到了白日见到烟行的那个地方。 元宵残留的花灯自是星星落落,灯火微暗,但见紫衣男子手执羌笛,倚着廊柱,长身玉立,孤影微寒。 忍不住微微发了怔。 彩灯欲落阑珊处,却见新人唱旧词。 倾颓了浮世半分。 想不得白日里那般让她不齿的烟行,也会有这般的模样。 隐隐让人心疼。 烟行抬眸看见她,停了笛声,向她微微欠身行礼。 有些手忙脚乱的还了礼,抬起头正看得烟行抿唇,蓦然笑靥如花。 好看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 至少容貌可与烟行媲美的慕清颜,她从未见他那边笑过。 慕清颜的笑,每一抹,都仿佛带着苦涩忧愁的滋味。 永远都没有这般粲然的时候。 “这么晚了,凌少主怎么还不休息。”烟行抬眸问道, 一边从怀中掏出白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支羌笛,看着羌笛的那种眼神,却好似看着这心目中最珍贵的人一般。 “你也不没休息。”若舞撇了撇嘴说道。 忍不住哑然失笑。 笑了两声,微微一顿,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凌少主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还是回去休息吧。”烟行站起身理了理袍子,“毕竟下个月的竞武,凌少主可是有得要忙的。” “竞武?”若舞一愣,“下个月?什么时候?” “凌少主不知道?” 若舞点了点头。 “二月初三,花朝节后,凌府将与凄雪湖畔举行竞武,协助朝廷志士往边疆抗敌。”烟行皱着眉说道,“凌前辈不曾告诉凌少主吗?” “……”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从没有从凌峰哪里听说。 他们……到底还瞒了她什么…… 总觉得掉进了一个阴谋的漩涡,而后在那个漩涡中,只有她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若凌前辈不肯多说,定是有他的理由。”烟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也就不多说了,到时候,凌少主自然会知道。” 若舞挑起眉,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一转,瞥见烟行手中的羌笛,连忙转了话题。 “你会吹羌笛?”若舞轻声说道,而后抬起头看着烟行的眼睛,“你去过塞北?” 烟行皱了皱眉,不语。 让她知道名字和身份是燕王要求的,已经是所能透露的最大限度了。 毕竟青堂,本就是个见不得人的组织。 看着烟行的神情,若舞忍不住皱眉,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赌气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回去,隐隐有些不悦:“真是,不能说 就算了,我回去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烟行微微一怔。 这性格…… 还真是,好像。 仿佛是看到了少年时候,那名喜着紫衣的娇俏少女。 指尖从裹着羌笛的丝帕上滑过,柔顺微凉的触感,却忍不住怅然长叹。 伊人不复。 往昔红颜,迄知今日金戈铁马,兵戎相见。 心隐隐有些疼痛。 “我本在塞北长大。” 若舞才走出几步,却忽然听到身后的烟行开了口,如是说道。 忍不住停住脚步,回过眸,看向烟行。 满目苍凉。 “不过从入了青堂那天离开塞北开始,我就应该知道的。”烟行垂下眸,言语中尽是道不明的无奈哀愁,“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夜风卷着微凉的寒意拂过,若舞打了个哆嗦,忍不住裹紧身上的外袍。 烟行却好似不知冷般,仅着着一件单衣,在瑟瑟寒风中,却苍白了眸中神色。 “现在想起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烟行叹了口气,与其说是在和若舞说话,不若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一字一句,都倾注了这十多年来心中尽数的悲愁一般。 “已经……回不去了。” 宛若耳语般的语调在微寒的深夜中显得异常清晰,苦涩无奈的语调在耳边萦绕,一点一点,消逝不见。 而后,却见烟行抬起眸,对她抿唇粲然而笑。 只是笑容中,已然承载了太多。 便是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语句。 “凌少主,莫要错失眼前人啊。” 猛然一愕,烟行却依旧轻声笑道。 “故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