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舞微微一怔，忍不住回过头去。 慕倾尘背对着她，极虔诚的看着月下老人的神像，背影有些苍凉。 人啊，总归是有死的那么一天。 在经久的感情，也逃不过时间的煎熬。 缓缓走到慕倾尘身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倾尘叹了口气，却转身对若舞笑了笑：“要不要抽根签？” 微一错愕，然后点了点头。 双手合十虔诚的在月下老人的神像前跪下，只是衷心希望，慕倾尘和楼若舞的爱情能够长久，即使，这一切似乎和自己没有关系。 签筒上下摇动着，签丝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生生世世不可能，那便赐予一生一世吧。 一生一世，相濡以沫，缠绵相爱，至死方休。 可是心中却仿佛有个人在轻轻的叹气。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签丝落地。 低头捡起签丝，对了签文，签文很短，只有一句话。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一句，有莫名伤感的话。 祠外有不少解签人，若舞和慕倾尘向外走去，只是才刚走出几步，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 仿佛什么被硬生生撕裂一般。 捂着头蹲下，视线渐渐模糊，慕倾尘却依旧在向前走着，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慕倾尘的身边，则跟着一名身着喜服的清丽女子。 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脸，地上积着浅浅的水洼，映出来的，赫然是凌汐舞的脸。 怎么会……愕然之间，再次抬起头，周围已是虚空一片。 只隐约看到远处，慕倾尘和楼若舞的身影，一点点远处，最后只剩下了模糊的一抹光影。 最后，连那抹唯一的光影，都湮灭不见 。 凭空站在这黑暗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徒然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朦胧之间，却听得有人在大声呼唤自己。 “小舞！醒醒！” “汐舞？！” 头部又是一阵刺痛，伸手捂住额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赫然是凌府的水榭，躺在自己的床上，身边是一脸慌乱的忆柔和凌峰，还有站在后边的琴枫和萧吟。 “爹，娘……” 若舞轻声唤道，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虚弱无力。 “小舞，你没事吧？！吓死娘了。”忆柔舒了口气，却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身后的琴枫和萧吟都围了上来，满脸担忧。 “已经没事了。” 直至沉稳苍老的声音想起，若舞才注意到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哪是一名已至古稀之年的老者，一袭青黑色的道袍，白发银须，一副仙风道骨。 “秋衍前辈，多谢了，若不是您在，真不知该任何是好。”凌峰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说道，若舞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不是因为凌峰恭敬至极的名字，而是，因为那个名字。 秋衍，清心的秋衍，江湖中最德高望重的前辈。 秋衍冲凌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捋了捋长须，淡然若水般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若舞身上，让人有些不舒服。 “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会儿，几位先请暂时离开，贫道还有些话要交待于她。” 忆柔微微皱起眉，凌峰却扯了扯她的袖子，然后向秋衍行了个礼，和琴枫萧吟一起退了出去。 门被带上后，秋衍似乎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若舞皱起眉，忍不住先开了口。 “秋……道长，请问我昏了多久？” “你不是昏迷，只不过是看到了过去的梦罢了。” 秋衍低声说道，眸中没有一点波澜。 “梦？可是我看到的……” “人心中都潜藏着许多梦境，只是想不起来罢了，你能想起来，是福气。” 若舞抿起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久，才低声开了口：“那，我看到的，都是真的吗？” “世间何来真假？只不过是信与不信罢了。”秋衍轻轻叹了口气，“况且，真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道长说的……汐舞，不是很明白，只是……道长，可否回答汐舞一个问题？慕倾尘，可是沉轩庄主？楼若舞又是谁？” 秋衍站起身，缓缓踱至门边。 “慕倾尘是沉轩首任庄主，楼若舞……是第一位持有君吟的雾隐少主。” 忍不住微微发怔。 “那，他们成亲后……怎么样了？” “已经超出一个问题了。”秋衍低声说道，轻轻拉开房门，跨出一步，却轻叹了口气，微微顿住了脚步，“成亲未满一年，楼若舞重归雾隐，被人冠以背叛师门堕入邪道之名，不堪受辱，自尽于雾隐，五年后，慕倾尘因相思成疾，病故聆轩阁，无后。” 言毕，秋衍微微垂下眸，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若舞靠着床柱坐着，心中有一处地方，疼得厉害。 仿佛是看到月老祠内，慕倾尘搂着楼若舞，唇边是那抹足以倾倒尘世的笑容。 生死相随，他说生死相随。 闭上眼眸躺下，眼角却有泪珠划过，流入发鬓，口中却喃喃念到：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语调渐渐哽咽，却是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韧，便做旦夕间。 一生一世，相濡以沫，缠绵相爱，至死方休。 不过梦一场……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