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与盏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话似乎十分令人难以置信,皇帝端着茶盏的手颤了颤,险些让茶杯摔落在地。 “皇后与朕所说,难道都是真的?”皇帝大梦初醒,不可思议地瞅着自己的儿子。 “是”,宋寒之答道,“儿臣此生,只钟情她一人。” “寒之啊,你将来要登上朕这个位子,注定要牺牲一些东西,你得识大局”,皇帝垂下眸子不再看他,“这事朕已经答应了梅妃,你不必再说了,明日记得去给梅妃请安。” 宋寒之抿着唇,玉扳指紧紧贴着指骨,一阵穿堂风经过,带着夏日的燥热,却始终chuī不暖他那颗渗着凉意的心。 “太子殿下,奴才送您回去。” 玉泰得了皇帝的指令,猫着腰过来,比了个“请”的手势。 宋寒之冷冷瞥了他一眼,拂袖离去。 回宫的路上,玉泰悄悄走到宋寒之身边,捏着嗓子笑道:“太子殿下也不必太伤心,这梅家小姐贤惠端庄,长得又倾国倾城,这等艳福,可是连奴才这种阉人都羡慕不已。” 宋寒之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加快了脚速越过他走在前头,笑着撂下句:“公公既然喜欢,孤倒是愿意明日为公公美言几句,不必跟了。” 等他走远后,玉泰才直起腰,冷冷地瞅着宋寒之远去的背影,余光瞥到远处那座壮丽的东宫时,眸色暗了暗。 * 宋寒之回到偏殿,发现姜雪蚕正坐在凳子上瞧着绿柳绣花,眼睛一眨不眨,一副认真的样子。 绿柳机警,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立马抬起头,见来人是太子殿下,放下了手中的花绷子起身行礼。 姜雪蚕见宋寒之进来,倒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快速把手里的东西揉作一团,把手背了过去。 似乎还是觉得不稳妥,她又起身慢慢移到绿柳身边,把东西塞到了绿柳手里。 绿柳自诩优点颇多,其中一项就是识实务。 不用等她家太子质问的目光冲她袭来,她便老老实实地将手里的东西呈在太子殿下面前。 “绿柳姐姐——” 姜雪蚕想扑过去把东西抢回来,当然,毫不意外地扑了个空,脚踝新伤未愈,落地还有些发软,好在身边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纤瘦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 姜雪蚕瞬间小脸一红。 她心想,糟了,那条被绣得“四不像”的帕子要被夫君瞧见了,夫君定会嘲笑她绣得不好。 等了许久,连绿柳都有些坐立难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找个机会偷偷溜走,结果刚往后迈了一只脚,她家太子殿下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绣得不错。” 绿柳:? 她是瞎了,还是聋了? 连姜姑娘都知道自己的绣工尚待jīng进,特意央了她这个绣工一绝的老手来教学。 她见了姜姑娘的作品,连连摇头,当即便拿出针线要手把手教姜姑娘。 怎么这绣品在她家太子殿下这儿,就获得了个“不错”的评价? 不应该呀。 太子殿下虽然不常在宫里,但身上穿的衣袍锦靴,大多都是出自宫中技艺jīng湛的绣娘之手,太子殿下这点审美应该还是有的。 直到看见对面俩人jiāo叠在一块的两只手,绿柳才一下子清醒过来。 哦,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戏码,我真多余,我要离开。 “绿柳姐姐。” 很不巧地,她家姜姑娘又叫住了她,语气还带着几分惊喜:“绿柳姐姐你瞧,连夫君都夸我了,我的绣工是不是还没有那么差?” 绿柳继续发挥她识实务的优点,点头如捣蒜。 宋寒之将这块被揉得皱巴巴的帕子铺展在手心里,指着上头一团胡乱缠绕的白线道:“这是幼蚕,对吗?” 怀里的人儿一下子就笑逐颜开,使劲点了点头,伸出小手用指尖点了点同样乱糟糟的一团绿线:“还有这个,这是桑树叶。” 修剪得平整的指甲在那只大掌上随意勾画着,苏麻的触感引得他五指一齐颤了颤。 偏怀里的小姑娘还毫不知情,愈加兴奋地在他手掌里勾画着,一一向他解释着自己的创意。 “好”,他终是受不住这抓心挠肝之刑,连帕子带小手一同握在大掌中,笑着说,“我收下了。” 这话倒给绿柳吓得一激灵,她家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姑娘还没说是送给他的呢。 不过下一秒她就觉得脸疼。 只听得姜姑娘不好意思地回了句:“夫君不嫌弃就好。” 宋寒之笑了笑,把帕子仔仔细细叠好放进了怀里。 “明日我要去向梅妃请安,中途会路过御花园,要不要随我去瞧瞧?” 宋寒之将她扶到榻上,拿过旁边的药箱,蹲下为她检查脚踝处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