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青琳稍作歇息,便来到了监狱,这里是大靖最深,最隐蔽的一处监狱,用于关押死囚,和十恶不赦之人,秦夙便被关押在这里。 青琳皱着眉头,由狱卒带着走了进去,因她带了御赐金牌,狱卒对她也是格外的客气。 穿过长长的回廊,才进入了关押犯人的区域。这里阴暗潮湿,两边监牢的死囚皆面目可怖,而大多数,却早已疯了。 狱卒向青琳解释:“进了这里基本就是必死无疑,这里一年四季都不见阳光,就是个正常人,不过半载也会被逼疯的。” 青琳的心慢慢的揪了起来,她最后一眼见他的时候,他还那样意气风发,带着五千精兵,穿着新制的盔甲,跨着长枪奔赴战场,然而白云苍狗,他们再次相见,却是如此的场合与境地,真是令人感叹。 又穿过长长的廊,在最里边的牢房,青琳才见到秦夙,狱卒叮嘱:“他现在虽未定罪,但仍不能让夫人进去,夫人只在外边与将军谈谈,时间不能太长,切记。 青琳点点头,又向狱卒手中放上一锭金,狱卒这便离开了。 她慢慢走到牢房门口,他还未察觉她的到来,她看到他的侧影,心中不禁一紧,十分难受。 一月不见的秦夙,虽身穿白色简陋的囚服,可身姿依旧伟岸,头发被梳成整齐的髻,以一只木簪绾着,脸色却消瘦了不少,嘴边已布满细密的青髯。 她依稀可以看到他正坐在简陋的木床上,阅读着一本《楚辞》。 她低声喊:“秦夙。” 里面的男子闻声,回过头来,看到是她,不动声色得放下书,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她面对他时,永远是卑微的:“我来看看你。” “呵。”他自嘲似的笑:“我如今这样,还有什么好看,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希望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能护得瑶儿。” “那是你的夫人……又不是我的。” 秦夙从木头的缝隙中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还是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调皮。”, 青琳的眼泪霎时流了下来,她回想起初见时,他走到她的身边,手执一柄楚国扇面的折扇,对她说:“来日若有机会相见,必定邀你一起把酒论诗。”只是等了这么久,也未尝夙愿罢了。 她红着眼眶问:“那封信,真是你写的?” 秦夙苦笑着看着她,说:“连你也不相信我?” 青琳连忙使劲摇摇头:“我怎么会不信你!”解 释道:“那信来得蹊跷,陛下给了我三天时间,命我彻查此事。” 他望着她坚定的眸子,却说:“琳儿,听我说,用这两天时间,马上带着瑶儿离开,走得越远越好,到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落脚,好么?” 青琳听他说出这番话,便知他心中所想,无非是不想她被牵连,然而倘若他不被救出,她又岂能真正的心安呢?” 青琳撇开头:“你只需告诉我,那日的情形罢了,讲的越详细越好。” 他望了眼她执拗的脸,叹了口气,转身向里面走去:“出事的那天,正是我平定流寇,准备归朝的前三日,出事的那日前夜,我正和副将彻夜商讨边界划分一事,第二日早晨便和凌副将去查看了整理的粮饷军备,一会儿便被拿下,说在我的枕底发现了与黎国通信的情报。” 青琳皱皱眉头:“仅凭一封信,便能认定你通敌**?” 秦夙叹了口气:“那信上的字迹,与我的字迹分毫不差。” 青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不过片刻又冷静了下来说:“那必是有内鬼,” “那几日在我帐营把守的兵士,全都神秘的失踪了。”秦夙低下头说。 这次想要陷害秦夙的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来头,青琳揉了揉额头,低声对秦夙说:“我知道了,在你这里,看来也不能知道什么,你太大意了。” 秦夙转过身,望着他:“我自认为行得端,走的正。我一生只为大靖出生如死,却不想这样也会惹来杀身之祸。” 青琳注视着他落魄,却坚毅的眸子:“站在高处的人,往往就是那个悲哀的众矢之的。”她又整了整短衫:“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秦夙看见她倔强的眼神,只能叹气道:“差不多便可,别为了我,让自己骑虎难下。 青琳深深得望了秦夙一眼,而后走开,再也没有回头。 出了监牢,管家连忙迎上来问:“夫人,如何了?” 她只是匆匆得上了马车,吩咐一句:“去刑慎司。”便径自坐在车内,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管家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驾着马车向远方驶去。 青琳坐在马车上,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老实说,事情发展到现在,她也没有几分把握能查到真相,她的眉头越锁越紧,如同一道深深的沟壑。 待青琳亮出金牌,刑慎司长也只能不情不愿得说:“夫人要看什么,属下照做便是。” 青琳沉思了一会儿:“将压在将军枕下的那封信,拿来让本夫人看看吧。” 刑慎司长 低着头答:“这……不太妥吧。” 青琳却微微一笑:“怕我掉包”无妨,你拿在手中,我只要看一眼便可,绝不碰它。” 刑慎司长这才将信将疑得看了看青琳,向里走去。 不一会儿,他捧着一封信出来,打开后,青琳凑上前去。 泛黄的纸张上有龙飞凤舞的文字,还真的同秦夙的字迹一字不差。 青琳皱皱眉头,看来敌人要置秦夙于死地啊。 青琳心中一紧,难道这次秦夙必死无疑么?她的眼睛久久得凝视着那封信,仿若在窥探一个巨大的秘密。 晚上回到秦府,青琳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只身回到沐芷院,然后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 月凉如水,她抬起头,看到圆圆的月,才想起,又是一个十五的月,可是这个家的主人,却还在饱受牢狱之苦,少了秦夙的秦家,安静得如同一座坟墓,是啊,她本就不得秦夙疼爱,而隐瑶没有秦夙,大概就如同连另一双眼睛也不存在了吧,这样的她们,和守着这样一座坟墓,又有什么区别。 身后传来躁动的声音,青琳回过头,看见跌跌撞撞跑来的隐瑶,一日未见,她的脸色却更加苍白了。 隐瑶未开口,青琳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便主动向隐瑶说:“我尽力了,可敌人太强大,未露出丝毫破绽,看来将军这次,凶多吉少了。” 隐瑶听罢后,情绪激动,差一点便又背过一口气去,当她稍作平静后,这才缓缓开口:“将军不光是隐瑶的夫君,也是姐姐要倚靠的一生之人,还望姐姐再尽一把力,若将军能无事,瑶儿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姐姐之恩。” 青琳转过身,低声开口:“妹妹言重了,你我都是秦家之人。” 本妄图图一时清净,可如今,秦夙又生生的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了。 第二日早早的,青琳便收拾好行囊,管家疑惑的问:“夫人今日不去查案,收拾行囊是要去做什么?” 青琳寄好包裹的结后,答道:“这里离黎靖边界不远,我去将军当日扎营之地看看,快马加鞭,明日就回。” 管家担忧的望着青琳:“那奴才陪夫人一同去。” 青琳系好披风,向门外边走边答:“不用了,两个人反而是累赘,我一个人去。” 管家这两天也算摸到了自家夫人的脾气,于是没有再反对,将青琳送到门口:“夫人一路小心,快去快回,将军事大,可夫人也要万万保全自己。” 青琳向管家施了一礼,策马离去。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