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郁脚步停了停,侧眸望过来,低声道:“跟上。” 花溆不明所以,却仍旧乖巧跟上。 “召集下人。”他道。 这一句,让花溆有些忐忑,不知道封郁意欲何为。 院子里头伺候的人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个,这么规规矩矩的立着,瞧着还挺壮观。 封郁就带着她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吃点心,半晌才抬头问了一句:“知错了吗?”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花溆差点应下,就听下头齐刷刷的说知道了。 “明天早上,孤要知道原因。” 在他自诩篱笆结实的小院,尚能闹出幺蛾子,这样的问题,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敏感。 花溆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踏踏实实的吃自己的食物。 这背书最是耗脑子,她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 许是见她吃的香甜,封郁便直接道:“摆膳。” 高达俯首应了一声,便赶紧下去准备。临走前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花溆,这姑娘的适应能力,着实qiáng悍。 就算是成年男人,说不定也扛不住,不曾想她一个女人,能够快速的调转心情。 高达这么想着,就听主子道:“你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应下,想着等会儿多上点甜食,这热热的甜甜的东西,吃完心情都跟着好起来,再没有什么比香饮子更好了。 这香饮子用奶和茶做出来,里头添上葡萄gān、花生碎、guī苓膏,再淋点玫瑰卤,女人都爱吃。 等人都走了,室内就只剩下两人。 花溆对太子威势,和下人之间的风气,进一步了解。 她头一次感觉到,太子此人,和传言中可能不大一样,然而还未等她小心翼翼的求证出结果,就听一声惨叫。 “啊。”那凄厉的声音戛然而止。 花溆心头唬了一跳,赶紧出来看,就见封郁手中执剑,而血液喷洒了他一身。 那脸颊上也侵染上些许的雪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这。”她白了脸。 小姑娘就连杀jī杀鱼都不曾见过,头一次见杀人,那人血液喷涌,伤口泛白,能看到下头的骨头茬子,对她来说,视觉冲击力实在太qiáng。 “呕。” 晚风chuī着血腥味飘了过来,她没忍住低呕了一声。 对上太子猩红的眼眸,她方才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登时都消散的一gān二净。 他骨子里就是坏掉的,要不然也不会杀人后面不改色。 花溆扶着门框,腿软的不像话。 但是她倔qiáng的挺直脊背,一点都不肯认输,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日子,往后还多着呢,她必须适应。 “嗬嗬……” 那人喉间也被划拉一个大dòng,这会儿浻浻的往外冒血,那人口中发出嗬嗬声,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透了。 花溆冷汗直冒,却仍旧qiáng迫自己盯着看。 不过死人罢了。 她不也被太子杀死过。 自己都死过,没什么可怕的。 她在心里劝慰自己,却始终不得其法。 花溆对上封郁的眼神,她以为自己哭了,谁知道眨巴眨巴眼睛,她的眼眶gāngān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约莫她也薄情,故而对人死在面前,也无动于衷。 “殿下。”她喉间gān涩,却仍旧低声问:“为何杀他?” 封郁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抖了抖,那里被刺客划拉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疼的厉害。 这会儿正往下滴血,他能感觉到暖流。 面对花溆的问话,他面无表情的望过来,冷声道:“想杀便杀了,哪有什么为何。” 听到这回话,花溆樱唇绷成一条线,外人传言,太子封郁bào戾乖张,性情yīn翳,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嗯。”她温柔的应一声,低低道:“这世间人,您想杀便杀了。” 包括她在内,她是知道的。 花溆笑容有些奇异,封郁多看了她一眼,却仍旧什么都没有说,只侧眸望过来,低声道:“怎的?” …… 两人隔着新鲜的尸体,相顾无言。 片刻功夫,高升便赶紧过来收拾残局,不过片刻功夫,这尸体便被拖走,地上的血迹也用水冲了一边,用细土盖了踩实,这痕迹便消失了。 看着整齐的小院,花溆gān巴巴开口:“弄完了,就吃饭吧。” 她这么说,封郁反而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 他安慰她。 花溆心中不是滋味,一天之内,听着一个死人,见着一个死人,今天可真不是好日子。 “这人,犯了什么事?”她问。 封郁仍旧侧身对着她,闻言摇头,转身就走了。 花溆闻着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赶紧道:“去洗洗。” 看着他转身就往前院去,一点都不听话。身上那么多血,还要去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