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珂珂又一次看了看那个男人,面有难色。 “你现在身子还没大好,不能随意走动。况且子桓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珂珂,先去把火上煲的粥给阮姑娘端来。”珂珂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还是那个男人出声替她解了围。她立刻松了口气,应了一声之后就马上离开。 听到姬子桓不在,阮沁衣的情绪重新低落下来,而后翻眼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之后沉默下来,心里却埋下了一丝疑惑,刚刚醒来的时候,她身子还不太舒服,又急于想要看见子桓,似乎忽视了一些问题。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可以命令珂珂?谁给了他这份权利,而珂珂又为什么会听他的话? “子桓少爷,我家主子她一定是因为身子还没有大好,所以才会不认得你。”出了阮沁衣的房门,珂珂便急切的向姬子桓解释着。跟随主子一路走来,她见证着主子和子桓少爷之间的爱情,深切的知道主子在拒绝子桓少爷的时候有多痛苦,更是亲眼目睹了子桓少爷在得知主子坠楼之后状若疯癫的情形。 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个人明明是相爱的,却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姬子桓扬起修长的颈项,脸庞对着天空,略略闭了闭眼,“我再去找太医过来。”尽管知道有很大可能都是他在自欺欺人,在太医没有下最后结论之前他依旧是不肯死心。 太医走后,阮沁衣一个人蜷缩进凉亭里,这里是“清歌苑”内院里一处小小的湖心亭,平日里闲来没事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喜欢一个人呆在这儿发愣,放任思绪游走。 自从醒来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对曾费尽了无数心血创办起来的“清歌苑”越来越没兴趣,或者换句话说,除了姬子桓之外,她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可是,子桓却不理她。虽然请了太医来帮自己看病,他自己却连一次都没有出现。更为糟糕的是,她居然忘记了当初究竟是怎样惹得子桓生气了,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做错了事,弄的如今连道歉的话都不知要从何说起。 亭子里的光线突然被人挡住,阮沁衣抬头蹙眉:“怎么又是你?”那个自发自动的捡了一个石凳坐下的人,可不正是她刚醒那天见到的那个陌生男人。虽然他坐的是离自己最远的地方,阮沁衣依旧不甚欢喜。这人,不是说了这里不准人随意进出的么。 “我 是……姬子桓的好友,子桓他有要事走不开,就托我来照看你。”姬子桓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这样介绍自己的身份。此时,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先前太医告诉自己的话。 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沁衣选择了坠楼这般决绝的方法。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她的头部却受到重创,大脑记忆变得混乱。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居然给自己编了一副身份来当做曾经的记忆。换句话说,沁衣给自己洗了脑换了记忆。 在如今的记忆里,她原本是个孤儿,进了秦楼楚馆之后才成为阮沁衣,之后遇到姬子桓两人相爱,直到她犯了什么过错被姬子桓抛弃。这份记忆里没有曾经的阮家没有仇恨,只有姬子桓只有爱情,她用自己的大脑欺骗了自己。这份记忆里,每一个与她相识的人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新理由存在,却独独少了他。如今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口口声声的说着她爱姬子桓,却又偏偏忘了她爱的那个人的模样。 没兴趣理他,懒懒的缩在石椅上的软垫里,阮沁衣无神的看着亭外,半响又忽然转过头,“你说你是子桓的朋友?” “是。”他回答的很快。 深呼吸了一 口气,心脏的跳动也开始不规律起来,阮沁衣勉强勾了勾唇,“那么,子桓在吗?我可以去看他么?” “他很忙,如今并不在帝都。”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变得迟缓,似乎说话有些困难。 骗人,子桓请这人来之前应该先教他练习说谎的。阮沁衣并没有拆穿他,只是略微弯了弯嘴角,她真的忘记了自己当初做过什么,当真伤他如此之深么?已经决定了么,再也不见自己了?不过还是要感激呢,至少是他请的大夫救了自己,这证明其实他没有那么怨恨自己的,对吧? 一天一天,一夜一夜,日出又日落,清晨又昏黄,阮沁衣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心情却愈加郁闷起来。空气开始变得寒冷,呼吸中都开始带着白色的水汽,裹着轻暖的裘衣,立在那灰色的天空下,仰望着高远辽阔的天,阮沁衣开始慢慢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一天天的死去。 “姬大少,这是太医院那边给阮姑娘新开的药方子,请您过目。”“少爷,老爷又派人来催了,咱们每年过年前这段时间都要前往江南道的作坊和商号巡视,您再不回去老爷就要发怒了。”“子桓少爷,主子如今还是每天都一个人 呆在湖心亭里,连饭也不肯正经吃,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那一日,阮沁衣少见的出了后院来到前厅。她只是突然好奇,那个每天都准时准点向她报道的那个男人今天已经一整天没见人影了。谁知在前厅却意外听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说话。姬大少?子桓少爷? 他们在说的是……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一定就是他!阮沁衣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跳跃,犹豫,再犹豫,再三的告诫自己却终于还是掩不住心里的欢跃,努力的拨开人群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抹挺拔的身姿。人群中间的,赫然只有自称是子桓好友的那个男人。 “怎么是你,子桓在哪里?” 众人在她开口的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模糊的面孔都对着她。自从醒来之后就发现眼睛变得模糊,甚至已经分不出色彩,只剩下黑白世界的沁衣看不出众人眼里的神色。 没有人给她答案,阮沁衣最后向后退去,靠住柱子呵呵的笑了,笑不可抑。 病,是子桓找人来医的,自从自己清醒后,他从不曾来过探望一眼。阮沁衣,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天天期盼?为什么不能当真相信他不在帝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