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赶紧提着他的小短腿跑了起来。 长公主正在跟定远候一起品茶,见到他两一起进来十分欢喜,“你们哥俩也是许久未见了,锦儿,这几天要不要娘帮你请个假,跟予安好好聚一聚?” 景淮吓得连连摆手,“娘,不用了,学业繁忙,请假几天我就跟不上了。” 定远候不相信他会如此热爱学习,立马出声质疑,“你有这么出息?” 景淮挺直胸膛,脸上一副“我就是这么有出息”的表情。 长公主用手肘杵了定远候一下,对着景淮露出慈爱的笑,一边招呼着景淮过来坐一边鼓励道,“锦儿这么用功,娘心甚慰!” 花予安一声不吭地坐在定远候旁边,他们两长相并不肖似,气质却如出一辙,乍一看,倒像是亲生父子。 长公主顾着景淮却也没冷落花予安,“予安,军营里是不是很苦?你看你,瘦了许多。” 定远候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吃苦是应该的,待在军营里的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长公主嫌弃地啧了他一声,“我问孩子,你老是插什么嘴!” 花予安对长公主倒是毕恭毕敬,话里稍微带了点感情,“义母,予安过得很好。” 长公主欣慰地笑,她是真心心疼花予安,她觉得花予安从小就听话,练武十分勤奋,对花家忠心耿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而且,要不是有他的震慑,景淮的性子指不定得偏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长公主看着他们这两个孩子的眼神更加温柔了,“晚上我让厨子多做几个好菜好好犒劳犒劳你们哥俩。” 晚饭吃得倒是其乐融融。 吃完晚饭后,花予安与定远候去了偏厅,神秘兮兮的,好像在商讨一些事情。 回来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因为他两平时都是摆着一张冷肃的脸,神经大条的景淮也就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他跟他娘说会话后就赶紧一溜烟地跑回了房,生怕后续还有跟花予安联络感情的环节。 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进了宫。 他经过宫门时第一次感觉这高高的禁锢人自由的城墙能给他带来如此厚重的安全感。 只是进了上书房,他又想起了昨天跟宁清远的不欢而散。 正在他咬着嘴唇左右为难时,宁清远走了进来,手里空空如也,——他没带戒尺。 景淮欣喜的同时心里还升起一种不知名的感觉。 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对待宁清远了。 心情不知为何,低沉了许多。 宁清远也在上面偷偷打量着景淮,竟然真的在老老实实地写字。 景淮的眉眼生得夺目,紧盯着你时会散发出带有侵略感的野性美。 但当他低头敛目时,那远山般温和的眉线便压住了他的艳色,看上去多了几分楚楚的温柔可人。 ——让他讨厌不起来。 他昨日,太冲动了。 也不知怎么地,他昨日见到景淮那副待人采撷的模样后心里很不舒服,只想把自己这个学生揪过来好好教育教育,教教他什么是礼义廉耻。 至于教导的方式……宁清远回忆起当时脑海里的绮思,扶额作懊恼状,他怎会说出yín.dàng二字? 难道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又继续看景淮,这是一块材质上等的墨,但因掺了太多阳chūn水墨香渐渐淡了,混进去了些女子的脂粉香。即使这样,也不过是让那块墨更加独一无二罢了。 景淮写字写得再认真不过,头上忽然笼罩了一片yīn影。 “小侯爷的字进步很大。” 景淮审视着纸上那一条条毛毛虫,心里着实不敢认同,但他一向擅长从石头缝里看花,嗯,确实进步了些许,至少现在是往同一个地方爬的。 他洋洋自得,突然发现夸他的是宁清远。 他被吓了一跳,手上不自觉一用力,差点把纸给撕了。脸上的表情也没崩住,露出一个介乎惊吓和狰狞之间的扭曲表情。 居然也无损于那张脸的美感,还添了些古灵jīng怪的可爱,更生动了。 宁清远凝视着那张挑不出错的脸,微微俯下身,提起毛笔在他纸上写了两个字,宁清远善于写小篆体,笔走龙蛇,遒劲自然。 景淮却没空欣赏,因为那股熟悉的松墨香又窜进他的鼻子里去了!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有着千头万绪要理。 第一个想法是,宁清远为什么老挨他这么近?难不成他也喜欢男人?而且还是喜欢他? 然后立马否决,呸呸呸!不可能!他两是敌人! 再是昨天的事,他昨夜想了一宿才想到宁清远救他也可能是为了利用他,——把他当做幌子摆脱那个有钱的莫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