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澄忽然问:“我请你喝可乐,你怎么报答我啊?” 祝遥一愣:“不是买一送一送的么?” 她很快说:“我把钱还你,两块是么……” 摸着口袋又一愣:“糟了,手机忘在教室了。” 曲清澄要笑死了:“谁要你的两块钱了?” “今天上课,我问你的问题是,前文里的赍发和迤逦,分别是什么意思?” 祝遥一脸懵。 曲清澄又被祝遥的表情逗笑了:“那你今天要好好做作业,才算报答了我的冰可乐。” “不然,我天天上课叫你回答问题。” 曲清澄走了,祝遥捏着手里的可乐瓶,望一眼曲清澄的背影。 洁白的裙摆飘飘扬扬,扫在白白净净的小腿上。 像朵水仙花。 祝遥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怎么觉得曲清澄是发现她被人扇了巴掌,才特意买可乐来给她冰脸的? 难道刚才课间,走廊上,曲清澄拿她耳机的时候,发现她脸上隐约的痕迹了?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被祝遥按了下去。 曲清澄哪会这么关注她。 曲清澄只会关注商晓冉那样的女生吧。开朗的,可爱的,讨喜的。 而不是她。yīn郁的,沉默的,自闭的。 ****** 晚自习是英语还是数学,对祝遥来说没什么区别。 躲在课桌抽屉里看漫画,每当听到老师的脚步声靠近,就把手机塞回抽屉深处。 反正她一脸淡漠,也不像是在做坏事。 下了晚自习,祝遥骑自行车回家,意外发现家里亮着一盏灯。 祝遥走进去,发现祝映岚坐在餐桌边,整理着满满一桌的合同和□□。 “晚饭吃过了吗?” “嗯。” “肯定又吃那些乱七八糟没营养的,什么麻辣烫什么烤冷面,是吧?” “不是,烦死了。” 又没话了。 “生活费还有么?” “有。” “再给你打点吧。” “哦。” “你个小没良心的。”祝映岚拍拍桌面,震的那堆□□一抖:“我天天在外面为你拼命,你爸找小蜜你也不用为生活费发愁,你就不知道说句谢谢妈妈?” “……谢谢……” “妈妈”两字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脸颊好像有自己的记忆,昨晚被祝映岚扇一巴掌后的火辣辣,和今天下午曲清澄递过可乐后的冰凉凉,两种感觉jiāo织在一起,来回切换。 祝映岚看着祝遥的脸:“你……” 最终只是说:“到书房做作业去吧。” ****** 书房。 祝遥对着面前的本子发着呆。 封面上一huáng一白两只小猫。 书房外,一阵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声音响起,祝遥的手指蜷缩起来。 祝映岚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 最终,伴着又一阵拖鞋沙沙的声音,走开了。 隔着书房的门,隐约听到祝映岚关大门的声音,“砰”的一声。 祝遥蜷紧的手指松开了。 一句“昨晚是不是打疼你了”,祝映岚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祝遥无论如何等不到。 母女俩隔着一道门,也隔着十年漫长的岁月和所有空寂无声的等待。 化作冰冷的银河,每一颗星星都带着尖锐的刺,再无跨越的可能。 从七岁父母离婚的时候开始,祝遥失去的不仅是爸爸,还有妈妈。那个曾经温柔的妈妈,被这个浑身长刺的女人取代,永远消失不见了。 祝遥的脸,再次如昨晚刚被妈妈打过一样发起烫来。 她打开本子,在提笔写下的“2016年9月2日”下面,又写——“曲清澄”。 今天没有墨点了,可字还是一样丑。 祝遥脑子里想着今天曲清澄给她的那瓶冰可乐,贴在脸上凉凉的触感,把本子合上,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 ****** 第二天语文课下课后,祝遥去了趟洗手间。 不同于其他女生亲密挽着手臂聊“你今天刘海好看”或“周末去看电影”,祝遥从来独来独往。 其实祝遥想给那些编写孤独指数的人一个建议——对中学女生来说,一个人去洗手间才是孤独等级的最高级。 站在里面等隔间开门的时候,都会被其他女生投以异样眼神。 祝遥都是实在憋不住了才去洗手间。 匆匆冲了手往教室走,没想到在走廊撞上刚出教室的曲清澄。 曲清澄笑着问:“怎么跑这么急?” 祝遥抿着嘴不说话,还能听到教室里传出商晓冉娇俏的声音:“曲老师再见。” “你很乖哦。”曲清澄突然说。 “啊?” “语文作业啊,真的乖乖做了。” “哦。” “我本来以为你是被冰可乐收买了,没想到你的数学作业英语作业都jiāo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