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在阴影中投出恐惧之矛的瞬间，雷恩已锁定牠的方位，

    尽管恐惧之矛命中了他，但他精神力已达到二阶奥术法师的水平，转瞬间便脱离梦魇。

    他本该在清醒之后立刻反击，可是旺盛的怒火像一把滚烫的剃刀，刺穿他冷静的面孔。

    他要报复。

    仅仅只是毁灭那个该死的巫妖并不能让他满足，他要让牠感受恐惧，令牠饱受折磨。

    所以，他先开口宣告了牠的结局，然后才做出动作，他要看着牠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狼狈逃窜，然后再熄灭牠的灵魂之火。

    塔玛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牠立即操纵死尸向雷恩发起进攻。

    十多具死尸放平长矛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后方手持长弓与火枪的死尸朝雷恩发射箭矢与铅弹。

    与城卫军士兵不同，这些死尸全都由巫妖操控，因此他们配合默契，毫无破绽。

    雷恩没有逐个击破的机会，而屏障术也不能无限制地提供防护，以他的体质属性，被长矛、箭矢和铅弹击中同样会受伤。因此，他没有利用高敏捷属性带来的机动优势与这些死尸游斗，而是展开一张【闪现术】卷轴。

    【闪现术】是三环法术，能在没有障碍物阻挡的情况下将施法者传送至二十法尺距离内任意位置，雷恩身为一阶旅法师，仅能施展零环、一环及二环法术，但能激发使用三环法术卷轴。

    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法术卷轴化为灰烬，既没有燃烧反应，也没有散发任何热量，唯一的变化是，光芒照亮的身影消失不见。

    换作其他施法职业，即便是高阶奥术法师，也无法在使用法术或法术卷轴的同时用其他手段攻击敌人，因此闪现术是法师用于改变位置、躲避伤害的位移法术，无法用于进攻。

    但雷恩与普通法师不同，他不仅是一阶旅法师，还是二级魔剑士，拥有【移动施法】这一特殊能力，在使用法术卷轴的同时，他全力挥剑，当闪现术将他传送到塔玛拉身前时，加持破甲附魔的长剑正好斩向牠手中的骨杖。

    喀嚓。

    骨杖断成两截。

    与骨杖一同被斩断的还有四根指骨，分别是牠双手大拇指与食指。

    雷恩曾听导师麦肯利提到过这四根指骨对所有亡灵施法者的重要性，亡灵法师将食指与拇指之间的区域视为“黑魔法诞生之地”，绝大多数亡灵系法术手势都以这一区域为出发点演变、衍生。

    巫妖塔玛拉是个骷髅架子，没有发声器官，失去这四根指骨之后，牠就失去了施法能力。

    街巷上的死尸失去控制，等于提线傀儡被剪断悬丝，整齐划一地扑倒，在泥泞的道路上溅起水花。

    “这是什么法术！”

    塔玛拉惊恐地嚎叫，牠想逃，可锋利的剑刃已紧随其后，斩断一切退路。

    剑光掠过，颅骨与躯体分离。

    塔玛拉知道自己真的死定了，牠眼眶内的灵魂之火剧烈抖动，传出一道意念。

    “黑暗永眷，万物归亡！”

    不远处，石棺内的巨尸睁开双眼，双手缓缓聚拢。

    然而，巨尸还没完成第一小节的动作，就被飞来的长剑斩断双手。

    除了恐惧之矛，亡灵施法者还有一种臭名昭著的邪恶法术：【尸爆术】。

    如果塔玛拉引爆了石棺内的巨尸极其体内的腐蛆，大量脂肪转化的能量足以摧毁整条街道，雷恩早有提防，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塔玛拉在仅有颅骨的情况下仍能操控那具巨尸。

    或许这与那些黑红色的腐蛆有关，或许这正是“腐蛆”这一称号的由来。

    雷恩朝石棺招了下手，用法师之手取回附魔长剑，接着从七色堇纹章内取出魔力药剂和安神药剂，狂饮不止。

    他在战斗开始之前就给自己加持了屏障术，刚才又激发使用了三环法术卷轴，不仅耗尽了体内魔力，精神力也消耗大半，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后像有一把锯刀在来回割锯。

    服用药剂后，负面状态得到缓解，他一手扶额，一手提起塔玛拉的颅骨，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旅法师？”

    塔玛拉一言不发，与辛克莱不同，他是个骄傲的亡灵，决不会向人类屈服。

    无需牠的回答，雷恩在发问时便想到一种可能。

    根据安娜的讲述，这个世界原本没有亡灵。

    那么，很可能是某个途径此界的旅法师带来了亡灵，相比见证、体验与记录，影响异界文明是更加高效的提升职阶的方法。

    一方面，毁灭总是比创造更容易。

    另一方面，也许带来亡灵的旅法师本就是一位亡灵法师。

    再往深处想，说不定这与那位留下传承的旅法师前辈有关？

    之前在莱珈城休整时，雷恩把所有时间都用于提升实力，没有继续解读旅法师笔记，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一个错误。

    考虑到枪声可能引来追兵，他没有继续拷问塔玛拉，而是拣起之前那个男孩抛下的陶罐。

    陶罐里还有半罐雨水，他向罐中注入少量圣水，随后把巫妖的颅骨塞了进去。

    他说过，塔玛拉会死得很惨，言出必行是他的信条。

    由于圣水被陶罐中的雨水稀释，塔玛拉的灵魂之火没有立刻熄灭，牠在无法想象的痛苦中饱受煎熬。

    看着牠的颅骨慢慢融化，雷恩心中的怒火终于消散，可惜的是，塔玛拉自始至终没有哀嚎求饶，这让他很失望。

    “是块硬骨头。”雷恩随手抛弃陶罐，接着从皮袋中取出辛克莱的颅骨，指着地上的死尸问道，“你能操控这些尸体吗？”

    辛克莱没有回应，牠被吓坏了，就连那两团灵魂之火都像是凝固了。

    雷恩对这样的效果感到满意，他用圣水融化塔玛拉的颅骨，不仅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通过这种手段令辛克莱丧失反抗的勇气，这叫杀鸡儆猴，甘道夫教过的。

    他故意皱起眉头：“如果不能，我留着你就没有其他作用了。”

    “不！不！”辛克莱慌忙喊道，“我能操控这些尸体，但我需要一具躯体。”

    “简单。”雷恩把牠安在塔玛拉的骨架上，用法师之手替牠接上四截指骨。

    再次获得施法能力，辛克莱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牠扭动颈骨，尽可能快地适应了新的身躯，然后拾起断裂的骨杖。

    雨中，一具具死尸从污水中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