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包了。” “不是你的原因,是之前不小心撞的,”周渔往后退了两步,自己试着摸了摸,“不会流血了吧?“程遇舟低声闷笑,“没你这样讹人的啊。” 她偏过头小声嘀咕,“谁让你拽我。” “好,那我道歉。家里应该有消肿祛瘀的药,你稍微等一会儿,或者到院子里坐。” “不用不用。” “这么着急gān什么,回家?” 周渔脱口而出,“我不回家。” “不回家?”程遇舟看着她重复了一遍。 周渔‘嗯’了一声,然后她就看见程遇舟拿出手机,翻到程挽月的微信号,点开最新的一条语音:“我爸明天早上要检查作业,今天不能去奶奶那里,周渔说她已经准备回家了,八点之前到,给我打电话念答案,比程延清那个傻叉聪明帅气一百倍的舟舟哥哥记得留一份冻在冰箱里,我明天去吃。” 这个时间巷子里很安静,只有路灯静悄悄地亮着。 每一个字都格外清晰。 周渔比刚从家属楼出来看见他的时候还要尴尬。 程遇舟收起手机,“进来等吧。” 他先进去,周渔看着他的背影,把踩在脚下的石子踢远,深吸一口气才跟着走进院子。 老太太不在,收音机还在桌上放着。 程遇舟房间里有消肿药,找到了下楼,周渔坐在凉椅上,听到他走路的声响后下意识挺直腰背。 茶还剩半壶,空气里飘着一股很好闻的果香味。 “尝尝?” 周渔点头。 程遇舟倒好一杯递过去,拎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后,药是气雾剂,她扎着马尾,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好特别,是加了杏子吗?” “嗯,没吃完,奶奶熬成果酱了,”他手里还拿着药瓶,“这样不方便,我先帮你把头绳拆下来。” 周渔捧着茶杯,“谢谢。” 她看不见,但能感觉他犹豫了几秒钟才碰她的头发,避开了鼓包的部位,取下头绳的过程中有几根拉扯到头皮,这点轻微的痛感不足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程遇舟把头发从中间分开,拨到两侧,指腹贴着头皮摸了摸,确定鼓包的位置后拿起药瓶对准喷了两下。 等他起身,周渔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吸着一口气没有呼出来。 也没有看他,装作若无其事般重新扎了个低马尾。 程遇舟去厨房拿了一罐杏子果酱,“奶奶做了两罐,这罐你拿回去喝。” “怎么做的?” “给我个电话号码,问好了把过程发给你。” 周渔是真的没用微信,她也用不上。 喷了药之后皮肤微微发热,果酱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玻璃罐很凉,她悄悄抱紧了些,“你问挽月吧,她知道。” 程遇舟说,“你就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绕弯路找程挽月?” 周渔当然不会说自己还在为昨晚的事别扭。 她念出号码,程遇舟存备注,输入一个‘周’字后停顿了一会儿,“是哪个字?周瑜打huáng盖的瑜还是河里游的鱼?” “三点水的渔。” “好了,”程遇舟在她拉开背包拉链的时候顺手把药也塞了进去,“带回去用吧,早中晚各一次,不用谢。” 周渔就没再客气,“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你会无聊吗?” 他在这里应该没什么能玩到一起的朋友。 “镇上很多人晚上都喜欢去江边散步,那条路上的路灯是灯笼,晚上其实很漂亮,你可以去转转。” 程遇舟送她出门,“在哪里?我不知道路。” “很多条路都可以到,你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我想了想,你还是谢一下吧。” 周渔没听明白,“啊?” 程遇舟说,“我听不太懂这里的方言,等你有空的时候带我去江边转转,就当是谢谢那瓶药。” 哪有这样的。 但她还是说了声,“……好。” 周渔低头看着地上淡淡的影子,他们像是靠在一起。 程遇舟突然问,“你是不是一点酒都不能喝,含轻度酒jīng的饮料都不行?” 该来的还是来了,周渔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不是!我很能喝的。” 程遇舟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是吗?” 他也是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罐含有3%酒jīng的饮料。 “当然啦,我们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很能喝,”周渔越说越心虚,索性不多说,“我走了,挽月还在等我。” “嗯,路上小心。” 周渔转身,程遇舟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远。 经过弯道那盏路灯时,周渔有意加快脚步,回家拿出那瓶药和没用完的创可贴放在一起。 程挽月在等周渔电话,数学卷子的答案很好念,二十分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