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离开宗门三个月,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对,按照时间来算,宗门大会应该是……明年?”谭智沅正色脸与谢长翎确定。 “对,是明年,之前梁师兄还与我说笑过这事。”谢长翎有些纳闷,“怎么忽然提前了?” 这事的微妙让谢长翎心中有些没底,立刻从自己芥子袋里中翻找出来了一颗圆滚的珠子,注入灵气后弹指飞出。 传音珠。 桑诺稳坐在那儿,周围的声音都听入耳中。 宗门大会,之前都听说胥离山的宗门大会是十年一次,召集各大宗门中的弟子前来学习交流。今年是忽然提前了。 看谢长翎的态度,看来忽然提前的宗门大会不是什么小事。连他这种内门嫡系弟子都不得知,的确是蹊跷的。 三个月,三个月的工夫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桑诺不知,只知道谢长翎这小子变得有些正经,提着剑准备下楼去看看情况。 还不等他下楼呢,正巧有几个身着白底掐青,绣山河图的修士提着剑上了楼来。 几人刚好和谢长翎撞了个脸对脸。 “长翎小师叔?” 那为首的青年修士看见谢长翎吃了一惊,抱剑行礼,口喊师叔,还十分震惊:“小师叔怎么在此?” 桑诺远远儿听见熟悉的称谓,可这个熟悉的称谓落在了谢长翎身上。 有些挺逗的。 桑诺单手托腮,看着那边的谢长翎。 她发髻上簪着的小菌子悄咪咪蹭到她耳边。 “狐狸,你果然是个厉害的,这个傻子真的是胥离山有身份的傻子。” “我看人的技术,还需要你质疑吗?”桑诺笑眯眯地抬手弹了弹小菌子。 她可是用自己的命在蚩獴和谢长翎之间做出的选择。怎么可能看错。 “而是,你这么坏心眼的狐狸,从来都不会看走眼。” 桑诺听到这话没忍住拧了一把菌子。 “谁说的,我看走眼的时候……也挺要命的。” 菌子听到这话刚想搭腔,被拧得生疼,立刻反应过来问到狐狸痛楚了,一边哼哼笑一边苟了回去不敢继续刺激狐狸。 “下面发生了什么?” 谢长翎在自己师门小辈面前还算稳重,没有刻意拿架子,只问自己好奇的东西。 那胥离山弟子回答道。 “这事说来也离奇。集藏门出事了。集藏门的三弟子被妖吸干精气而死,还弄丢了他保护的觅影典,集藏门在四下找寻下手的妖。” “仲簃宫妖修多,且规矩要差些,集藏门有些怀疑是不是仲簃宫的妖修所为,寻上门去和仲簃宫生了龃龉,已经闹了几次了。” 妖? 谢长翎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又追问了几句。 却是今年提前了宗门大会,来的不少宗门都准备不够,有些仓促。集藏门的门徒们所住之地偏潮湿了些,就有不少的弟子悄悄下山住在城池中,等待到了日子再上山。 巧的是在集藏门弟子所住的客栈,也有仲簃宫的弟子。仲簃宫妖修不少,修炼方式多有古怪,集藏门的三弟子一夜死于被吸干精气,还丢了宝典,弄得集藏门上下都要疯了,四处找寻凶手。 偏偏被多嘴的仲簃宫弟子嘲讽了两句,集藏门就将火力集中在仲簃宫身上,死活认定是仲簃宫的妖修所为。 眼下就是集藏门的弟子跟随仲簃宫弟子,发现仲簃宫弟子钱袋里多了一块属于集藏门弟子的玉珏,就嚷嚷着拿到了证据,要把仲簃宫弟子交付胥离山刑堂去审判。 谢长翎听得头都大了。 “小师叔,不如您下去看看?”那为首的修士问道。 谢长翎连忙摇头:“此事我去不合适,我传音给了梁师兄,等梁师兄来处理吧。” 桑诺看着都有趣。那胥离山的弟子比谢长翎要年长不少,看着二十有余,却因为辈分的问题想让谢长翎来主持大局。 谢长翎这个脑子去了,只怕要被坑死。 她倒是比谁都局外人,那边楼梯口堵了一堆人,她摇了摇酒壶,发现没酒了,顺手招了招跑堂的来给她添酒。 桑诺没有动作也就罢了,她只一个抬手,那胥离山修士就看直了眼,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被谢长翎叫了好几声,拍了一巴掌才收回视线。 “那位,那位和小师叔是一起的?” 谢长翎一眼看见这个同门眼中的眸中光。 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小师叔。 小师叔眼睛看不见,看桑前辈的时候,也没有办法用这种明亮又直率的眼神去看她吧。 一下子给谢长翎弄得心情可低沉。 随口敷衍了他去,转身回来抱着剑落座。 脸拉得比碗里的面还要长。 桑诺还不知道谢长翎在气什么,等跑堂的送来了酒,自己斟了一杯,将酒壶推了过去。 谢长翎直接侧过身去,理都不理。 行,他的地盘,他横点就横点。 桑诺不和生气的小崽子计较,只问了问阁也那个集藏门和仲簃宫的事。 简单来说集藏门就是一个避世的宗门,整体修为不算高,但足够纯净,又因为宗门千年来收集了不少珍稀罕见的功法,法器,也算是占据了一片地位的存在。 仲簃宫则不同,仲簃宫的宫主曾经是欢情宫的大弟子,后来叛出欢情宫,自立仲簃宫,收了不少妖修弟子,门内规矩不太多,弟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和欢情宫如出一辙的则是仲簃宫的弟子也会用合欢术来修炼,让不少人都听之厌之。 桑诺眨了眨眼,不由得羡慕仲簃宫和欢情宫弟子。整日里用合欢术修炼,想必精进非常大吧。 若是她以纯狐之术修合欢,佐以修为不俗之人,她还怕自己天天拖着一个将死之躯的身体吗? 不过是说话的工夫,从楼下又上来了不少人。 为首的一个干瘦的修士手里捏着个罗盘四处掐掐看看,忽地瞥见坐在窗边喝酒的桑诺。 白衣少女,头顶狐耳,身后摇着蓬松的白软狐尾,阳光下,美艳而又清澈。 那人看直了眼,而后咬破自己的舌头大喊一声:“妖孽在这里!” 桑诺被这一嗓子妖孽给喊着了,她诧异地扭头挑眉,而后立刻转过头来。 阁也还没有反应过来,桑诺自己给她解释了。 “太丑,看了伤眼。” 阁也想到桑诺的相貌,那这个忽然冲出来的人的确可以说得上是地底下的长相,理解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问:“那人是在说前辈吗?” 桑诺一猜就是在说她,但是她才不认。 “你做什么?!” 那人眼看着就要让桑诺那里冲,谢长翎直接抬剑拦住。 那人一愣,先是盯着谢长翎看了几眼,而后似乎认出来了。 “是胥离山的谢小君吗?在下集藏门弟子朱虢,寻找杀害同门的妖邪而来!谢小君身后的那个,可是狐妖?” 桑诺手托腮,看谢长翎怎么应对。 谢长翎想说不是也没办法,毕竟桑诺的狐耳狐尾都在,脚上绑着伏妖铃,特性十分明显。 但是这个集藏门的人上来问狐妖,他可就有些紧张了。毕竟集藏门刚死了个同门,还是被吸干精血而亡,自己这边这个又是个要人命的狐狸。 “是狐妖,但是是和我一路同行的狐妖。阁下找错地方了。” “果真是狐妖!”那朱虢一听谢长翎的话就确定了什么,飞速说道,“我师兄的死,他们都说是狐妖所为。仲簃宫里就有个狐妖,谢小君身边这个,大概就是杀害我同门的凶手,还请谢小君将人交出来!” 谢长翎连番解释不是。 可集藏门来了不少人,都是自己师兄没了,情绪激动,好不容易见着一个狐妖恨不得立刻拿下杀了,根本听不得谢长翎的话。 就连紧随集藏门之后赶来的几个仲簃宫弟子都跟着瞎起哄,说肯定是那个狐妖所为。 二楼围了一圈各个宗门的弟子,桑诺还很淡定,饮了杯中酒,左边看一眼,右边扫一眼,没有一个入得了眼的,还不如那个从窗外飞进来的…… “长翎!” 窗外飞进来了一个年轻清秀的修士,手持剑而来,一眼看见持剑堵在众多修士面前的谢长翎,立刻上前了去。 “梁师兄!”谢长翎见到自己师兄比较高兴,立刻请他帮忙。 “师兄帮帮忙,与集藏门的道友们说一下,我身后的狐妖当真不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集藏门的弟子已经疯魔了,开始指责谢长翎包庇狐妖。 “谢小君不要失了良心!我师兄死于狐妖之手,整个胥离山下敢出现的狐妖也只有你身后这个。你说不是她,那还是谁?!” 谢长翎和他们都要扯不清了。再怎么解释都不听。 梁四垺闻言先是看了眼坐在窗边的桑诺。 纯白之狐,艳丽魅色世殊无双,就那么坐在那里也足以想象她若是有心惹弄,会弄得多少人飞蛾扑火而去。 只一眼他立刻收回了视线。 “这个狐妖是?” 谢长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救命恩人?欠债的债主?小师叔喜欢的人,还是杀了小师叔的凶手? 二楼原本吃饭的修士们这会儿还端着碗,菜都没有现在的戏香,他们听到这里,不由得纷纷替谢长翎说话。 “那是他娘!” “对,是这个小道友的娘。” “别瞎说,人家把自己的娘不远万里才带到胥离山来,怎么就提前去杀了你们的人了,肯定是有误会!” 周围吃了一圈热闹的修士主动替谢长翎解释。 “可不是,狐妖固然有□□偷宝的坏妖,但是这个狐族姑娘……夫人,不一样啊,”那原本过来想要买下桑诺的壮硕修士挤了出来,拍着胸脯说道,“这可是一个为了儿子宁可带着伏妖铃的好母亲,可不能冤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