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伯余也頗有救死扶傷的心懷,因為草藥都是自己種或者仙童采摘來的,便都免費診療。附近的許多人,紛紛慕名而來,伯余因此繁忙了起來,而夏至無聊了也會幫他煎藥,和整理藥材。 夏至抵達藥房的時候,伯余正在給一位老伯抓藥。 “伯大夫,您真是好人,真是佛菩薩!”老伯拿到藥,感激涕零。 夏至露出一些自豪的笑容,往裡邊走去。就聽見老伯又道“伯大夫啊,我隔壁鄰居家王員外的千金,十分的仰慕您。今日倒托我來告知一聲,歡迎伯大夫前去府上拜訪。” 夏至瞬間沉下臉來,走進門對老伯十分‘友好’道“老伯,您趕緊回家吃藥吧” 老伯一拍額頭“對對對,我是該回去了。伯大夫,真是謝謝您了” “老伯,天都快黑了,再不走就看不見路了。而且,伯余還沒吃晚飯呢”夏至雖然笑著,但心裡卻十分的不耐煩這老伯,如此的沒眼力就算了,堂堂男子漢,竟然當什麽紅娘? “怎麽來了,身體可有好些?”伯余抓起夏至的手腕給他診脈,見他脈搏跳的十分快,臉色也有些沉重起來。 “你心律過快,有可能是心絞痛所致,晚些我給你熬些安神的湯藥試試。”伯余放開夏至的手道。 “才不是!”夏至恨恨的頂了一句,悶悶的抓住自己的手腕,脈搏一下強過一下。 伯余見夏至憋得什麽臉通紅,有些摸不著頭腦,便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夏至別過頭,悶悶的說“才不是心絞痛引起的。”末了又補充一句“我不要喝藥” 伯余恍然大悟般,笑道“莫怕,晚間的藥不苦,只是有些微酸” “我怕什麽啊怕?”夏至氣急,“我又不是在怕喝藥!我沒病!” 夏至反駁的很真誠(如果沒有怕喝藥的歷史的話,會更有信服度),伯余卻已經認定了夏至是在害怕吃藥了。 夏至無奈,知道怎麽說也是改變不了這形象了。便倚著桌子,不滿道“我餓了” “今日忙過頭了,你稍候片刻。”伯余愧疚的迅速收拾雜物,然後領著夏至回住處。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了,只有不太明亮的月光,隱隱照亮腳下的路。 夏至似乎有夜盲症,雖然不太嚴重,但看清路對他來說十分的艱難。時不時踩到突起的尖銳石子和樹枝,或者就是直接往樹上撞,再不然就往懸崖邊走。 伯余在提醒他n次,拉回他n次之後,終於用手摟住了夏至的肩膀“跟著我的腳步。” 夏至呆愣了片刻,便乖乖的跟著他的腳步走去,左手還微微扯著伯余的衣袍。周圍靜寂無聲,偶爾襲來一陣微涼的氣流,夏至便能感覺得搭在肩上的手,摟得緊了些。 “你可是又難受了?”太過寂靜,導致夏至一下強過一下呼吸聲也沒有逃離伯余的耳朵。 “心絞痛,心律過快,呼吸艱難.......夏將軍體弱,晚上可真要好乖乖的喝藥。”伯余像大哥哥般,手拍拍他的頭。 夏至則鬱悶的拍掉他的手,悶悶的道“真是個呆子” 兩人順利的回了住處,伯余弄來了熱騰騰的晚飯,夏至則有些食不下咽。 “不合胃口?”伯余問 夏至搖搖頭道“伯余,我再說一次,你認真聽。” 伯余點點頭,夏至接著道“我這次消失,有可能永遠也回不來......聽我的,你繼續雲遊四海,救濟天下吧” “去何處?為何不帶上我?”伯余放下了筷子。 “總之,這次,別等我。你對我恩情,來世我定會還你”夏至堅持 “我會等。”伯余油米不進,拿起筷子,又吃了起來。夏至還想說什麽,伯余立刻看著他,再次說道“我說了,我會等。所以......你要平安歸來。” “......"夏至望著伯余,忘了神 “何時去?”伯余又問 “明日”夏至答道,他竭力用黑晶石去感覺夏子橙的身體狀況,是一陣陣難以承受的疼痛。只怕那邊的情況是不太妙了。他決不能放任不管,畢竟一切,因他而起。 “怎麽樣?”夏慊問醫生道 “左腿的子彈已經被取出,妨礙不大。右腿骨折,原本也不礙事,但二少之前車禍也傷了腿。這次只怕難痊愈些,另外,要好好的修養。否則難保留下後遺症” “另外,"醫生頓了頓,看著夏慊的臉色,隻覺得背部有些發寒“二少的胸骨斷了一根,所幸沒有扎破心臟,但心臟也受到了撞擊,之後可能會有心絞痛。” “……"夏慊一言不發握拳的手,骨節咯吱作響 “夏總也不要太過擔心,好生的休養幾個月,定會痊愈。”醫生連忙安慰道。 夏慊退出醫生的辦公室,在病房外抽了好幾支煙才推門走了進去。楚烈的傷不太礙事,已經能下床了。聽說了夏子橙的事,立刻從隔壁跑了過來照看,頭上還包著紗布。 楚烈見到夏慊立刻站了起來,小聲的問道“怎麽樣?” 夏慊搖搖頭,湊近夏子橙一手撫摸他紅腫的臉,一手握得指結咯咯作響。他冷道“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知道那些人是誰麽?”楚烈擔憂的問道 夏慊搖搖頭“毫無蹤跡。我們的人追到半路就被那些人給甩了!不過......."夏慊眯起眼睛,閃著一些寒光“在這期間,安熙甩開了我們派去跟蹤他的人” “你是說,這件事是他做的?”楚烈有些驚訝 “八九不離十了。” “阿慊,真抱歉”雖然這件事和他無關,但畢竟,安熙畢竟是他的表弟。 “你已經不是楚家人了。”夏慊答道 楚烈點點頭,凝重的表情有些釋然。是啊,他已經和楚家無關了,楚家做了什麽事又與他何乾?他再也不需要反射性的承擔起楚家的一切責任。他再也不想,勉強自己去承擔這些他討厭的一切。 以前,他以為他所做的一切能夠贖罪,能夠換得一絲絲他渴望已久的親情。但是,他現在才發現,如果親情是一場交易,那麽不如不要。 他有什麽錯?他時常這樣問自己。 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爸爸和姑姑的死,只是老天渾渾噩噩之中和自己開得一次黑暗的笑話。 “現在該怎麽辦?”楚烈看著坐在床邊,正抓著夏子橙的手的夏慊,問道“他們似乎已經等不及了” “你呢?你有什麽打算”夏慊歪過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婆娑著夏子橙的手。原本細嫩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添了些許的傷疤。 因為長時間沒練過劍的緣故,虎口處的薄繭已經褪了下去。但整個手掌都添上了許多細小的傷痕。除了那次的故意為之,更多的是因為這人的粗心大意,時不時就割破手留下的。 “我原本打算明天就去美國,但是現在,我想留下來幫你。”楚烈道。這個城市有太多自己不想想起的回憶,但也有值得自己留念的。這座,自己想要逃離,又偶爾留念的城市,該用什麽樣的心情來面對才好? “美國,去找艾初?”夏慊問 楚烈點點頭“嗯,我不能讓自己失去珍視的一切。我早該將他找回來” 夏慊點點頭,表示讚同,又問“明天就走,你的傷?” 楚烈狡黠一笑“受點傷,好辦事啊”苦肉計啊什麽的,他就不相信艾初會狠心的讓他一個人自生自滅。 夏慊點點頭,表示理解,又道“你別在這,去美國吧,機票定了麽?” “什麽啊,我不走”楚烈有些不滿“我想留下來幫你啊,難道你以為我沒了楚家的一切就真的掀不起風浪了?你現在正需要人的時候,怎麽能趕我走。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 “不是這個意思,”夏慊趕緊開口,阻止了楚烈的喋喋不休,這人一急起來就說起話來都不帶喘的“你去美國正好幫我做點事” 楚烈立刻明白了過來,喜笑顏開道“我就是知道,你還是信任我的。什麽事啊?” “到時再說”夏子橙突然哼唧了一聲,夏慊立刻回頭看著他,他還是昏睡著......這種在昏睡之中都能被疼得哼叫出聲,該有多疼,夏慊沒法體會,但是他的心臟似乎也真感同身受般,潺潺的流著鮮血。 夏子橙的手有些發涼,夏慊正想把他手塞回到被窩裡,突然看到了夏子橙大拇指上有淡淡的紅印記。 “這是什麽?” “什麽?”聽到夏慊的詢問,楚烈也湊了上來。 兩人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夏子橙的大拇指,果然大拇指有淡淡的紅印記散布在指紋的凹痕裡。夏慊蹙眉,在床頭拔了一張抽紙,又往上灑上幾滴水,讓紙巾微微濕潤。 接著夏慊將夏子橙的拇指往濕紙巾上一按,紙巾上立刻浮現出半個十分淺淡的指紋。 “這紅的,是印泥?”楚烈問道,看著紙巾上的紅痕,確確實實是個殘缺的指紋。“難道是有人想取小混蛋的指紋,然後沒擦乾淨?” 楚烈十分崇拜的看向夏慊,那些人應該有擦過夏子橙的手指了,只是沒完全擦乾淨。但,若不是夏慊,估計也沒人會注意到這個如此淺的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