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君

我行我路,何惧尔等侧目。 恩怨是非,岂须他人裁决? 大丈夫行于世间,有敌当诛,有仇必血! 当一切荣耀都烟消云散之际,少年布衣草履,以无上意志,踏天而行。

作家 当年离歌 分類 玄幻 | 44萬字 | 147章
第四十九章 自此你命如野火
  天通歷七百二十一年,七月末。
  魚梁雨夜,鐵衛滅,西城塌,百騎亡。
  當第一抹陽光灑進這座富饒古城時,也同樣照出了巷道前的人影綽綽。
  “千瘡百孔的芙蓉巷,屍骨無存的百騎將……”
  手指抹過石板地面,兩名穿著彩繡綢衫面白無須之人碾動指尖,聲音尖細,抬頭冷笑。
  “我說高文陸,您是拿繡衣使當神仙了吧?”
  “就這,能令刀氣縱橫三十丈的家夥,讓我們這些細胳膊細腿的人去追查。”
  “百名鐵衛再加上江河七重的百騎將,別說全屍了,連塊碎肉都找不到。哼,這咱家還想死的時候能與寶貝合葬呢。”
  “真正的南詔送碑使死在您這。嘖嘖……渣渣都沒了。”
  二人捏著蘭花指你一言我一語,直接讓對面的太守臉色漲得血紅,卻還不得不強忍著心頭怒意求道:
  “二位……”
  “免談。”兩名繡衣使一高一矮,陰冷的眼神似毒蛇,譏諷的擺擺手指。
  “咱家可還惦記多活三十年呢。黑水騎的事,自己解決。”
  “咱們走~~”拉長的尾音帶著某種變態似的妖嬈,兩名繡衣使揚起下巴冷哼一聲,竟是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那二位,出手之人境界如何,可否告知?”情急之下,太守在身後高喊。
  “不知道,反正比你魚梁的十丈城牆高。”撩起的門簾之後,蘭花指厭惡的一甩,馬車一溜煙的跑走,隻留下尖酸刻薄的聲音緩緩消散。
  “安敢辱我!這幫斷子絕孫的妖人!”
  高文陸差點就拔出自己的佩刀扔過去。
  這幫繡衣使,不但不乾活,還敢侮辱他一城太守!
  強忍怒火,高文陸看向身側,“石將軍,我會再度稟報郡守!現在此事,你怎麽看?”
  石興錯,依然身披黑水重甲,卻未帶著鐵盔鐵面,露出那張年輕而冷漠的臉孔。
  “宋騎將竟是真正的送碑使……所以,此事或可推斷,是某些宗門大能想要搶奪太古第一碑的拓文!”
  “這、這已經不是本太守能夠處理的事情了,石將軍你說……”
  “黑水騎自有處理。”石興錯揚起手掌,打斷高文陸的話,眼神冰冷如鐵。
  至於那被高天裳和趙元塵暗中安排想要今日吊到城門的秦隱,他則是想都沒想過。
  這種螻蟻,不夠資格進入他的視線。
  真要去想,那也是和鐵衛們一同被卷成了血泥。
  重兵封城,消息卻不脛而走。
  南郡之南,始有照月境大修行者現身,前往魚梁。
  這一方天地,終於沸騰。
  ……
  ……
  痛,全身僵硬。
  冷。
  腹中饑餓。
  我、還活著?!
  秦隱猛地睜開眼睛,想要起身,然而肋下劇痛讓他根本調動不起那些肌肉,整個人保持著一個靠坐的姿態。
  半山,竹舍。
  星垂闊野。
  窗外山風細吹,溪水潺潺。
  “我……沒死……”
  似喉嚨被強行擠壓而發出的沙啞之聲傳出。
  秦隱低頭,看著自己全身仍是衣著襤褸,傷痕依舊,卻感覺陌生無比。
  “不,你已經死了。”
  “生死無妄丹,天階下品,即死之人可續生機十二時辰。”
  淡淡的聲音從側面響起,白須白衣的孫吾刀負手走來。
  當褪去那市井匠人的偽裝之後,
這名老者目光中透出的是閱過歲月與生死的深邃,還有那對生命的漠視。  “是不是感到很冷,再感受下你的心臟,它還跳動嗎?”
  秦隱默然,他確實沒有感受到心臟的跳動,取而代之的是胸骨正中,至陽穴位內……有一股正在強行不斷收縮擠壓全身血液的力量。
  至陰颶颶,至陽赫赫,兩者成和,萬物生焉。
  當年習遍武學,這其中至要他自然記得清楚。
  秦隱眼中古井無波,平靜抬頭,“現在過了幾個時辰?”
  “十一。”
  孫吾刀低頭俯視秦隱,聲音飄渺而淡漠,“最後一個時辰,打通至陽與心室之路,你便可闖過生死玄關。”
  “如何打通?”秦隱的聲音沙啞僵硬,但這四字之後透出的意志卻是堅決如鐵。
  執念不盡,他絕不死!
  “踏上修行之路。”孫吾刀一句話,如石破驚天。
  秦隱猛然昂首!
  瞳孔中第一次閃過不可置信,目光耀動。
  “我可以修行!?”
  “老夫有一法,旁人不可,你可。”
  “請授我此法!”
  秦隱牙齒咬合之間咯吱作響,縱然全身劇痛,縱然關節僵硬如木偶。
  但秦隱卻以莫大意志向後重重一靠,體內傳來骨骼與肌肉強行扭曲的牙酸之聲,竟借力生生挺起!
  孫吾刀打量秦隱,宛如一名木工雕刻前在靜靜欣賞著一塊絕世好料。
  屋外,風拂過竹葉,山林作響。
  屋內,燈火躍動。
  孫吾刀右手兩指並攏,輕輕豎起。
  一刹那,三丈之內,如死安寂。
  風聲、水聲、蟲鳴、鳥叫,全都消失不見。
  肉眼可見的,絲絲乳白靈力,似水似霧,從四面八方憑空抽出,凝聚於指尖。
  最終凝實為一柄寸長小刀。
  天地威壓,盡聚於此。
  在秦隱眼中,那刀的鋒芒,足以刺穿靈魂!
  “你不是一直喊我孫木匠嗎?”
  “老夫姓孫, 也確實是個木匠。不過在於是以朽木為木,還是以這山巒天地為木的區別而已。”
  “昔日聖人衍造化,封絕天地。老夫以人作諸天,自閉五感,重歸混沌無竅之態,憑三甲子創此功,名《太一紋天錄》。”
  淡淡的聲音中,孫吾刀手指緩緩放下,指尖遙對秦隱。
  刀芒,靈力威壓湧動如天塌。
  竹舍內,聲音回蕩,威嚴厚重如山巒。
  “這是一條螳螂奮臂、飛蛾撲火、披荊斬棘之路。非大堅忍、大毅力者不可為。”
  “此功引天地靈力為刀,以己身為木!修成之後,三千靈脈,將皆由你刻!自此你命如野火,生死不測於天。”
  “你所踏過的路,將是一條別人從未走過的路。”
  “只要在這最後一個時辰,能承受住這百刃刺心之痛。”
  “秦隱。老夫問你!你可敢為?”
  如洪鍾大呂,振聾發聵。
  秦隱仰頭,看著那須發怒張的老匠人,那僵硬的臉上露出一個越來越張狂放肆的笑容。
  笑聲裡是那一如既往、不曾消逝的……
  氣吞山河萬裡的豪邁。
  “區區小痛,又安能撼我心中玄鐵!”
  孫吾刀眼皮輕輕撐開,目光深邃如星辰。
  “這通天之下,我已布火種四八,你將是最後一個!莫讓老夫失望!”
  二指靈刃,刹那間刺入秦隱胸骨正中。
  咯吱。
  骨裂之聲與呼嘯狂風同時湧起。
  以指尖為中心,四面八方,天地靈力開始瘋狂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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