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跨步將她們攔住:“蘇慎慈,你也不學好了,跟著戚繚繚瞎混什麽!” 戚繚繚就鬱悶了,蘇慎慈跟她在一起,居然就叫做不學好了? 但是這位顧先生來頭太大,各家長輩對他實在太過信任,尤其靖寧侯那種更不用說,她也就閉嘴了。 這時候門下又傳道輕嗤聲。 穿著淺紫色衣裙的一個少女走到顧衍身側打了招呼,然後輕慢地往她們這邊看過來:“跟著她戚繚繚還能混什麽?一個草包而已!難不成跟她還能談論功課不成?” 來的這位是杜若筠,杜若蘭的親姐姐。她是她們這屆裡年紀最大的,今年將及笄了,不過還得到十月。 從前跟戚繚繚關系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至少沒有起過什麽了不得的衝突。 而她也是這批小姐裡對功課格外用心的人之一,常與蘇慎慈暗中較勁,爭奪泰康坊裡的“才女”之名――當然,這是杜若筠自己這麽認為的。 她今日獨獨針對戚繚繚,很可能是杜若蘭把那天夜裡挨了她打的事給說了,她們姐妹倆感情向來極好。 蘇慎慈不忍戚繚繚被她這樣奚落,皺眉就要接茬,被戚繚繚暗裡扯了下袖子。 顧衍掃了她們幾眼,沒好氣地衝杜若筠道:“你又怎麽回事?遲到了還在這裡陰陽怪氣的,不趕緊進去!” “先生息怒。” 杜如筠不慌不忙自丫鬟手裡接過一卷紙張來,說道:“若筠早起,因見著庭院裡一樹桃花綻了初花,心念一動就賦了首以春為題的七律 “耽擱了時間,還請先生勿怪,並請先生賜教。” 顧衍接過這卷紙打開,面上怒容逐漸就散去了,隨後點著頭,說道:“雖稱不上完美,但遣字也算上乘了。極好!” 收了卷子,又瞪視著戚繚繚她們道:“瞧瞧人家!一大早就交了功課,你們呢?嗯?戚繚繚,你除了搗蛋闖禍,還會幹什麽!” 戚繚繚除了無言以對,還能幹什麽? 她怎麽從前沒發現她有這麽招人嫌…… “先生教訓得是,我們這就回去讀書!” 蘇慎慈趕緊扯著她溜進屋了。 身後傳來杜如筠一聲響亮的冷笑,也沒人來得及理會她。 戚繚繚飛速往熟悉的那個位子上坐去,被蘇慎慈一把揪起:“這是我的位置,你的在後面!” 她扭頭一看,才果然看到最後面還空著張桌椅,依稀記得從前的戚繚繚常常在那裡伏桌打瞌睡…… 紅纓連忙把書本筆墨什麽的給她放好,然後趁著顧衍沒進來,出了門。 這裡剛把東西擺擺好,翻開書,跟著和聲念了幾句,課桌與前面大聲讀書的少年之間的縫隙裡就漸漸冒出張小紙條來。 戚繚繚抬眼看看面前的後腦杓,伸手把這紙條給抽了過來。 打開一看,上面寫著:放了學去釣魚,去麽? 去,去你個頭啊去!還嫌她昨天晚上被折磨得不夠麽? 她沒吭聲,接著讀書。 沒想到戚繚繚從前的日子還過得這麽精彩,蘇慎慈放了學就得回家,回家就得忙著打起十二分小心跟姚氏母女們鬥智鬥勇。 哪裡能像她,居然還能呼朋喝友去釣魚? 怪不得攤上個那麽個哥哥還有戚子煜那麽個侄子,這要是沒人鎮鎮,真沒天理了都! 但現在該戚繚繚受的“報應”都落到了她身上,這滋昧真是誰受誰知道。 前面又傳來了咳嗽聲。 戚繚繚仍是沒理會,她在惦記著今兒這青批要怎麽才能拿到手? 杜若筠夠狠,一進門就把功課給交了,之後要再奪得顧衍心頭好的位置可就難了。 程敏之見她沒搭理,不由得就拔高了音量,把咳嗽聲調得都快成爆炸音了。 一個爆栗忽地落在他頭頂:“你吞沙子了嗎?!” 顧衍聲音宏亮又渾厚,一屋子人竊笑起來。 幾個男孩兒還笑得拍起了大腿,在接收到顧衍投過來的目光後又瞬間斂去了笑意,以更加清亮的聲音讀起課文來。 程敏之再不敢開小差,戚繚繚也得以清靜地讀完了晨課。 她坐在最後面的原因,不用想也猜得到跟她素日行止有關。 學堂裡也有考試,每個月顧衍會出個題目讓大家做,做得好的能往前面挪,不好的當然就往後面靠。 戚繚繚霸佔著最後面的位置,怕是從一進來就沒有再動過了。 程敏之終於逮著機會轉過身來:“你剛才怎麽不搭理我?害我被先生抓包!” “誰叫你自己傻?咳那麽大聲,當人家是聾子。”戚繚繚瞄了他一眼。 少年被她這一瞄,就有點下不來台, 他掀她的書本,大聲道:“那你到底去是不去!” “不去!” 她提起筆來寫字,卻發現居然沒帶紙,便順手從他桌上抽了兩張紙過來,斂氣凝神地往下寫著字。 上堂課留下的功課並不是作詩,而是抄課文,不用說,戚繚繚是肯定沒做的。 她可不想再挨罰,哪怕是今兒青批拿不到,也得趁著這片刻工夫補上。 程敏之氣得索性把桌上大半的紙全拿了給她,然後氣呼呼地坐回去了! 戚繚繚因為性子利落,肚子裡沒那麽多彎彎繞,不招女孩子們喜歡,可是小男孩們願意跟她玩。 她以往就常跟程敏之等幾個年歲相當的世家子弟們一起,釣魚,騎馬,拿彈弓打鳥什麽的,她留下來的記憶裡,居然翻牆這樣的事也沒少做! 她這裡剛抄完一篇賦,燕棠的弟弟燕土窖鄯鶴虐素災獯展戳恕 “繚繚,聽說你昨天把雲姐兒給狠治了一頓,可算是狠狠威風了一把。快說說,你是怎麽做到的?” 這死小子,居然連姐姐都不叫…… 燕輳惹槔寐繞鶿僑繽仙頻拇蟾繢矗蛑比繽恢霍驃婊ê 昨兒他跟母親葉太妃進宮跟老太后請安去了,所以沒能去蘇家。 戚繚繚沒回答他,倒是問起他:“外面還傳說你哥還把人家杜若蘭給打了呢,你怎麽不說他威風?” “這不可能!”他篤定地說,“我哥可從來不碰女人的,他怎麽可能會去打她?” 戚繚繚瞄了他一眼,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