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4寒夜青燈 後來唐華的世界依舊熠熠生輝，可是喬百枝的世界卻變灰了。 都市中心，企業精英，眉目英俊……這些標簽從唐華一出生就注定會被貼在身上，每天都被很多很多人圍繞著，在別人仰望的大廈中自由行走。 他擁有的明明已經這麽多了，為何老天不能分一點給別人？ 比如喬百枝。 她最後還是遂了她媽媽的意願。報考了一個市內的，只要成績優異就可免學雜費的一所普通大學。 那天她蹲在中學大門前哭了好久好久，淚腺都乾涸了，只是張著大嘴，大口大口地喘氣。那個樣子真的醜爆了，而且全程都被一個帥哥看在眼裡。 丟人。 她本身相貌也算出眾，雖到不了那些精致小姐姐傾國傾城的地步（畢竟生活使然，太過貧苦），但畢竟也是一個活脫脫的素顏美女。 她每個周末都要乘大巴車，周轉4個小時回家，給趙姨的兒子趙程補習功課。 因為沒錢交房租。 那天她哭到時間都凝固。高中三年拚死拚活想要抓住的一線光芒又被掐滅了。果然，生在黑暗中的人不配擁有光。 從此以後，喬百枝依舊拚死拚活，雖然卑微但是刻苦。 而且不會哭。 整整一年，只要沒課就泡在圖書館裡，翻遍各種書籍，查遍各種轉入T大需要的條件。一向膽小的她，只要能被稱作是“比賽”二字的，她都報名了。她需要把自己包裝成一個資歷豐厚的學霸，高中度過得太平凡，但是現在她拚了命地得獎。 身處黑暗中的人，只要得知前方有一絲絲的光，就會奮不顧身想要去得到它。 因為熬夜過度，再加上營養不良，喬百枝已經三次被抬去校醫室了。 只因為有一個條件，對她而言就是一座萬丈高峰，是她這類人永遠也攀爬不過去的。 以喬百枝的條件，根本沒辦法去接受專業的英語培訓。 而有一項，要求在某英語演講大賽中取得前三。而且這項比賽是需要報名費的。 喬百枝白天做兼職發傳單送外賣，晚上貓在圖書館聽錄音，背單詞。周末還要用兼職掙來的錢去上培訓課。她快要被折磨瘋了。 在第四次被人發現暈倒在書架旁邊後，同學把她抬去校醫室的途中，一輛銀色轎車再次駛過。 “停車。”唐華微微皺眉。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剛被抬走的那個人就是喬百枝。 半年不見，怎麽越發消瘦和憔悴了？ 唐華是來這所學校作為交流生準備去禮堂演講的，本來趁著這個機會還想去看看百枝，結果呢，看到的百枝竟是被人抬走的！ “停車！”唐華怒了。 喬百枝要是以這個狀態，別說是爭取T大的資格了，就是在這所學校也存活不下去啊…… “現在不去禮堂，怕是會遲到。”司機小心翼翼地解釋。 待他平息下胸腔中噴薄的怒火，臉上再次恢復沉靜。 “繼續開車吧。”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隨後，手指再次在手機屏幕上輕輕劃過。 幾分鍾以後，又是同一個人，傳來了消息。 唐華微微松了口氣。 傻丫頭，為了學習這麽拚命的嘛？ 還是為了見我這麽拚命的？ 臉上不自覺地浮上一抹笑。 最後他給那邊又發了一份文件，然後關掉手機，頭輕輕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小憩。 喬百枝剛睜開眼，就被校醫痛罵一頓：“學習是你這樣學的嗎？你數數都幾次了？不要命了是不是？” 百枝想要起身，無奈手一伸碰到了針頭，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嘶……” “醫生醫生，回血了。”她可憐巴巴地伸出胳膊給他看。 醫生皺了皺眉，“你說你，小小年紀，努力一點是好事，但不能努力過了頭。” “這幾天就吃點有營養的，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可以給你開證明，你去請兩天假。” 百枝拚命搖頭，“不行！我還有培訓課呢！還有兼職……我得掙錢交學費……” “多少啊？我先借你。” “八千。” “八千？你坑我呢！” “培訓班上貼著的，八千。”百枝委屈巴巴的，“老師看我可憐，還答應我可以日結。平均一節課400。我還找室友借了錢……” “傻子！你不會被騙了吧？”醫生錘了錘她的頭。 喬百枝的眼睛此時黯淡無光，因為太虛弱，臉上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就好像大病初愈的患者。 醫生歎了口氣，“我記得，有一個培訓班，比較便宜，教學質量也不錯。你看，剛剛還給我發了短信，我一看是廣告，還沒仔細讀。” Tans英語培訓班，專業培訓，全面提升英語能力。現在加入，享半價優惠，若能在大賽中取得第一名，學費全免。 喬百枝激動地快要從病床上跳起來了。但是很快，目光又黯了下來。 連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可是上面還說需要邀請碼……我去哪裡獲取邀請碼啊……一定又是給那些萬惡的會員、有錢人提供的……” 沮喪的小臉深深埋了下去。從小到大，喬百枝一直都體會著現實給她的無力感。 只有這一項，便注定了喬百枝在變成天鵝的路上成為不可能。 是的，醜小鴨很多，要想變成美麗高貴的天鵝，首先，你要有錢買天鵝皮膚。 醫生頓了頓，“我以前給我女兒報名過Tans集團的培訓班。邀請碼的話，我是有的。” 百枝猛地抬起頭。像是又看到了一縷細小的光。 “不過，我有條件的。”醫生一字一句地說，“別做那麽多兼職了，有時間好好休息，圖書館閉館了就別賴著不走了。還有……拿你兼職賺的錢給自己買點好吃的，你現在嚴重營養不良。至於邀請碼的錢吧，如果你這次大賽沒得第一，就給我拿雙倍的錢來還！” “嗯嗯，不會的！我絕對，絕對會拿到第一，去T大！”百枝連連點頭。 看著醫生嚴肅著繃緊了臉，她突然笑了，說：“醫生大叔，你有的時候真像我爸。” 說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何時還記得有父親是什麽感覺？ 我…… 爸爸直到現在，也沒回來過。 就算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妻子，也回來看看我不行麽？他就如此不能原諒媽媽麽？雖然我也恨她，但…… 但…… 你們是我爸爸媽媽啊。 我不想只是在一個陌生人給予的溫暖中，錯覺成是短暫的父愛…… 百枝用力吸了吸鼻子，最終還是忍著沒讓眼淚落下來。 她遞送給醫生一個明亮無比的微笑：“真的謝謝您！” 看著百枝小小的身軀漸漸消失，醫生無奈又心疼地歎了口氣，這麽堅強的女孩，世界為何不能分一點好給她？ 片刻，盯著手機發來的消息，又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著：“唐華，但願以後你會成為這世界分給她的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