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媽媽 我和老童到家的時候我媽已經把飯菜做好了，沒好氣的招呼我們，“趕緊去洗手吃飯。” 我爸自知有錯，低眉順眼的去洗手，我爸出去之後我進洗手間洗手，在裡邊只聽我媽一個勁的嘮到我爸，大概就是埋怨他吃了隔夜的海鮮，為了不浪費個螃蟹錢搭進去看病的錢，還遭了一圈罪，得不償失。 我爸很難得的這麽慫，換作以前我媽要是說這些話我爸絕對會頂兩句，今天只是低著頭乖乖挨批鬥。 不管男人在外邊是什麽樣子，回家之後掌權的永遠是女人。 我在廁所裡躲著偷聽，我媽說到最後歎了一口氣，“真是懶得說你了，一把年紀的瞎折騰。” 我爸賠著笑，“吃飯吃飯。” 我從洗手間出去坐到餐桌前，也許是受醫院那對母子的影響，我現在看我媽有種很親切很幸福的感覺。 我給我媽夾菜，“多吃點，您辛苦了。” 我以前一直認為您辛苦了這種話當面說太膩歪了，所以我從來沒有和我媽這麽說過，甚至都很少和我媽說謝謝，可今天我順嘴就說了出來。 最坦誠最直白的表達我的愛意。 我媽被我突如其來的客氣話弄懵了，盯了我兩秒鍾，然後錯開目光，面色有些不自然，我媽害羞了，“這孩子，跟媽媽客氣什麽。” “對，媽媽你最好了。”我不顧我爸在場繼續像我媽發射甜膩導彈，我爸看破不說破，沒有和我媽說醫院裡的事情，他只是似笑非笑的抿著唇，眼神裡還有點欣慰的意思。 我看著我媽，好久沒有看的這麽仔細，她的眼角有了皺紋，臉頰也有了雀斑，皮膚也沒有以前那麽細膩，滿頭青絲間夾雜著些許白發，我忽然意識到我媽真的在慢慢變老。 時光悄無聲息的在歲月裡流逝，我長大了，而父母正在慢慢的變老，漫漫年華，青絲逐漸熬出了白發。 前段時間我媽心臟不好，還進過一次醫院，她不想讓我在學校擔心就沒告訴我，我是偶然在商場見到我媽的同事，當時那位阿姨問我我媽的情況時我還是一臉懵，支支吾吾說不明白。 回家我問我媽到底怎麽回事，我媽只是笑了一下說，“沒什麽大事，老毛病了。” 從那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媽以前心臟就不好，而她從來沒告訴過我，而我也很不孝，一直都沒有發現。 父母也和很多兒女一樣，報喜不報憂，他們只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給你創造更好的條件，卻從不會把多余的壓力給你。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我最怕的事情。 從我發現我媽心臟不好之後，我就很少和她頂嘴了，一方面是我不希望她的心臟出什麽問題，另一方面，從根本上，我覺得自己真正長大了。 晚上我把我爸趕到了我的房間，特別無恥的要求和我媽一起睡。 的確很無恥，因為我已經比我媽高出了半個頭，可我媽今天跟慣著我，痛快的答應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下午的那句“您辛苦了”感化到了。 媽媽的懷抱我已經有很多年不曾擁有過了，小時候的我很麻煩，說哭就哭，說鬧就鬧，而且沒有一點由頭，脾氣上來了特誰哄也不行，特別鬧人。我媽不耐其煩地把我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悠著哄我，只有在她的懷裡我才能漸漸停止哭泣。 無數個夜晚，我媽都是這樣抱著我的。但自從我六七歲獨自睡覺之後就再也沒有享受過這個專利，媽媽的懷抱對我來說也逐漸陌生。 現在人高馬大的我再一次回到小時候的天地裡自然不能像嬰兒時期一樣縮在媽媽的懷裡，只能和媽媽並排靠著，抬手摟住她的腰。 我媽特無奈的拍了拍我的頭，“像個孩子一樣。” “我本來就是個孩子。”在父母眼裡不管長多大都永遠是個孩子。 這一晚上我和我媽說了許多，從小時候說到了當下，我媽說我小時候特別能鬧騰，有破壞王的稱號，家裡的易碎品根本不敢讓我碰，還說我剛生出來特別醜，她一度懷疑是不是故事給抱錯了？還說看著我漸漸長大一個落落大方的姑娘，她特別欣慰。 這些話我媽平時根本不會和我說，也就是今天這種情景下，我媽才和我敞開心扉的聊聊。 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這個我自己知道，以前聽我爸說起過，應該是在我一歲的時候，那次病還挺嚴重的，開了個刀，那個時候也沒有美容針，所以我胸的側下方留下了一個疤痕，很醜。 小時候去洗浴中心洗澡的時候我就會用手遮住這個疤痕，那時候不懂事，我問媽媽為什麽我身上有這麽個醜東西，我媽只是笑著摸我的頭，所答非所問，“不醜，安欒最漂亮了。” 後來我慢慢長大，我媽才告訴了我真相，而逐漸長大的我也不太在意這個疤痕，畢竟平常也露不出來。 “你小時候啊，唯一的大病就是那次，可把我愁壞了，還有你爸爸，我唯一一次叫他哭就是那次，你在裡邊做手術，你爸在外邊哭了。” 我媽現在提起這件事情說的雲淡風輕，可我在她的話中仍然能聽出當初的那種害怕。 我拍了拍我媽的後背，說的很輕很輕，“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夜晚，是個敞開心扉的時候，我媽很難得這麽感性，在我的影響下，她陸陸續續和我說了很多我們平常生活中根本不會說的話，甚至都說到了當初和我爸談戀愛的過程。 說到高興的事情時，我會樂的直往我媽懷裡鑽，說到難過的事情時我也會偷偷的抹掉眼角的淚。 我發現我媽對我的事情真的記得特別清楚，連我小時候哪個年紀喜歡什麽樣子的衣服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我自己都忘了，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能張嘴就來。 媽媽真的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到最後，我是在我媽的話語聲中睡著的，我恍惚中感覺有人幫我掖了掖被子，然後睡夢中我好像夢到有人親了我一下，夢裡的我羞紅了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