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纪事

拨弄朝堂风云,置身皇储之争,化解内宅之乱... 纵有前世记忆,一路行来,犹是步步惊心。 至于嫁得良人,陆嘉月只能说,此事纯属意外。

第51章 眼瞎心盲
  卻是曲榕,昂首立於他面前,面上似笑非笑。
  “...四弟這是做什麽?”曲樟捂著肩頭,腳下不覺後退了兩步。
  曲榕不答,扭頭向洞開的院門裡望了一眼,笑道:“不知三哥看什麽呢,這樣認真,這可是大伯母的院子,三哥莫不是想進去瞧瞧?”
  曲樟臉上登時漲紅起來,但見曲榕神色慵懶,眼神迷離,想起方才席上他自斟自飲,喝了不少酒,便忍了心中氣惱,隻道:“四弟大約是有些醉了,言語上失了分寸,我自不會與你計較,夜深了,我先回書房去了,四弟也早些回去歇了罷。”
  說完,轉身便走。
  誰知曲榕一扭身,攔在曲樟面前。曲榕身量較曲樟高出半頭,垂下眼睛看著曲樟,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嘴角一揚,曲榕冷笑一聲,“三哥向來靦腆,尋常與女子說上半句話便要臉紅,不知為何如今與大伯母的外甥女竟這般熟稔起來?”
  曲樟不想曲榕為何會突然提起陸嘉月來,不由一怔,腳下又退了兩步。
  “...我何曾與陸妹妹熟稔,不過是說了幾回話而已。”
  曲榕一哂,目光緊緊盯住曲樟的眼睛,“若不是二人相熟,那為何她會送你兩枝梅花?莫不是你與她二人——”
  “四弟休要胡說,”曲樟聽他話音不對,忙開口打斷,“我與陸妹妹清清白白,從無越矩之舉,四弟切莫胡亂猜疑,我一男兒,自是不懼他人毀謗,陸妹妹是閨閣女子,四弟怎可隨意毀她清譽?”
  曲榕冷冷睇他一眼,又道:“三哥這話我卻是不能相信,若你二人當真無私,那她卻又為何送你狀元樓的文房四寶?”
  這其中緣由,曲樟自是不能言說,又見曲榕隻管咄咄逼人,甚是可惡,心中慌急之上,陡生一股勇氣,一把推開了曲榕。
  “我與陸妹妹之間究竟如何,又何須向四弟交待,四弟若是定要捕風捉影,編造子虛烏有之事,即便是到了大伯母面前,我行得正,做得端,也是不怕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去了。
  曲榕再欲追上前去,眼角余光無意一瞥,院門內似有兩個婆子正扒在門後,不知是否在偷聽。
  於是隻得暫忍下心中憤懣,轉身離去。
  *
  曲榕回來二房,段氏已經備好了醒酒湯。
  “你方才喝那許多酒做甚?”段氏親手端了醒酒湯放到曲榕手邊,“也不說給你祖母祝酒,你瞧連樺哥兒小小年紀,就曉得討你祖母的喜歡。”
  曲榕冷冷一笑:“五弟生下來便已討了祖母的喜歡,我再如何殷勤,也是比不上的。”
  段氏不以為意,笑道:“話雖如此說,到底除了松哥兒和樺哥兒,老夫人最看重的便是你了。”
  “那也不過是看在我是嫡次孫的份上罷了。”曲榕說著,自蹬了腳上的羊皮綿靴,倚到了暖炕上。
  段氏便取過一旁的猞猁皮絨毯給他搭在身上,借著小炕桌上的燈亮,這才發覺曲榕神色有異。
  “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
  曲榕聲沉如水,淡淡道:“母親可聽說,陸妹妹送了一套狀元樓的文房四寶給了三哥。”
  段氏聞言,不由愣住:“你聽誰說的?莫不是聽岔了——那小妮子連你都瞧不上,她會瞧得上樟哥兒?”
  曲榕默不作聲。
  他心裡清楚,他的庶兄曲樟在品貌上本不及他,雖也有些才學,卻因是庶出而向來不得父親喜愛,
不比他既是嫡出,又在國子監讀書,更得父親母親歡心。  可是為何陸嘉月卻偏對曲樟那般親近?
  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輸給了曲樟。
  曲榕隻不開口,卻是一旁伺候著的丫鬟翠屏,低了聲告訴段氏:“是呢,是三少爺身邊的雙壽告訴了雙喜,然後雙喜又...”
  如此段氏便不得不信了。
  見曲榕一副落寞惆悵的模樣,心裡頓時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我一早便與你說過,那小妮子精怪得很,咱們想悄悄地拿話哄住她,誰料她竟是個油鹽不進的,你卻不聽我的勸,定要糾纏她,她可曾理會過你?上回你還讓我送上門去看她的臉色,如今她只和樟哥兒親近,莫非你還看不明白?我勸你還是趁早打了這念頭,好好兒地讀書,等到金榜題名那一日,指不定後悔的人就是她。”
  曲榕仍是不吱聲兒,段氏心裡一慌,生怕他是對陸嘉月動了真心,抬手便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說話語氣也急迫了起來。
  “你告訴我,你究竟是看中了她的容貌,還是看中了她父親的前程?若說是看中了她的容貌,我便替你去外頭尋個比她還出挑的人回來,與你先收了做通房,若是看中了她父親的前程,這卻更容易——京都城裡官宦人家多如牛毛,咱們高攀不起達官顯貴,娶個比她家世好些的姑娘,也不是什麽難事。”
  曲榕歪著頭,看著雕花窗子上貼的四季同春的窗花,輕聲道:“容貌...前程...這又有何分別?我若是說我都想要呢?”
  段氏不屑:“那也有容貌家世皆強過她的。”
  “...她尚且都不理會於我,更遑論旁人?”
  “她是眼瞎,是心盲,你何苦要在她這一棵樹上吊著,且由得她去,她若當真是看上了樟哥兒,我才替你高興呢!”
  曲榕心裡本就不痛快,段氏不住聒噪,他愈發煩躁起來, 扯過了身上的絨毯一把蓋到了頭上,裝睡起來。
  剩段氏自己杵在那裡,到了嘴邊的一堆話,也不知是該繼續說下去,還是該咽回肚子裡去。
  *
  除夕夜,有人歡喜有人憂。
  可是過年,總歸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便是不高興,因身邊的人都是笑臉,自己也會情不自禁地跟著莫名高興起來。
  正月初一,陸嘉月和曲英在上房待了一整日。
  這日前來給曲老夫人拜年的人不多,不過是往日裡來往頗為親密的幾家官眷。即便如此,陸嘉月和曲英也收到了許多壓歲錢。
  其中自然是曲老夫人給的壓歲錢份量最重。
  陸嘉月感念曲老夫人對她的憐愛,自知唯有更盡心盡力地陪伴伺候在曲老夫人身邊,方能報答一二。
  到了初二這日,因昨日有些倦累,早上便起得晚了些,正在梳洗,卻是曲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珍珠來了。
  一進來行了禮,笑道:“大姑太太回來給老夫人拜年了,老夫人請表小姐快過去呢。”
  陸嘉月不等用了早飯,便趕緊往上房去。
  來到曲老夫人的宴息室,果然曲頤已經在了,身後還帶著一雙兒女,曲老夫人的外孫丁銳和丁鈺。
  只是曲頤對面,還坐了一陌生男子。
  因從未見過,不知是曲家哪位親戚,陸嘉月心中好奇,便不由多看了兩眼。
  那男子察覺到陸嘉月的目光,也向她望來。
  就聽曲老夫人指了那男子,對陸嘉月笑道:“月丫頭,快上來見過國舅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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