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經好了八成,蘇一一當然不會暴殄天物地把人參吞下去。這玩意兒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吃的,自己小小年紀,到時候鼻子出血就麻煩了。 她小心地把人參收好,回頭看到小香豬閃閃的目光,頓時把櫃門鎖得緊緊的。 小香豬蹭到了她的腳背,又拱了兩拱,討好的意味十足。 “不行,這東西可值錢了,把你賣了都不值這個價!”蘇一一很堅定地“保護”剛剛到手的人參。 又檢查了一遍箱櫃,確信小香豬不可能偷吃到,蘇一一才放心地直起身子。 至於晚上的那一頓草藥,因為自覺身強體健,那高熱連絲影子也沒了,蘇一一自然不會再虐待自己的味覺,隨手就把它賞給了味蕾出了問題的小香豬。 看著小香豬滿足地把身體在她的鞋面上蜷起來,蘇一一納悶地想,明明藥汁是小香豬喝掉的,為什麽她的傷風會好得這麽快? 白天睡得太多,晚上便沒了睡意。兩隻眼睛越睜越大,夜空如墨,月色卻分外的明亮。她乾脆披了衣服起來,看小香豬睡得極香,蘇一一不忍把它叫醒,隻得赤了足下地。 窗前一排修竹,在月光下如同妖嬈多姿的美人。風吹雲過,便是萬種風情。蘇一一乾脆攤開君如玉的字帖,拿著毛筆醮了水在桌上臨。 一來磨墨太過麻煩,二來這時代的宣紙,價格很昂貴。蘇一一的清水臨帖法,可以省下好多功夫和銅子。 寫習慣了水筆鉛筆圓珠筆,蘇一一始終沒有找到握毛筆的感覺,總覺得別扭萬分。 好容易寫得漸漸入港,耳邊忽然聽到一聲悶哼。雖然聲音輕微,可是在這樣的萬籟俱寂裡,這個聲音卻讓蘇一一嚇得毛筆落到了桌上,發出同樣輕微的聲響。 伸手推開窗戶,一道黑影正從院牆下爬起來。剛走了兩步,就踉蹌跌倒。作為無神論者的蘇一一,雖然遭遇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穿越,仍然不會發出“是人是鬼”的疑問。 黑影掙扎著爬起來,又走了兩步,卻體力不支地再度仆跌下去。 院牆外,隱約聽到雜亂的腳步聲。蘇一一把耳朵貼到地上,很快判斷出來人不會少於十個。這個人不會是江洋大盜吧? 黑影這時候卻已經撲到了窗口,月光下,清顏俊貌,臉色雖然蒼白,可是秀潔的眉目,卻如同一塊溫潤的古玉,在蘇一一的面前伸展開來。那張臉,仿佛不染一絲塵埃,洗盡了塵世的汙垢。 他的眼睛如空山靈雨般清澈,世間最耀眼的光芒,也不過如此了吧?蘇一一覺得自己這間逼仄的小屋,忽然變得亮亮堂堂。 月色星光,修竹高桐,在他的身後,也黯然地失去了光芒。 帥哥! 而且是帥哥中的帥哥! 蘇一一並不是花癡型女人,但是面對著眼前的這個男孩,卻和俗世女子沒有什麽兩樣,目瞪口呆又貪婪地盯住了眼前的少年,看得如癡如夢,渾然地忘了自己。 看樣子,他最多也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就已經美得可以讓蘇一一閃神。長大以後,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容顏絕代啊! 對方顯然也沒有想到,深更半夜,居然還有個人不睡覺,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看。 吃了一驚的同時,他的頭猛地後仰。毫無懸念地再度仰首跌倒,這回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分頭去搜。”院牆外腳步忽然頓住,一個聲音低低地吩咐。 少年的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蘇一一不及細想,翻了窗把他扶起來,用盡全身的力量把他往窗口托。 少年很快反應過來,努力地攀住窗欞。古代的窗戶,比現代要高。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給弄進屋裡。蘇一一身形瘦小,但好歹在現代受過攀爬訓練,這點高度的窗,自然不在話下。 少年臉上血色全無,正仰臥在地上像瀕死的魚兒一樣喘氣。蘇一一不及查看他的狀況,已聽得院牆裡有人落地的聲音。 “沒人。”三四個聲音同時低聲說道。 無聲無息間,又都翻上了院牆消失不見。 蘇一一松了口氣,回頭看到那少年,早就已經昏了過去。這才覺得腳底銳痛,原來在窗外不知道踩中了什麽,被扎了一道小口子。 “喂,不會到了我房裡才死了吧……”蘇一一自言自語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卻覺得一手粘膩。 借著月光,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心裡,全是鮮血! 可是在這裡,她沒有自備的醫藥箱。要不然,撒一把雲南白藥上去,血就止住了。雖然是暮春天氣,夜晚的地上,還是覺得涼徹入骨。 蘇一一把少年弄到床-上, 已經累得像一頭老牛。古代的衣服,不管男式還是女式,解的時候都複雜得要命。 “呀!”蘇一一好容易滿頭大汗地替少年解開衣服,才發現他的胸膛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口。看起來,像是劍傷,從左肩劃到右下腹。不知道他自己灑了什麽藥粉,血倒是已經止住了。 胳膊上的傷口,想來是新傷,他還不及處理,血不斷地滲出來,早已經浸得半條袖子都濕了。 蘇一一替他壓住傷口,又犯了難。她這裡可沒有藥,怎麽替他止血?目光落在他胸膛的傷口上,立刻有了主意,把剛才被隨手丟在一旁的東西一樣樣撿起來,拿了幾瓶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傷口上灑。 連著試了四五次,終於找到了一味對頭的藥,血很快就止住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成份,比雲南白藥的效果還要好。蘇一一又撕了一件舊衣,替他嚴嚴密密地包扎好,這才抹了抹額上的汗,看著少年依然無知無覺地躺著,犯了愁。 接下去該幹什麽呢?受了這麽重的傷,要是傷口感染發燒,那可就糟糕了。想來明天又要跑一趟後山,去找幾味消炎的草藥了! 隻是她現在也是個小“病人”,要出家門的話,恐怕也隻能用少年的辦法,――爬牆。 但是這小子怎麽辦? 少年忽然輕輕地“呻-吟”了一下,嘴裡含糊地發出了幾個音節。蘇一一隱約聽得他是在叫“娘”,心裡惻然。 不知道小小年紀,怎麽會受到一群人的追殺。這些人,可真是下手不留情啊,對一個小孩子也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