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眠給衛夫人診脈,說她運氣不錯,藥也對症,恢復得不錯。 衛夫人讚道:“那是你的藥好。” “不,夫人,”柳雲眠誠懇地道,“藥好只是一方面,還是您命好。” 同樣的藥,對不同的人,作用不同。 治病這個過程,其實確實玄學,也不怪古人醫巫不分家。 衛夫人看著外面躬身小意和衛戈說話的孫姨娘,聲音低沉,仿佛帶著某種無法宣泄的情緒:“我命不該絕!” 柳雲眠覺得,有些人要倒霉了。 真正的厲害,是不動聲色的。 她這樣怎怎呼呼的,其實就是狗肚子裡藏不了二兩香油的那條狗。 而衛夫人,大概是會叫的狗不咬人那種。 不過這些,和她沒什麽關系。 衛夫人請她給三個孩子請平安脈,倒是沒診出特別之處。 柳雲眠見到衛洲,笑著提醒道:“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以後多喝些牛乳。” “牛乳?” “嗯。”柳雲眠道,“我曾經見過一個孩子,幾乎把牛乳當水飲,長得高高壯壯。” 衛夫人現在對她深信不疑,忙道:“吩咐下去,以後多給公子準備牛乳。” 喝! 又不是喝不起! 以後也成為一個高高壯壯的好兒郎。 柳雲眠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和王老板約定,去幫他看看孩子。 沒辦法,年紀一大把得的孩子,金貴。 可是衛夫人這邊還拉著她說話,柳雲眠就讓胖丫先去告訴王老板,稍安勿躁。 胖丫道:“那我走了,你小心點。” 柳雲眠:“……” 衛夫人也愣住。 “說的自然不是您。”柳雲眠忙解釋道。 “我知道。”衛夫人眸色深沉,握了握她的手,“我會記得你對我這些幫助的。” 柳雲眠謙虛幾句,又按照她的請求,幫她細細檢查過房間才出去。 柳雲眠剛要下船,孫姨娘不知道從哪裡出來攔住了她。 “柳姑娘,您救了夫人,奴婢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她一臉憨厚,眼圈還是紅的,“奴婢有幾件首飾,還有些夫人賞賜過的沒有上過身的衣裳……” “不用了,夫人給我的賞賜很多了。” “柳姑娘,您是嫌棄奴婢嗎?” 柳雲眠本來不想生事,但是見她還道德綁架自己就不高興了。 “孫姨娘要是這麽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孫姨娘把她帶到了另一邊沒人的地方,卻沒有進船艙找東西,而是靠著欄杆笑道:“柳姑娘,我跟您說幾句行嗎?” “說吧。”柳雲眠面色淡淡。 “我們夫人,出身隴西李家。”孫姨娘道,“身份貴重。有個閃失的話,怕是姑娘承擔不起。” “是嗎?”柳雲眠道,“原來是我見識淺薄了。那能得到夫人喜歡,以後我豈不是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怕了?” 孫姨娘:“……” 這是真傻還是裝傻? 她見柳雲眠這般,又道:“哎,其實不該稱呼您姑娘,聽說您嫁了人,還有個兒子?孩子小,可千萬得好好照看著,別出什麽差錯。” 柳雲眠聽到這裡,心裡的小炮仗算是徹底被點燃。 她炸了。 她最討厭別人用家人威脅她。 尤其是現在還代入了觀音奴那張可愛的小臉,今天不反擊回去,對方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 “孫姨娘是不是還想說,我還能不小心落水呢!”她陰陽怪氣地道。 孫姨娘愣住,隨即咬咬牙,正要說話,就聽她道:“今天我就給夫人送一份大禮。” 她雙手握緊欄杆,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今日要是落水了,姨娘怎麽說?” “不可能。”孫姨娘有些慌了,“圍欄這麽高,你我二人,我怎麽可能……” “姨娘要是提前在圍欄上做手腳呢?” 話音落下,她輕輕一推剛才握過的欄杆,欄杆竟然掉落了。 同時她粲然一笑,縱身也跳了下去。 不好意思,她和衛夫人邏輯不一樣。 她身邊不養這種賤人! 有仇她立馬就得報,隔夜算她輸。 落水聲音很大,自然引起了注意。 衛夫人聽說是柳雲眠落水,差點吐出血來。 她只是想讓孫姨娘露出馬腳,沒想到她竟然一反常態,敢直接對柳雲眠下手。 她現在如此不加掩飾了? 柳雲眠在水面上輕松地劃著水,“喂,你們別下來啊!我會鳧水。” 男女授受不親,回頭讓她負責,她可負不起。 船上眾侍衛:“……” 這情景,怎麽那麽搞笑呢? 聞訊趕來的衛戈:“……” 孫姨娘跪倒在地:“大人,我沒有推她,我沒有,我……” 柳雲眠自己遊到岸邊,衛夫人的丫鬟已經拿著大衣裳在等她。 她到船上,換了衛夫人給她準備的衣裳,擦乾頭髮上的水出來。 衛夫人坐在椅子上,衛戈倒是站著,面容冷峻。 兩人面前,跪著啜泣不已的孫姨娘。 “雲眠,到底怎麽回事?”衛夫人問道,“你怎麽會落水?” 柳雲眠心裡很不舒服。 她雖然笨,但是別人想一個時辰的事情,她想兩個時辰,也該明白過來,總不能至死不誤。 剛才,被冷水一激,許多剛才沒想到的細節,都湧上心頭。 比如,衛夫人狀態雖然好了一些,可是也沒有好到她表現出來的那種程度。 她是在強撐著,故意做出輕松模樣,好像立刻就能大好一樣。 為什麽? 她要讓孫姨娘狗急跳牆。 比如,衛夫人從來都是派人出來送她,今日卻沒有。 她事先,是不是已經知道,孫姨娘今日有話要對自己說? 衛洲和孫姨娘走得那麽近,衛夫人還篤定地說,孩子是自己這邊的。 她在孫姨娘身邊,是不是也安插了人? 衛夫人想借這件事,抓住孫姨娘的把柄,或者讓衛戈對她有所不滿。 柳雲眠覺得,她再也不罵那些傻缺臣子亂站隊了。 她自己,不也是不知不覺之中站隊了嗎? 其實她和人家妻妾相爭,有什麽關系? 她下意識地站原配了…… 衛夫人指點她幾句,她就更感激。 真傻啊。 不過,她也就傻一次。 聽衛夫人問話, 柳雲眠道:“夫人的病,已經見好了。我給您開的方子,不做調整也可以吃下去。吃上半年,應該就沒事了。” 衛夫人愣了下,“雲眠,我是說,你怎麽會落水。” “我和姨娘說著話,不知道怎麽就掉下去了。”她說,“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先告辭了。夫人之前賞我的頭面,就當診金了,告辭。” “雲眠……” “告辭。”柳雲眠轉身就走。 wap. /129/129251/3095202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