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男主[快穿]

成精之后一直在人界生活,本职工作是网红的琳琅接到了一个任务: 收集为三界战死的旋光上神散落在各个小千世界的灵魂碎片。 天道系统:各个小千世界的气运之女会受上神灵魂的吸引来到他身边,并且爱上他。一定要注意,一旦上神与气运之女相爱,他的灵魂就会逐渐融入小千世界,再也不能收回! 不就是拆CP吗?见过了太多套路的琳琅信心满满:包在我身上! 男主们:拆完了麻烦顺便完成后续安置工作,谢谢。 第一个世界:天才自闭症√ 第二个世界:校园狂霸拽√ 第三个世界:短跑小王子√ 第四个世界:暴脾气忠犬√ 第五个世界:世家私生子√ 第六个世界:大佬重生后√ 第七个世界:娱乐圈隐婚√

第六十九章 一物降一物
  第六十九章 一物降一物
  “辭職”兩個字一出現在腦海裡,先接受不了的反而是任澤霖本人。
  如果這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哪怕薪水再高他也不會留戀。可是現在,這棟小樓裡已經有了令他留戀不舍的人。想到離開,自己都覺得難以承受。
  但也正是為了這個人,他才會冒出來這樣的念頭。
  像琳琅這樣的人,如果能夠跟她近距離地接觸,誰會不喜歡她呢?可是,誰又能抓得住她?
  任澤霖能夠得到她的一分垂顧,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正因如此,他才要告誡自己不能貪心,不能冒犯。但懷著這樣的心情,他已經無法像之前那樣跟琳琅平靜相處了。
  因為縱然他想保持距離和分寸,琳琅卻未必能如他所願。
  於是他會反覆衡量這樣做對不對,合不合適,最終陷入糾結之中。
  無法以平常心面對,這種心態早晚會被人識破。與其到那個時候陷入難堪,倒不如自己先一步退出,至少還能保存一份美好的回憶。
  任澤霖輾轉反側一夜,終於下定決心。
  再有下一次,他就走。
  “滴——好感度 100,當前好感度100。”
  大半夜的突然被系統提示音驚醒,琳琅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太久沒有跟系統說話,有時候她甚至恍惚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琳琅了。
  “好感度怎麽會現在就滿了?”她從床上坐起來,在黑暗裡發問,“而且……這是一下子拉滿了?”
  “不,跟你相處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加好感度。至於為什麽一下子拉滿,我也不知道。”系統冷靜地回答,“之前是60。”
  它只是個系統,人類的感情對它來說,果然還是太複雜了。它可以監控到任澤霖的數據,感受到他的情緒,卻不能探知他內心的具體想法。
  “我明白了。”琳琅吐出了一口氣,重新躺下去。
  系統見狀不由著急,“你明白什麽了?”都十萬火急了,怎麽還想著睡呢?你倒是解釋一下啊!
  琳琅閉著眼睛笑了起來,“好感度滿了是好事,你急什麽?”
  系統一想,也是。像聶光那樣,好感度一直不增加才需要著急,現在任澤霖這麽自覺,還沒開始談戀愛就“唰”地一下給直接拉滿了,這不是好事嗎?
  系統暢想了一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不是……所以你明白什麽了?”
  “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琳琅說。
  一晚上沒睡,任澤霖的精神十分萎靡,連菜市場的大媽都看出來了,過完秤主動給他抹了個零頭,還勸他,“小夥子,沒什麽過不去的坎兒。我看你是個有大出息的,就算遇上了什麽難事,也是一時的,別想不開。”
  熟悉的人經常讓任澤霖覺得可怕,倒是陌生人偶爾會給出善意。
  他無法解釋自己現在的情況,只能笑著道了謝。
  買完菜回到家,他就鑽進廚房忙碌。這次不斷警醒自己,不能再放錯調料,果然一切順利。
  把飯菜擺好,他才注意到,客廳裡只有王詩文一個人,便問,“琳琅呢?”
  “還沒起吧。”王詩文頭也不抬地說,“你去叫她起床。”
  “我?”任澤霖一愣。
  “當然是你,不是說好了嗎?除了打掃做飯之外,你還有兩項工作。”王詩文說。
  任澤霖當然記得,一項是督促琳琅好好吃飯,一項是督促琳琅按時睡覺按時起床。第一項他完成得很好,但第二項,至今為止琳琅的作息好像都很正常,並不需要特別監督。
  沒聽到他的回答,王詩文終於抬起頭來,解釋了一句,“天氣一冷,她就不願意起床,你上去叫一下吧。”
  這段時間她已經發現了,任澤霖對付琳琅比自己更有手段。既然如此,當然要把他擅長的工作分配給他,反正他才是照顧琳琅的生活助理。
  任澤霖遲疑了一下,還是上了樓。
  樓上的空間都是琳琅的地盤,所以整體是打通的,隻用裝飾品做了各種隔斷。臥室的門像一扇可以折起來的屏風,上面繪了十分漂亮的山水。任澤霖站在屏風後,抬手敲了敲木框。
  琳琅的聲音還帶著睡意,“進來。”
  任澤霖隻好推開門走進去。琳琅的床是一架管風琴的造型,十分奇特。任澤霖一眼看過去,甚至沒能發現她在哪裡。直到琳琅自己從被子裡鑽出來,閉著眼睛跟他打招呼。
  看到她,任澤霖的心臟先不爭氣地跳了起來。
  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裡,總覺得看到什麽都是不應該的。他隻好垂下眼,對琳琅說,“該起床吃早餐了。”
  “我不想吃。”琳琅熟練地說,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任澤霖想了想,跟她介紹,“今天的早餐有雞湯粥,就是用昨天剩下的雞湯熬的粥,我還把雞絲剁碎了放進去,稠稠的可香了。還有茭瓜餡餅,你昨天不是說想吃嗎?這個季節不好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還有蝦餃,是前兩天我們自己包的,你記得嗎?你不來,就被我和王姐吃完了。哦,對了,還有羊雜湯,熱熱地喝上一碗,就不會覺得冷了……”
  面前的被子猛地被掀開,琳琅氣鼓鼓地坐起來,“你可真討厭。”
  “起來吧。”任澤霖忍不住微笑,伸手拿過放在櫃子上的衣服遞給她,“王姐還等著呢。”
  “讓她等著吧。”琳琅很生氣地說。
  她一邊說,一邊就伸手去解睡衣的扣子。任澤霖下了一跳,連忙轉過身,準備避出去。琳琅連忙把人叫住,“你在這裡,就幫我拿一雙襪子過來吧。”
  “好的。”任澤霖連忙答應著出去了。他特意放慢腳步,去衛生間裡拿了襪子,又慢慢踱回來,就聽見琳琅道,“進來吧,我換好衣服了。”
  任澤霖推開門進去,琳琅已經衣著整齊地坐在床邊了,看見他,就很自然地把腳伸了出來。
  這段時間已經幫琳琅穿了無數次的襪子,任澤霖也下意識地蹲下去,近距離地看到琳琅腳背上青色的血管,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所下的決心。他連忙轉過頭去,把襪子放在一邊,對琳琅道,“你自己穿吧。”
  “為什麽?”琳琅問。
  這個問題,問得何其坦蕩。越是這樣,任澤霖就越是覺得自己那一點心思見不得人。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改變主意,隻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住她的腳,輕聲道,“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你要走了嗎?”琳琅問。
  任澤霖吃驚地抬起頭來,正對上琳琅看過來的視線,她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澈,好像一眼就能看得到底。可事實上,是她先看透了他。他幾乎是狼狽地低下頭,避開她的眼神,“你……怎麽知道?”
  “我什麽都知道。”琳琅得意地說。
  昨晚系統提醒她好感度滿了,她就猜到了。任澤霖這個人的邏輯實在很好懂,因為覺得自己不配,就想主動遠離。
  任澤霖無言以對,片刻後才說,“是的,我想……我應該走了。”
  “如果,我讓你留下呢?”琳琅問。
  任澤霖緊緊地抿著唇,“你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問?”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留下。”琳琅歪了歪頭,疑惑地問他,“是我還不夠好嗎?”
  這句話讓任澤霖的心猛地一顫,他下意識地搖頭,“不……是我不夠好。”他沒臉面對琳琅,隻好輕輕將額頭抵在她的膝上,把自己的臉藏起來,才能說得出下面的話,“你很好,很好很好。所以我必須要告訴你……我現在的心思,並不坦蕩。”
  頭頂被人輕輕地拍了拍,琳琅說,“我知道。”
  “你知……”任澤霖突然抬起頭來,一雙黑闐闐的眼珠緊盯著她,“你知道?”
  “是啊。你自己沒有感覺嗎?”她傾下`身來,漂亮的面孔湊近任澤霖,直到兩人可以在瞳孔裡看到對方的倒影,才停下來。然後她抬起手,指尖輕輕擦過他的眼皮,幾乎是溫柔地說,“你的眼睛,會說話。”
  任澤霖眨了眨眼睛,一時陷入了某種情緒之中,難以反應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猛地後仰了一下,幾乎直接坐到地上去。他心裡有很多問題,既然她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把自己留下?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又是如何看待自己?
  可是對上她的眼睛,這些問題就一個都問不出來了。
  不過琳琅已經看懂了。她輕快地拍了拍任澤霖的肩,笑著說,“你應該去問問王詩文我挑人的標準——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入得了我的眼。”
  任澤霖並非聽不懂她的意思,他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樣的好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不敢相信這樣的自己也能得到她的垂青。
  半晌,他才輕輕動了動唇,“所以……”
  “所以……”琳琅說,“我允許你心思不坦蕩的留在我身邊,甚至你也可以……試著打動我。”
  很難形容任澤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犯了罪、正在虔誠悔過的人,突然得到了神明親口赦免。無數激蕩的情緒在心底衝擊、交織,最後又漸漸回落。
  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我……”
  “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這方面的計劃,也不認為自己做好了準備。”琳琅笑著說,“所以我認為現在這樣的狀態就很好,不是嗎?至於其他的,可以等以後再考慮。”
  任澤霖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臉上也在無意識地發燒,他看著琳琅,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麽,”琳琅朝他伸出手,“我可以認為我們達成共識了嗎?”
  任澤霖遲疑著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像是握住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劇烈跳動著的心臟,也慢慢地平複了下來。
  琳琅已經踢開被子,朝他晃了晃腳丫,“現在可以幫我穿襪子了吧?”
  任澤霖拿起襪子整理好,握住她的腳踝,仔細地替她將襪子穿好,再整理好褲腿。
  松開手時,他輕聲說,“謝謝你,琳琅。”
  謝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
  在琳琅起床越來越艱難的時候,暖氣終於通了。
  王詩文看她整個人都活過來了的樣子,忍不住道,“當初決定搬到這邊來,果然是對的。”
  “還不是我的決定?”琳琅立刻說,“你還不想走呢。”
  “你知道換個地方有多麻煩嗎?”王詩文吐槽,“好多事都要從頭去忙,我這段時間都快累死了,哪像你,這麽悠閑自在。”
  她說著拍出一個文件袋,“不過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新工作。”
  琳琅看都沒看,將之丟了回去,懶洋洋地道,“我有新歌了,不過要挑人。”
  商業時代,任是什麽樣的天才,也要接受金主爸爸的各種條件。像寫歌,一般都是唱片公司或者娛樂公司為歌手約歌,給出一些特定的風格標簽,算是命題寫作。即使是琳琅這樣的天才,接工作的時候也差不多。
  區別只在於她可以拒絕不喜歡的工作,甚至可以反過來挑選合作的公司和歌手。
  以她現在的地位來說,一年總共就只出那麽幾首歌,當然是各家公司都爭相想要拿下的。能為歌手約到量身定製的曲子固然很好,但先有了曲子,若能讓自家的歌手被琳琅看上,就更不錯了。
  畢竟命題作文哪裡比得上琳琅個人創作的作品來得動人?
  雖然琳琅的命題作文也是滿分,但是她自己創作的曲子,卻往往有超過滿分的感染力。
  只不過琳琅太挑剔了,不是自己完全滿意的作品根本不會拿出來,所以從她成名之後,這種自由創作反而更少一些。
  王詩文聽她這麽說,也把那個文件袋給丟開了,迫不及待地問,“什麽時候寫的歌,什麽主題?”
  “情歌。”琳琅說,“找個聲音甜一點的。”
  “好,我讓幾家各推一兩個人過來給你選吧。”王詩文說。不過她也沒有現在就去聯系,雖然她相信,合作方應該不會介意現在是晚上,但是她這段時間已經夠忙夠累了,不希望下班時間還繼續忙碌這些,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任澤霖在一旁聽見,也不由有些好奇琳琅的新歌。
  他在小樓的時候,沒有看到過琳琅創作的場景。不過他每天都要出門上課,估計是那個時候寫完的。
  琳琅不是沒有寫過情歌,但基本上都是分手傷心之類的主題。現在特別要求歌手的聲音要甜一點,那應該是熱戀之類的內容吧?會……跟自己有一點關系嗎?
  最後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被任澤霖自己給按下去了。
  人果然都是貪心的,得寸就想進尺。
  第二天中午,王詩文難得回來吃飯,也帶回來了合作方選送過來的歌手的資料。
  吃飯之前,琳琅先聽了一下幾位歌手的作品。每首歌她都只聽了個開頭就切歌,三分鍾就全部聽完了,“都不行,重新選。”
  “這已經是最甜的幾個了。”王詩文說,“你不再聽一下嗎?”
  “我要的是甜,不是膩。”琳琅在餐桌前坐下來,“不說了,吃飯。”
  王詩文懷疑她是為了趕緊吃飯,在敷衍了事。但也只能把她的意見反饋給合作方,讓他們再另外選人。
  其實這第一回 選不出合適的,她一點都不奇怪。合作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滿足琳琅條件的同時,也會優先考慮有背景有靠山的歌手,至於質量嘛,只能說是馬馬虎虎。
  打回去一次,他們就會認真一些了。
  只是就算這樣,也沒有選出琳琅滿意的聲音。要不是早就知道琳琅挑剔,說不準他們都要以為她是在故意耍著人玩兒。最後沒辦法,索性給她弄了個臨時帳號,可以登錄公司的作品庫,自己去篩人。
  王詩文極力反對,“你自己去篩,那要選到什麽時候?”
  “就這樣吧。”琳琅倒是無所謂,“他們不知道我想要什麽樣的,我自己聽一聽就知道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小樓裡從早到晚都充斥著歌聲。不過琳琅聽歌的方式,普通人是很難習慣的,因為她往往只聽幾句,要麽就拉到後面,要麽索性直接切歌,導致音樂和歌聲都斷斷續續,非常折磨人。
  她索性讓任澤霖趁著這段時間練琴。
  在外界的干擾下保持自己的節奏,也是一項很重要的素質。
  加入了任澤霖的琴聲,聲音就更亂了。不過他學琴並沒有具體的目標,所以學得很放松,就當是玩兒了,而且還是跟琳琅一起玩。
  這天晚上,任澤霖在擦地,王詩文在追劇,琳琅在聽那似乎永遠都聽不完的曲庫。
  突然,回蕩在小樓裡的歌聲停了下來。
  沒了背景音樂,王詩文居然還有點不習慣。好在下一刻,歌曲的前奏又響了起來。琳琅很快從樓上跑下來,對她道,“就是這個。”
  王詩文暫停了電視劇,側耳聽了幾句,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你管這個叫聲音甜?”
  “不甜嗎?”琳琅反問。
  王詩文轉頭看向任澤霖,“小霖,你來說,這個聲音甜嗎?”
    最初王詩文是叫任澤霖小任的,後來覺得這個稱呼太容易讓人誤會了,好像在罵他是“小人”,隻好改成小霖。
  任澤霖並不覺得這個聲音甜,但他也不能反對琳琅,隻好保持沉默,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擦地擦得更起勁了。
  王詩文隻好自己上,“你知道我聽到這個歌聲只能想到什麽嗎?”
  “什麽?”
  “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嫋嫋,不絕如縷。”王詩文棒讀了一遍《前赤壁賦》的句子,“大概就這麽個意思。”
  任澤霖在一旁聽她這麽一說,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琳琅選的這首歌,跟甜不能說是沒關系吧,只能說是毫不相乾,差別大概有戲曲裡的青衣和花旦那麽大吧。
  “總之就是她了。”琳琅說,“你來跟那邊談,帶她去錄音棚試試效果,給我帶個demo回來。”
  王詩文沒聽過這首歌,先上樓去看了一眼歌手的名字,然後表情凝重地下來。
  這回估計很難談了,因為這個叫白纖的歌手完全可以說是名不見經傳,沒有任何知名度。以王詩文的審美來看,她唱得不差,要麽是這種風格市場不吃,要麽是自己沒有靠山,沒得到足夠多的宣傳。不管是哪一種,要讓合作方同意推她,都很費勁。
  不過這些是她的工作,她沒有對琳琅抱怨,而是自己躺在沙發上,琢磨起談判的話術來。
  想得入神,連劇都不看了。
  任澤霖擦完了一樓的地板,上樓時,琳琅正坐在電腦前。這對琳琅來說算是比較少見的情況了,因為大部分時候她都在發呆,這些電子產品,幾乎不見她沉迷。他不由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麽?”
  “你來。”琳琅朝他招手。
  他放下手裡的抹布走過去,發現電腦屏幕上正是白纖的個人資料,有照片,有演藝經歷。
  琳琅指著其中一張黑白的照片道,“你看這張照片,像不像你?”
  “像我?”任澤霖不解,“不像吧?”
  “不是五官,是氣質。”琳琅說。
  白纖雖然糊,但也是有粉絲的。她的粉絲對她的評價,幾乎都是憂鬱,不過在琳琅看來,應該是陰鬱才對。那是一種化不開的情緒,亙古永恆地籠罩著她,才形成了這種獨特的氣質。
  任澤霖盯著看了一會兒,終於覺得有點像了。但不是現在的他,而是幾個月前,還沒有遇到琳琅時的他。
  原來我在她眼裡是這樣的,他看著照片想。
  然後,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心裡的那個猜測,“你這首新歌,有一部分的靈感是來源於我嗎?”
  任澤霖原本就有這種猜測,現在見她特意選了一個氣質跟自己很相似的歌手,就更確定了。否則,他也不會問出口。
  “不是。”琳琅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不等任澤霖臉上的表情暗淡下去,她又繼續說,“不是一部分,是全部。”
  任澤霖這才反應過來,她是故意逗他。
  “高興了吧?”琳琅問。
  任澤霖想說不高興,但臉上已經先一步露出了笑容。
  琳琅一手支在桌面上,托腮看著她,若有所思地道,“你笑起來好看多了,平時應該多笑一笑才對。”
  “我隻笑給你看,不好嗎?”任澤霖下意識地反問。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但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因為這就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現在也不怕被琳琅知道。
  誰知琳琅卻搖頭道,“不好。”她看著任澤霖,“你的人生中,除了我,難道沒什麽值得高興的事了嗎?”
  如果是在之前,答案是毫無疑問的。但是現在,任澤霖已經無法肯定地這樣說了。
  他認識了很好的人,見識了更大的世界。琳琅只是其中最美麗最夢幻的部分,除了她之外,也還有很多值得高興,值得銘記的部分。
  “所以,高興的時候就笑吧,不要考慮我。”琳琅說,“如果你的人生裡只有我,你又用什麽來打動我呢?”
  她很好,也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她這一點。這種自信與美麗,讓他不能不愛她。可是反過來呢?他身上又有什麽是特別的、獨屬於他的,能夠吸引她?
  任澤霖自己並非沒有這樣的概念,就像他內心裡很清楚現在的他還不能跟琳琅在一起。但是被琳琅點破,他才終於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並且明確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他也要成為能讓她為自己驕傲的那種人。到那個時候,她就自然會看著他了。
  大一上學期原本只有基礎通識課,沒有安排專業性比較強的課程,更沒有需要動手的。
  不過為了調動同學們的積極性,幾位專業課老師匠心獨運,特意將一堂課安排在了解剖教室裡,帶著同學們見識了一下教室裡儲藏的各種人體標本。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這些課還都集中到了同一周。
  於是這一周的時間,任澤霖的班級去了好幾次解剖教室。
  而每次上課,總會有承受能力差的同學吐個不停。就算上完了課,同學們到了食堂,看到各種花花綠綠的食材,想到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標本,也沒有任何胃口了。
  一周時間,班裡好幾個同學直接瘦了幾斤。
  當然也有膽子大,不受影響的同學,任澤霖就是其中之一。即使是在這種課堂上,他也依舊可以發揮自己身為學霸的素養,不但能迅速跟上老師的節奏,還總能從新奇的角度去看問題,給課堂帶來了不少歡聲笑語。
  於是等一周的練膽課結束,任澤霖光榮地得到了全班同學集體通過授予的外號——任大膽。
  任澤霖偶爾會給琳琅講一講自己上課遇到的趣事,課本裡有意思的小故事之類。但是像這種有點嚇人的內容,就沒必要說了,還不確定琳琅的承受能力如何,沒必要讓她也吃不下飯。
  他早就發現了,琳琅對吃這一項看得可是很重的。
  不過第一天中午吃完飯,坐在沙發上休息時,他忍不住跟琳琅說,“我想去做一下人體器官捐獻登記,你覺得怎麽樣?”
  今天上課的時候,老師給他們講了中國人體器官捐獻的發展。這項事業在國內才剛剛開始發展沒多久,起因是一群老人想要為社會做點兒貢獻,打算死後捐獻遺體,卻發現醫院、紅十字會和大學都沒有相應的接收手續。事情曝光之後引起了社會的廣泛注意,才催生出了官方的規范化管理程序。
  其中一位老人“不能白生,不能白活,不能白死”的人生概念,觸動了許多人。
  也包括任澤霖。所以他才冒出了登記的念頭。
  “很好啊。”琳琅隨意地道。
  任澤霖轉頭看向她,“真的嗎?”
  “嗯,我和王詩文都登記過。”琳琅的語氣依舊是毫不在意的樣子,“王詩文還領了實體卡,搬家的時候忘記塞哪裡去了,不然還能找出來給你看看。”
  任澤霖突然就平靜下來了,覺得自己的想法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當即打開網頁,做了登記。
  他最初想要學醫,沒什麽高尚的想法,只是因為唯一的親人生了病,希望自己多少能夠幫上一點忙。現在,那個理由已經不成立了,但在這樣的環境裡,他卻真正地意識到了“救死扶傷”這四個字的力量,也漸漸明白了,自己想要做的究竟是一件什麽樣的事。
  這件事激發起了他對醫學的熱情。
  但是如果按部就班地學習,五年製的醫學生,要到大三的時候才會開始學習那些需要動手操作的內容。
  不過其中也有比較簡單的部分,比如打結縫合之類,是平時就可以練習的。
  所以這一周課程的後遺症,就是任澤霖總會在包裡隨身帶一盒線,有空就拿出來打結。他打結也不是亂打,而是先向老師們請教,免得自學的時候誤入歧途。
  人群雖然大多數時候從眾,但偶爾也有時候需要頭羊。在任澤霖開始練習打結之後,其他同學也都生出了危機感,紛紛開始練習。
  只不過大多數人都堅持不下來,過了那個癮之後,老師又沒有要求,要不了多久就放棄了。
  只有任澤霖和少數幾個同學堅持了下來。
  有時候在家裡,閑下來了,任澤霖也會拿出線來練習。琳琅發現這一點之後,就總是會坐在他身邊盯著看,有一次還評價說這種方法可以練習手指的靈活度,對彈琴也有好處。
  然後有一天,在任澤霖再次因為手指酸痛,停下來按摩的時候,她突然問,“你想不想去醫院實習?”
  “現在嗎?”任澤霖先是驚喜,繼而又冷靜了下來,“我什麽都沒學過,不合適吧?”
  “只是去看看,不算正式的實習。”琳琅說,“周末或者寒假,去感受一下醫院的氛圍,怎麽樣?”
  想當然是很想去的,任澤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如果不麻煩的話,寒假的時候我想去看看。”
  雖然有點拔苗助長的意思,但如果不這樣,什麽時候才能有所成就呢?醫生跟其他的職業不一樣,不花個幾十年的時間,很難走到頂端。但是,幾十年太久了,任澤霖自己可以耽誤得起,但總不能讓琳琅等他到那個時候吧?
  所以能省一點是一點。
  於是事情就暫時這樣定下來了。
  嚴寒之中,迎來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白天的時候還只是飄了一些細雪,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成了水,沾濕地面。這麽小的雪,連傘都不用打,任澤霖本以為它持續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止住。
  誰知到了夜裡,雪反而變大了。
  天地間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能清晰地聽到雪落時簌簌的聲音。琳琅這麽怕冷,還在二樓的回廊上聽了很久,回了房間,還興致勃勃地彈了一會兒琴。旋律很陌生,應該是她自己即興了一小段。
  琴彈到一半,她突然停下來,轉頭向樓下喊,“任澤霖,把外面的貓收進來!”
  天冷之後,琳琅已經不再跟著任澤霖出門喂貓了。任澤霖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也不再堅持要她出門。所以現在,只有外面這兩隻小貓由琳琅來喂,她當然要惦記著。
  任澤霖就開門出去,把屋簷下的兩隻小貓暫時挪進了客廳裡。
  於是琴聲裡又混雜了小貓的叫聲。
  等到一覺醒來,外面已經是一片純白的世界了。任澤霖先用笤帚將院子裡的雪掃成一堆,才出門買菜。今天菜市場連賣菜的人都少了一點,很多菜都結著冰。人們臉上倒是都洋溢著笑意,路上時不時就能看到有人停下來對著雪地拍照。
  任澤霖回到小樓時,琳琅正在生氣。
  他看了一眼,連忙問,“怎麽了?”
  “還問呢。”王詩文好笑地說,“有個人早上起來,本來打算去院子裡看看雪,還帶了一支簫,打算練練。誰知道你太勤快,已經清掃乾淨了。”
  掃過的雪又髒又亂,當然沒有任何美感了。
  任澤霖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說,“吃完了早飯,我陪你到後面的竹林裡去練,好不好?”
  “那裡太冷了。”琳琅不高興地道,“除非你給我燒個炭盆,再給我弄個雪地燒烤。”
  任澤霖懷疑她就是想去雪地裡燒烤,但還是乾脆地答應了,反正只是費一點功夫的事,“不過只能等中午或者晚上再弄了,好多東西還要現買,早上來不及了。”
  “晚上吧。”琳琅立刻道。從放學到天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更從容些。
  她想了想,又說,“把你關系好的同學也叫來,人多熱鬧。”
  掐指一算,好像差不多到任澤霖那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出事的時候了。他就是在雪後跟人飆車,出車禍去世的。那之後沒多久,任家就找到了流落在外的任澤霖,從此,他的命運就滑向了不可知的深淵。
  所以琳琅雖然不怎麽喜歡外人,但還是打算讓孩子再感受一下人間溫暖。
  但任澤霖反而拒絕了,“我沒什麽關系特別要好的同學。”
  他跟全班同學的關系都差不多,頂多是同宿舍的那幾個更熟悉一些。可他在宿舍裡也沒住幾天,現在就都一樣了。
  “那就都叫來吧。”琳琅拍板。
  任澤霖立刻改口,“那樣人太多了,竹林裡放不下。我來挑吧,請四五個人應該就差不多了,也方便準備吃的。”全班都叫來,那得多少東西才夠吃?而且吵吵鬧鬧的,也不合適。
  王詩文在一邊聽兩人說話,都快酸死了。
  什麽叫一物降一物?
  任澤霖隻邀請了同宿舍的四個男生和蕭宜珍,以及跟蕭宜珍形影不離的黃湘。
  他難得請客,同學們當然十分捧場。
  被邀請到的人都立刻表示一定到,也打聽幫他保守秘密,不讓更多人知道,免得大家抱怨他厚此薄彼。
  中午任澤霖又做了一些準備,等到下午放學,就直接把人帶過來了。正好,燒炭盆、串食材這些都要現做,人多弄起來快,沒多久就搞定了。再在後面的竹林裡清理出了一塊場地,架起燒烤爐,就萬事俱備。
  這時王詩文也下班回來了,正好能趕上吃。
  大家自己動手烤,又是在戶外,一邊吃東西一邊賞景,人多又熱鬧,感覺樂趣十足。
  蕭宜珍的注意力大半都不在手裡的烤串上,而是一直在默默留意任澤霖,見他一直跟在琳琅身後,她要做什麽立刻伸手幫忙,簡直把人護得密不透風,不由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對任澤霖是有一些好感的。最開始,她還以為對方對自己應該也一樣,但現在看來,應該是她想多了。
  他可能把她當成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別看了。”黃湘伸手接過她手裡的烤串,“這棵歪脖子樹上好像已經有人了。”
  蕭宜珍被她逗笑了,“他怎麽都算不上是歪脖子樹吧?”
  “也不算什麽精品,頂多算是個潛力股。”黃湘客觀評價,“可我們是學醫的,等他出頭,要到什麽時候?”
  醫生是個格外重視資歷和經驗的職業。你沒有資歷,就很難得到手術機會,沒有手術機會,你就沒有經驗,沒有經驗,你又無法提升資歷……總之,大部分沒有背景的小醫生,都只能靠熬資歷。
  任澤霖天賦很好,如果能碰到願意帶他的前輩,這段時間可能會縮短,但怎麽也要花個十幾年。
  對一般人而言這條件稱得上不錯。但對蕭宜珍來講,說他是歪脖子樹並不過分。
  蕭宜珍搖了搖頭,黃湘不知道琳琅的身份,她卻是知道的。任澤霖的機遇早就已經擺在他面前了,雖然不知道他自己清不清楚,不過……他身邊那個人肯定是很清楚的。
  她在一旁,冷眼看著任澤霖對琳琅那種殷勤的樣子,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在原本的命運線裡,任澤霖和蕭宜珍這對男女主是標準的強取豪奪、虐戀情深,自然也有一個標配的深情男配,是蕭宜珍青梅竹馬的小哥哥,一直暗戀她,並在表白被拒之後黯然出國。
  蕭宜珍以前覺得,他在自己面前太卑微太殷勤了,讓她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很難接受。
  她本來以為任澤霖不會是這樣的人。因為他看起來更冷靜,應該不會把愛情看得比其他東西都重。
  現在看來,男人一旦陷入戀愛之中,好像都差不多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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