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卻夏隻覺著站得腿麻。 收回視線前,她望見了一張高聳的、足夠整座城市的所有人路過這裡時看得清清楚楚的大廣告牌。 那個人像站在整座城市的頭頂。 陳,不,恪。 不恪,意為“不敬”。 不敬什麽?是規矩章法,還是天地生死,荒唐人世,什麽都不敬? ……陳不恪,本名其實叫陳恪來著…… ……這個“不”字啊,他出道前自己加的呀…… 卻夏松散的神色在那一秒裡忽然多了點情緒,她輕輕眯眼。 “嗡嗡。” “……” 卻夏低頭。 【於】:問你呢!鹹魚夏!你難道沒有夢想嗎! 卻夏松懶地垂了眼,單指敲:“有。” 【於】:!說! 【卻夏】:我從小就想當個科學家。 聊天頁面在“對方正在輸入中”反覆了N遍。 終於發來一句。 【於】:你媽的。 卻夏眼底笑意輕淡一晃,地鐵到站。 她收起手機,轉身下車了。 日影長落,薄暮淺收。 半個下午飄忽而過。 慈善晚會酒店樓下,停在路旁的轎車後備箱前,卻夏緩慢拎起面前紙箱裡最上面的布娃娃—— 黑卷毛,倒三角眼,凶巴巴一個小人偶。 胸前還掛著個牌:[此生摯愛]。 “…這什麽。”卻夏捏著人偶的黑卷毛,問。 “陳不恪啊,”秦芷薇的生活助理一邊收拾記錄一邊頭也不抬地說,“出道三周年的周邊人偶,限量款,一隻9999。” 卻夏:“……” 助理:“下面那些也是,都是限量款的周邊、專輯、手幅海報畫卷之類的,全都很貴,你搬過去的時候小心些。” “搬去——”卻夏停住,改換重點,“秦芷薇要在慈善晚會上拿出這些拍賣?” “當然不是。”助理否認。 卻夏放下人偶。 看來還沒瘋。 助理:“這些都是有市無價的珍品周邊,芷薇怎麽可能拿出來拍賣?” 卻夏:“……?” 放棄理解這些粉絲的腦回路,卻夏垂耷著眼翻了翻:“那要搬去哪?” “就拍賣廳旁邊的休息室,今晚的特邀出席名單裡有陳不恪,芷薇好不容易能見到他了,肯定是要找他要簽名贈言的。” “……” 兩人身後,一輛黑色轎車轉過彎,駛入她們旁邊的地下停車場入口。 車內。 “目前的解約協商就到這一步,公司那邊很堅持,恐怕不會再讓——”經紀人一頓,牙疼,“祖宗,你瞧什麽呢?” 靠在真皮躺椅裡,陳不恪懶撐著側顴骨,聞言從後視鏡裡的女孩身上緩緩勾回視線。 “沒什麽,”他停了幾秒,“那個蘇打水小姑娘,你跟她談了多少封口費?” “什麽蘇打水小姑娘?” 經紀人扭過頭來的那一秒,想起什麽:“噢,一個月前影視城那個?” “嗯。” “怎麽忽然提起她了?”張康盛神色古怪,“那小姑娘確實有點意思,知道我不放心她,最後留了名字、電話,也簽了保密協議,結果一分錢沒要。” “……” 陳不恪原本似乎要闔上了的眼皮一停,長睫又輕掀起來。 濯黑的瞳子裡碎光微動。 “要我說吧,這小姑娘不是對你芳心暗許,就是圖謀深遠,”經紀人歎氣,“最近解約這事太忙了,我都沒顧上查查她。” “不用查。” “嗯?” 張康盛回過頭,就見他家頂流望著車外,窗影上模糊勾勒出那副優越清峻的側顏輪廓。 像隨口說,“她不會是粉絲。” “為什麽不會?你好像從那天就很確定這事,跟認識她似的。” “因為她眼神裡,”陳不恪斟酌了幾秒用詞,“沒有欲望。” “?” 張康盛沉默許久。 終於在下車離開司機視線,兩人邁入地下三層的VIP電梯後,他按下樓層,然後小心翼翼地探頭,壓低聲問:“那種,欲望?” 陳不恪將毛衣領拉到鼻梁下,懶淡側眸:“哪種。” “就是,”經紀人聲音壓得更神秘了,“難道你能看得出誰想上你嗎?” “?” 藏在毛衣領下的下頜微抬,陳不恪低壓地瞥去涼淡似笑的一眼。 張康盛立刻板回去,做出一副嚴肅敬業的正經模樣。 VIP電梯在數字由B1變為1時,緩緩減速。 “這酒店怎麽回事,怎麽會有VIP走一樓?”張康盛略微警惕,隨時準備攔到陳不恪身前。 陳不恪沒在意,向後靠到梯廂後壁上,側低了眸。 電梯停下。 梯門打開。 一隻碩大的箱子“走”進來。 箱子是敞口的,裡面堆滿了五顏六色的雜亂東西,上面還豎插著一些顏色和截面莫名眼熟的橫幅卷軸——以至於幾乎全攔住了抱箱子的人。 只看得到抱箱的纖細手臂,以及箱子後的背帶褲下那兩條細白勻停的小腿。 張康盛遲疑了下,本能想伸手幫接,但又記得身後他家頂流不能被發現。 就在這幾秒裡,女孩已經走進來,艱難轉身。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