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小姐嗎?可有新作出來。” 說話的是一個讀書人,看見月璃和玉陌在一起眼中狂熱。 每次月璃無論是詩還是曲子,都是上品。 “有的有的,是剛剛程大小姐寫給程三小姐玩兒的。” “哦?”說話間又有幾個學生湊過來。 有人迫不及待念出來,“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好,好詩,果然不愧是程大小姐。有才……” 一陣誇讚的聲音。 當然,說到最後說得最多的,還是程孟兩家的聯姻。 “有辱斯文,就知道情情愛愛的,都談情說愛去了,誰還想著治理國家。” 另外一邊,一個聲音畫風突兀地出現,原來是考了二十多年才中了鄉試的劉舉人。 還不等眾人說話,剛好在一旁的衛凝就站了出來。 “這位老爺此言差矣,古人雲: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正是因為世道太平,大家才更關注精神追求,若世上的人都在關注國家大事,那才是不好呢。” 一番話說完,有在場的讀書人反應過來,拍案叫好。 劉舉人正想反駁,看著大家的表情總覺得哪裡不對,頓時怔住。 眾人見狀都竊竊私語笑起來。 劉舉人終是沒再說,隻哼了一聲,甩手走了。 不遠處衛宸走過來,看著衛凝笑道,“原來我的妹妹也是飽讀詩書。” “哥哥。”衛凝嗔了一聲別過頭。 “不過我確實沒想到過有一天會為她說話。 但是,她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從前我對她誤解頗深。” “阿凝真是長大了。” “才沒有,要不然你和父親也不會避開我說話。”衛凝噘著嘴,沒好氣道。 “不過我大人有大量,才不關心你們那些破事呢。” 隻一瞬,小姑娘就又變了臉。 “呵。”衛宸哭笑不得,看著她三兩步走向自己的小姐妹說話去了。 這才又看向後山,目光落在那抹纖細的身影上,嘴角掛著一絲苦笑。 一曲終,月璃停下,笑看著玉陌,“許久不跳了,有些生疏。” 入中宮後,她沒再跳過舞。 月璃說話帶著些紊亂的呼吸,額頭有薄薄的汗,陽光落在她的側臉,更顯得肌膚瑩白如玉。 臉頰透出的粉紅,比樹上的桃花還要嬌豔許多。 玉陌別開眼,“很好。” 看著她連續喝了好幾杯茶,他道: “接下來我會很忙,可能暫時不會再見面,成親的事我會準備好。” “嗯,謝謝,真是麻煩你。” 月璃說完,覺得自己好像太客氣了些,但是又好像這樣才正常。 他們本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卻因為一個交易有了關聯。 而且前段時間,因為玉善堂的事她沒少麻煩他。 “成親的宅子我已經買好了,在城南。” 城南環境地段都是上佳,價格也貴,不過對於孟家來說都是小錢。 “好的。”月璃很乖巧。 “若有什麽事,可以到孟家的鋪子送信,我能收到。” “好。” 玉陌頓了頓,沒再說話,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月璃突然想起什麽叫住他: “哎,等等。” “怎麽?” “我知道有一個大夫,他姓許,他或許有辦法。” 月璃剛說完這句,隻覺得眼前人的眼神一瞬凌厲。 她怎麽會知道他在找一個姓許的大夫? 月璃沒有注意到,繼續說,“我是說,你的病。他或許可以看看。 他很難找到,現在應該在西北的荒漠。你可以派人去碰碰運氣。 找到了,他不一定會願意治,不過我有辦法,我可以幫你。” 月璃有些絮絮叨叨的,邊想邊說。 這樣一個人,英年早逝,好像挺可惜的。 前世,孟大公子也沒有去北地,不過後面怎麽樣她沒關注,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沒有。 中途倒是聯系了幾回打聽孟思恆的消息,都沒有下文,之後便也沒再找過。 這位許大夫,若是找著了,她正好可以問一問:若溫夫人就是衛琉璃,那她的臉,究竟是怎麽回事。 說完,月璃看向玉陌,他依然是安靜的,淡然的,仿佛並不甚在意。 只是臉色,有些神情莫測。 月璃:“之前我以為你們找過了,前幾天問阿恆,她說沒有聽說過,我便想著要告訴你,剛才差點忘記了。” 玉陌依舊沒有說話,她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 “那個許大夫,隨身帶著一條小白蛇,是他的寶貝,若遇見,可別傷了它,否則,許大夫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醫治的了。” 送佛送到西,月璃想起之前他幫她事無巨細,便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禮尚往來,是禮貌。 玉陌依舊沉默地看她,月璃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髒了嗎?” 月璃一雙清澈的杏眼看過去,眼中清晰地倒映著他的影子。 玉陌往前走了兩步,聲音依舊淡淡: “你很了解那位大夫?” “我爹的手扎上記著有,自他走後,我將他的遺物收了起來,有一次無意間發現的。” 月璃略垂了眸,推給一個不在的人總是沒錯的,他又沒辦法證實。 月璃的想法是對的,做法也沒錯,前提是如果玉陌不認識程謙。 可事實是:玉陌不僅認識程謙,還了解他,也清楚他不可能認識什麽許大夫,更不可能有手扎這種東西,若不然,他也不會死了。 玉陌平複了一下心情,無比確認: 她在說謊。 她不知道程謙和自己的關系。 她有一個很大的秘密。 她知道程謙的死是怎麽回事;她知道衛家和她的關系;她知道胡小姐心悅太子;她知道孫尚書的秘辛;她知道京城有一場一下就是多日的大雨;她知道許大夫…… 玉陌心裡千回百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眼前的小姑娘,或許就是自己找了許久的南宮家的後人。 南宮術士:看天象,斷生死,卜吉凶,問江山沉浮。 原來是這樣嗎? 那她又是否知道他玉陌是誰? 月璃的眼神清澈,他看不出任何偽裝痕跡。 “哦,原來是侯爺告知的。” “是,我爹很厲害。”月璃絲毫不覺玉陌語氣裡的探究。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