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
楚莺听到这声音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赶紧转身迎上去，轻车熟路地在唐凌朝怀里找到安全可靠的位置，像只乖巧的猫。
顾晟看到这样的画面，顿时哑了声，嘴张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完整的音节，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在一男一女身上流转来流转去。
“你……你们。”
唐凌朝摸了摸楚莺的头，安抚好她的心情，才冷冷看向顾晟，“顾先生是吗？你那位妹妹虽然长得漂亮，但如果还要继续骚扰我唐家其他的宾客，我可能会请保安带她先走一步，你确定不去看看吗？”
顾晟虽然生气，但这里毕竟是在唐家，他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离开了花园。
许久后楚莺才抬起头看向唐凌朝，下巴抵在他胸前，眨巴着眼睛，眼神无辜有些俏皮问他：“今天我以夜礼女朋友的身份来你家，你会不会生气啊？”
唐凌朝双手搂住她的后腰，托住她靠在自己身上的姿势，也冲她笑了笑，态度有些吃味。“我怎么会生气呢？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楚莺虽然知道他在故意这样说，但还是认真去哄他，“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先配合他。我最爱的从来都只有你呀。”
唐凌朝注视她好一会儿，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才重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最爱我，我也是最爱你的呀。”
夜礼在黑暗中凝视这对小情侣卿卿我我十多分钟，见他们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去。
今晚唐家来了这么多人，还有好些媒体，楚莺前脚刚跟他拍完照，后脚就跟唐凌朝亲亲热热，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见，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头顶那片呼伦贝尔大草原呢。
“二位可真是，小别胜新婚啊。”他态度有些故意，但这是唐家，楚莺和唐凌朝也拿他没有别的办法。
楚莺是跟着他来的，在其他人眼里，只有他才能罩着楚莺，而唐凌朝，今天才正式宣布自己要‘下海’，是不可能为了楚莺去犯错的。
“夜先生不也是好雅致，情侣亲热，好看么？”虽然做不了什么，唐凌朝该怼还是怼。
夜礼哼笑，差点弯了腰，不禁伸出手为唐凌朝鼓掌。“情侣，这个词用得好，但不知道唐公子是不是在说我的女朋友？”
他的目光从唐凌朝身上移至楚莺身上，挑衅也变成了揶揄，望着楚莺开口，却是在问夜礼，“莫非唐公子也有女朋友了？怎么晚宴上也没见你介绍一下。”
他这话太故意了，当着楚莺和唐凌朝的面就开始离间他们的感情。
楚莺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没有人心里会不在意。猜疑的种子只要种下，都不需他再浇水，就会自己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会冲破所谓的屏障，在她的‘视而不见’下将她的心拆得四分五裂。
但很意外的，楚莺反应平平，唐凌朝也没有觉得生气，他侧过头帮楚莺整理刚才不小心碰乱的头发，还有些幼稚的捧起她的脸左右揉了揉。
“夜先生爱嘴硬没关系，看得到吃不到具体是什么滋味，我想应该也不需要我向你描述一遍了吧。”唐凌朝表情欠揍，像夜礼证明了欠外有欠，看向楚莺时却又是满面笑容。
“你照顾好自己，我有时间就去找你，等我。”
楚莺乖巧点头，目送唐凌朝离开，回过头再看向夜礼的时候脸色冰凉，她缓缓走向夜礼，不满嗤笑道，“夜礼，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幼稚。”
夜礼偏头一笑，“幼不幼稚没关系，管用就行。”说完，在楚莺明显愤怒的面容下，他得意的抬起自己的手臂，然后目光往下移了移，示意楚莺挽上。
楚莺认命挽上他的胳膊，一言不发，夜礼却想着再补一刀。“你看，你现在只能挽着我。”
“是啊，希望以后夜先生也记得多多保护我，野花扑上来的时候也不要忘了我。”
夜礼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楚莺手背上拍了拍，十足花花公子态，“小美人放心，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会紧紧抓住你的手。”
“恶心。”
但夜礼选择性无视，仍然保持满面笑容。啧，美滋滋。
重新回到宴会厅以后楚莺才发现此时宴会厅已经完全不像刚才那样零散，几乎每一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所在，或多或少的在努力着。
远远的就瞧见唐既明带着唐凌朝和一个中年男人在打招呼，楚莺脚步微顿，很快就敛起眸光不再看他，走到桌边拿起一杯香槟，正打算一饮而尽，夜礼又跟了过来。
“怎么？过惯了苦日子现在不习惯回到真正的凤凰窝里了？”
回到？楚莺自嘲一笑，仰头喝下了手中的香槟。
她从来都不曾属于过这里，也配说是回到吗？从前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凤凰的尾巴，可是即便是凤尾，也将她灼得不敢再伸手。
后来她认命了，选择和唐凌朝在一起，那时候他们都没钱，做着社会最底层的工作，一点一点的靠自己的双手拼尽全力改善两个人的生活。穷困潦倒的生活没能让他们产生任何的隔阂，他们也很清楚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放弃。
只是那时候，她简单的以为。
直到她知道阿朝是唐凌双的弟弟，直到今天她出现在这里，才终于看清楚，原来阿朝也是一只凤凰。
或许苦难于她而言是常态，但于阿朝来说，只是浴火磨炼。
那么爱呢？阿朝是真的爱过自己吗？
楚莺看着唐凌朝站在唐既明身边，和年轻女人相谈甚欢，谈笑风生的模样无情又暴烈地灼伤着她的眼睛。
她心里很清楚，阿朝不是这样的人，现在却偏偏站在她视线里，对别的女人露出那样的笑容。
楚莺忽然转身看向夜礼，神情受伤却无比认真冲夜礼说道：“夜礼，我好讨厌你。”
夜礼一愣，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看她连眼睛都红了，也没想反驳什么，余光瞥见风华无限好的唐凌朝，顿时心中了然。
“要不要回家？”
楚莺没说话，半响后还是点了点头。
夜礼是真没辙，本来回宴会厅的时候还想着看楚莺笑话，但一看到那双和楚灵一模一样的眼睛红了起来，还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就慌了。
除了带楚莺回家，离开唐家，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一直到车已经开出唐家许久后，他才趋于冷静。
瞥见楚莺的情绪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低落之后，他开始和楚莺聊天。
“你和唐凌朝，是怎么认识的？”
“夜总会。”
夜礼手一抖，车子的行驶路线立即开始弯曲。
楚莺在座位上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望向窗外，语气满不在意。“我很穷的，那时候我很需要钱。一开始我以为他是酒保，后来发现他不是。”
“算是过过一段很困苦的日子吧，好在后来都变好了。”
楚莺在时间线上撒了谎，但这段经历却是完全真实的。那个时候她刚到国外，需要挣钱才能让自己活下来，仇恨让她什么都豁得出去，她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后来她在夜总会再次遇到唐凌朝，两个人才开始在一起生活。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扭头看向夜礼感叹：“真的，像你们这样的贵公子，真的体会不了那种痛苦，生活在世界底层如蝼蚁一般偷生的人，为了生存会经历些。”
夜礼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捏紧，楚家家境不好这件事他一直都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楚父楚母是学校的老教职工，甚至连楚灵都不能进入学校上学。
在校董事会改革之前，仅仅只是比楚灵大两岁的楚莺都不能入学，所以他从来没见过楚莺，也并不知道楚莺的名字，只是隐约知道楚灵有个姐姐。但楚灵从来没向他提起过，他也没细问。要不然也不会在楚莺来的时候还傻乎乎的同意楚莺留下来。
他心沉了沉，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脸色也变得凝重，“如果，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帮我？”楚莺笑了，“是为了夜景帮我？还是为了楚灵帮我？”
“我……”
“省省吧夜礼，如果是为了夜景，那么你大可不必，你对夜景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并不亏欠他什么。”
“如果是为了楚灵就更不用了，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夜礼还什么都来不及说，楚莺已经把他的话头完全堵死了。不管是为了夜景还是为了楚灵，他好像都没有为了楚莺付出任何的必要。
仔细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但他还是想挣扎，“等大哥醒来，我一定会还楚家一个公道。”
“公道？别说笑了夜公子，我全家都死光了，五年了，现在和我说公道，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会觉得羞愧吗？”
“我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就算你们当初还没有在一起，但你们是朋友，是一起相处过的人不是吗？”
“等我大哥醒过来，我一定帮楚家找出真相。”
“我们再等等，好吗？”
楚莺别开脸，没有正面回答他，按下车窗后迎着风声，像是回答他，又像在自言自语。
“如果夜景一直不醒，还要再陪你等五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