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莺从脸色到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靠夜礼靠得更近了些，让两个人的身体之间的缝隙缩减得更小。
“我还是很好奇，明天你想怎么向大家介绍我的身份？是你的助理、保姆，还是……”她将声线拉得很长，慢慢凑向他的耳边，呵气如兰。
“你的女朋友？”
夜礼笑容有片刻的僵住，很快稳下心神，“你的提议不错，不知道我当众宣布你是我的女朋友的时候，唐凌朝会不会气得吐血？”
楚莺没有接话，显然是没想到夜礼根本毫不畏惧。
“你高估了唐凌朝，也低估了我，我可以随时公开你的身份，那是因为我有绝对的话语权，而唐凌朝，只是不适时闯入狼群的羊，我会让他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让他，也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楚莺从他怀中退出，脸色难看，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直到晚宴如期而至。
夜礼和楚莺都是很好的演员。
这是两个人互相对对方的评价。
夜礼温文有礼，楚莺笑靥如花，任谁看了都会相信是情侣的画面。
唐既明为了让唐凌朝更快融入G市的环境，也可以说是为了更快的让G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眼熟唐凌朝，还特意请了媒体。
但媒体不认识什么唐凌朝，只知道今天到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能多拍一张都是多一单佣金的赚到。
而年轻一辈里，长相和气质都颇为突出的，今晚第一必定是夜礼和楚莺这对，赚足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说，也赚足了媒体的镜头。
两个人挽手走入会客厅，迎面就看到唐凌双脚步微急地走过来，一脸不爽但还是记得压低声音骂夜礼。
“夜礼你怎么回事，你缺女伴你找我啊，你找楚莺干什么？”
夜礼刚要说话，瞥到唐凌双身后不远处正望着这边的唐凌朝，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抬手从楚莺身后绕过落在她的肩头，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肩帮，也把她往自己身体的方向带了带。
他露出一个颇为挑衅的笑容，一如当时第一次见到他的唐凌朝，既是面对唐凌双，也是面对唐凌朝，他反问：“为什么我不能让楚莺当我的女伴。”
“因为楚莺……”
“因为什么？”夜礼打断她，笑意更甚，“别告诉我你想说楚莺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唐小姐，今天我的女伴是我的女朋友，过了今晚整个G市人尽皆知，不知道你那位弟弟，接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你胡说八道什么？”唐凌双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越过自己，想也不想就反驳出声。夜礼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净不做人事，说朝朝的女朋友是自己的女朋友，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她要求不了夜礼，把目光转向楚莺，“那你呢？你就由着他这样？”一看到楚莺就能看到她没有衣袖的光洁肩膀上那只大手，怎么看怎么刺眼，“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你怎么也跟夜礼一起胡闹。”
唐凌双表面上是在维护唐凌朝，实际上还是把错归结到了楚莺身上，不是夜礼主观意识做错了什么，而是他幼稚他在胡闹。她能接受夜礼胡闹，但不能接受楚莺跟着一起胡闹，因为夜礼是幼稚，但楚莺却不幼稚，楚莺应该是理智的。
意识到这一点，楚莺从路过的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下一杯香槟，底气十足的向唐凌朝的方向举起酒杯示意，颔首之后才再度看向唐凌双。
“我想阿朝会理解我的。”
她仰头，喝下杯中的香槟。
一番操作看得唐凌双目瞪口呆，她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翻了个不小的白眼，一跺脚跑开了。
“一群神经病！”
夜礼不正常，唐凌朝不正常，现在连楚莺也变得不正常了，果然在神经病旁边待久会被同化。
晚宴正式开始，唐既明走上舞台，拿着话筒的样子一如四十年前他年轻时的样子。唐既明年轻时候就长得帅，还曾经参加过一档炙手可热的选秀节目，结果因为受伤提前退出比赛，虽然吸引了很多粉丝，但他似乎初衷不在于此，很快就退出娱乐圈下海经商，摸爬滚打近十年才将唐氏打造成G市数一数二的企业。
而现在即便唐既明已经年过半百，年轻时姣好的容颜和成为商人之后精锐感，也为他如今的样貌镀上一层睿智。
聚光灯下，他挺立身躯，笑容满面，为自己，也为自己未来的接班人——唐凌朝。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参加我的生日会，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搞了个晚宴，多谢于各位宾客陪我一起老顽童。另外犬子也已回国，很多人都几乎没有见过他，今天正逢大家都在，就正式让他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唐既明侧过身，一只手伸向台下的方向，引导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唐凌朝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大步走上舞台，和唐既明一同站在聚光灯下，自信昂扬地接受着来自整个G市权贵的目光。
他不卑不亢，毫不怯场，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而阴郁，从唐既明手中接过话筒后也是非常体面地进行发言。
“感谢大家参加我父亲的生日晚宴，我是唐凌朝，希望大家今晚都玩得开心。”
他笑起来，像是事业有成的大人之间的谈笑风生。楚莺目睹一切，表情似乎被凝固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至少夜礼从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上看不出任何她的异样，不禁佩服她的内心强大。
比起唐凌朝这样的公然宣布自己可以作为各大世家联姻的对象，楚莺只是假扮他的女朋友，两相对比，楚莺逊色了不少。
但好在，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其他世家公子哥大小姐们怎么想他不在意，楚莺只要站在他身边，就是对唐凌朝的一种挑衅，就可以让唐凌朝感到不爽，这就足够了。
唐凌朝的表现比他预想中要好，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愤怒而冲到他面前给他一拳或是带走楚莺，甚至连眼神都极少递过来。晚宴开始后，夜礼只注意到楚莺和他隔空干杯过一次，眼神复杂，像是无言的谋划。
好在夜礼的主要目的也不只是盯着唐凌朝和楚莺，很快他就被其他慕名而来的生意伙伴给围住，越聊越远。楚莺确定他完全无暇估计之后才拎起裙摆走出宴会厅。
她讨厌那样的环境，不是因为和人交际多累，而是那样的环境，假如她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来到宴会厅里，那么充其量她也只能是个服务生。
她从来都不会是受邀的行列，也不应该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楚莺将酒杯里的喝完，然后随手把酒杯倒插在绿植头上。放稳后还有点恶作剧成功的窃喜，嘴角都弯了起来。
楚莺还没抬起头，蓦地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被惊得一哆嗦，尔后面无表情回过头去，看到一张有点熟悉但不太能想起来的脸。
“你好，我叫顾晟。是……夜礼的发小。”许是看到了她和夜礼之前一直待在一起，这个人直接上来就开诚布公的告诉她自己的信息。而楚莺也在他提及名字时终于将这张脸和熟悉的印象对上。
顾晟，中学时期的班长。
楚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你好。”
“你是夜礼的女……朋友？”顾晟试探性地问了问，目的昭然若揭。
楚莺略显风情地将一侧头发挽至耳后，露出一个魅惑十足的笑容，“顾先生这是什么语气？我就不能是夜礼的女朋友吗？”
“不，当然不是，”顾晟被她的笑迷得心神荡漾，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回过神来后表现得也算是符合一个花花公子的定位，他笑，“我只是惊讶于这些年夜礼的择偶标准都没有变过。”
“顾先生这话我不太明白，夜礼可是告诉我他在我之前只喜欢一个女人的呀。”楚莺带着点嗔怪，神情又无辜，纯真的魅惑在她身上交织，让顾晟感觉自己可能是被下了药。
他眼神发直，但还是顾着礼仪，没有丢了风范，“男人的话哪能信全部，夜礼之前的女朋友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八个，不过喜不喜欢和是不是女朋友在他身上也不冲突。”
楚莺不解眨了眨眼睛，顾晟又开始和她解密，“夜礼吧，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们学校的校花了。”
“等一下，小学也有校花吗？”
“没那么官方，但是有民推啊。”顾晟煞有介事地和她强调，“校花吧哪里都好，就是有点清高，多少年硬是没对夜礼动心，但夜礼心里难受，愣是连着好几年，发掘出学校里的女生和校花的相似之处，然后和她们谈恋爱，换女朋友真的比换衣服都勤。”
“相似之处？”
“对啊对啊，比如有个女生鼻子和校花有点像啦，比如嘴巴有点像啦，有时候性格有点像也可以。”顾晟说着说着忽然直愣愣的看着楚莺的眼睛。“你的眼睛也很像啊。”
楚莺的身体忽然僵硬，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顾晟还在自说自话，“你的眼睛真的是我见过最像的，不说一模一样，但也有八九分，难怪夜礼会选你做女朋友。”
“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