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的眼泪

千年前,尼罗河畔残阳如血,风净尘销,听纸莎草轻吟浅唱,那延续到今天的情歌。公元330年,古罗马狄奥多西大帝强制推行基督教,叙利亚行省内,古埃及的宗教和文化岌岌可危。后无退路的读经祭司们,为了保存一脉香火,由丝绸古道辗转来到中国,改姓为司徒氏,落地生根。时至今日,司徒氏后人,考古学天才少女司徒丹接到埃及考古队的邀请,意外踏上归乡路。不知名的王陵中,司徒丹感受到莫名召唤,居然昏迷在地,精神却穿越到古埃及,成为一代明君左塞法老的妹妹。左塞王治下的埃及,正当存亡之际,邻国迦南阴谋进犯,兵锋未至,美女先行。迦南千娇百媚的公主,冰冷如铁的法老,莽撞倔强的司徒丹,穿越时空的纠葛,难舍难分。情至浓时情转薄的无奈,英雄末路时的惆怅挣扎,古埃及宫廷的华丽与阴谋,第一座金字塔隐藏的秘密,尼罗河畔的鲜血与烈火,爱与恨,生与死,穿越时空,只看尼罗河汇聚而成的泪水。

作家 德龄 分類 出版小说 | 20萬字 | 21章
第三章 重返埃及
公元前2654年 古埃及
强烈的刺痛让南西几乎昏厥,但让她最震惊的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是放眼所望的一切——无数惊恐的目光、远方神庙粗大的石柱、一晃而过的金色建筑,缎子一样的大河波光闪烁,这样的异域风情应该只存在于电视上的,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明明是在床上的。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陌生的人群便潮水般向她冲来,都是一色的古埃及装扮,白色的长袍直泻而下,他们话语嘈杂,听起来类似科普特语,很多词的用法却明显古老得多。尘土飞扬,阳光耀眼生花,她只觉得世界在眼前旋转,不由得往后倒下。
南西想要伸出手臂,却发现右手正按压着自己的胸口,滚烫的血正汩汩的通过指缝涌出来,洒了一地。她瞪大眼睛以为就此要接触地面的时候,一个强壮的身体却将她稳稳的接住,焦急却如磁石般的嗓音在耳边回绕着:“菲蒂拉,你坚持住。你不许离开我。”
好霸道的语气,菲蒂拉?哦……是的,自己的名字,不!天啊,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脑海中错乱的画面相互冲击交杂着,混乱中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总是伴在她身边,就在那身影逐渐清晰的时候,胸前的痛苦让她支撑不住的昏厥过去。
南西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温柔而特别的抚触,从指尖传来温热竟然可以感觉到满满的怜惜,哦,天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被怜惜的感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这份呵护中似乎都要融化了,根本分辨不出是指尖的温热还是肌肤本身的温暖。口鼻间充斥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她知道这不仅仅是花香,在这味道里有一种无法忽略的气息,浑厚、干净却似乎又很强硬,像是麝香的醇厚……贪婪的深深地吸了一口,而这番举动伴随而来的疼痛却将她拉回现实,原来那一幕不是假的。
“菲蒂拉,你醒了?”
“哥哥?——”嘴巴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说出口的话更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不假思索,陌生的却又让人恐惧。
哥哥?!是的,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左塞,她的亲哥哥,即将成为埃及法老的男人。
此时南西脑海里混杂着许多记忆,她强压着内心的震动,想要流泪的冲动莫名而来。
这个满含温柔的男子就是那怜惜的来源,英俊的男人她见过不少,只不过如此俊美无俦的男人还当真是第一次遇到。特别是他的眼睛,墨绿色的就像是一潭深井,深邃的满是神秘,更多的却是诱惑,让人想要就此沉沦。
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那近在咫尺的轮廓,仿佛大理石雕像一般鲜明的线条,简直是神的杰作,米开朗基罗的雕像都不及他的分毫。
“你没事太好了。”南西缓缓地开口,她这才突然想起来,刚刚似乎有人拿着把刀子冲上来……之后呢?脑子里乱糟糟的。
“那人——”
“不要担心,不会再有人敢伤你了。”说到这左塞笑了,那薄唇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本温柔的目光顿时遍布冷漠的杀意。
有谁能料想的到,在孟菲斯城内竟然会有人想要刺杀未来的法老?而且在守卫如此森严的情况下竟然差点成功?是一时的大意?还是预谋的纵容?有几个人信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暗杀?因为太明显了,而且杀手也太过愚笨。这只能算是一种警示,一个威胁,或者说是捎带着想要杀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迦南,还能有谁。
左塞的心思南西是不会知道的,他对内心的自我掌控能力无人能及,你可以说他城府很深,也可以认为他阴险狡猾,但是你不能否认,他的魅力不仅仅是外表的那副皮囊,那是一种由内而发的尊贵与威严,因此而形成的磁场纵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深深吸引着每一个人。
南西垂下眼睛,身体本能的靠近左塞的怀里,刻意忽视脑海里断断续续出现的画面,那胸膛中坚实的温暖让她逐渐的睡意四起。
左塞收紧手臂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只是那微微眯起的眼睛与这温柔的动作并不相符,那冷酷无情的味道,也是血雨腥风的开始,他当然知道这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只不过他并不急于动手,他要等。
阿蒙(Amon)
——他守卫着神圣的底比斯,守卫着因果循环。主宰宇宙的猎鹰啊,锐利而敏捷,强大不容侵犯。
公元2011年 中国
南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空气的清爽混杂着冻顶茶那桂花的清香让人精神不由得一震。只是胸口竟然真的疼痛难当,她以为那是一场梦,只不过太真实罢了,莫名其妙的揉着胸口,南西回想着梦中的情景。
菲蒂拉?天知道她怎么会梦到这样的名字,单纯从学术上看,这名字似乎来自于上古闪米特语,可这些上古语种早就死亡了,活着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应该如何发音。
南西并不很在意,即将前往埃及的兴奋让她不顾一切。
到学校的时候黎叙生正在研究新传来的古埃及碑文,司南西的到来让他眼睛一亮,“听杜翎羽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怎么样?”
“没事儿,就是没睡好而已。”司南西笑嘻嘻的看着老教授,“有东西给我?”
“下个月应赫尔斯特大学的邀请前去讲学,你作为我的助手一同前往埃及。”抬头看了看站在眼前满脸堆笑的弟子,索性移开视线来个眼不见为净,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顺便有个实地考察,在西奈地区靠近尼罗河附近,新发现了一座水下王陵,初步估计应是第三王朝时期的。”
原本还有些笑意盎然的人,在听到第三王朝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错讹,无数画面突如其来的冲撞着她的视觉神经。
南西沉吟一会儿,缓缓递出手中几张写满字的纸,心神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般,双目有些失了焦距,却闪过琉璃般的光彩。
教授困惑的拿起看了一眼后,便急忙带上胸前的眼镜,不可思议般睁大了眼睛,强压下的激动却通过颤抖的双手转达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译的碑文?对这些圣书体的‘亡灵书’我想听听你的具体理解。”教授小心的收起这几张纸,大有促膝长谈的意思。
司南西并不打算在此久留,她在已收回心神的时候转过身,随手拿起桌上的日程表朝门口边走边道:“放心吧,我会准时的。”话音刚落,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灿烂的阳光中。
黎叙生教授望着南西消失的方向,眼前突然又显现出初次见她的情景——
那是在一个埃及文物展览上,由于参观的人大都是走马观花一掠而过,就算是偶尔有驻足细观的也是看其皮毛,而趴在玻璃上面心无旁笃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在大厅的南西就属于这凤毛麟角之一,因此显得格外醒目。黎教授看着专注的南西心里暗自惊奇,至于为什么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确定她是在读文字,而不是看图画,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感觉就是说不出的难以理解。后来通过交谈,南西对古埃及的理解更让他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叹;再后来南西选修了他的课程,更是让他得意了很久。
紧锣密鼓的准备让时间过得很快,杜翎羽提前去了希腊,说是那边催的比较急,没有了好友的陪伴让她有些不习惯。这几天对古埃及的敏感让她着实有些吃不消,虽不曾再做过那样真实的梦,但菲蒂拉这个名字却是如影随形的出现,让她不承认自己是菲蒂拉都很难。每次一想到那曾经充斥周身的麝香味,似乎就近在鼻端,只是一经探寻却是杳无踪迹。脑海中时常莫名出现的画面,更是让她不得不深入的考虑些问题,纵然对古埃及的神学总是持保留态度,但是——呵,人也许真的是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求助于神佛吧。
日子过得很快,第一次坐飞机的新奇,在飞机起飞的时候就彻底瓦解了,那份对埃及的兴奋,也因为身体的不适而消失殆尽。
“呼——”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南西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脚踏实地的感觉竟如此美妙,就在她站直身体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眼前闪过什么东西,那熟悉的感觉让她竟有些着急。
甩甩依旧有些旋转的脑袋,深吸一口气,也许是因为旅途的疲惫而产生的幻觉,她虽然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内心深处却并不如此确信。
放眼四周尽是各色的旅游团队和穿梭不止的车辆,她不得不心生感叹:埃及的神秘与独具特色的风情,果然会吸引世界上不少的参观者。看来,神秘的事物对人类永远有着无法磨灭的致命吸引力,人类对此永远抱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奇心。
抬头看着那深蓝色的天空,再加上周围以深棕色为基调的建筑群,即使再灿烂的阳光在这里似乎也失去了夺目的力量。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埃及是个极为适合安静的地方,想想看,在蔚蓝的天空映衬下,身穿白色埃及长袍的人走在那直耸云际的金色廊柱间……蓝色、金色、白色,哦,天啊,这是多么纯粹的色调,这样的画面怎会适合打扰?
“快点!机场会有人来接我们!”黎教授的声音从不远的前方传来。
南西挥去眼前的景象不得不紧步跟上,虽然身体传来的不适让自己厌烦,但这并不影响此行的目的带给她紧张的兴奋与期待。
“您好!请问是黎教授吗?”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虽然所说的中文带着典型外国人惯有的生硬,却丝毫没有减退声音本身的优良音质。
南西抬起头,看到了此时正站在他们面前这声音的主人,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肤色棕黄却有着欧洲人的深刻轮廓和一双湖蓝色眼睛,不用猜也知道他是混血儿。
“嗯!”黎教授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是表面上惯有的僵硬。
“我是伊普·阿顿斯教授的助手萨洛·赫斯特!您叫我萨洛就可以了。”说着便伸出手与黎教授握了一下,顺便接过行李,然后转向对旁边的南西道:“你好!”
“你好!我是司南西,黎教授的学生!”南西伸出手,脸上挂着礼节性的微笑。
“请随我来,车子就在外面。”萨洛说着就抬手向身后扬了一下,不多时几名也是面带微笑的男子走上前来,接过他们的所有行李紧随其后,“他们也是黎教授的学生。”萨洛解释道。
出了机场大厅,就看到一辆炫酷至极的黑色法拉利停在眼前,明黄色的标志很是抢眼。
“请上车!”萨洛说着就拉开车门,黎教授率先进了车子,其余的人先后进了后面那辆银色的房车,先行离去。此时只剩下依旧在车门外徘徊不前的南西,和一手扶着车门正绅士等待南西上车的萨洛。并不是她不想上车,也不是她不想体验那追风般的速度将会带来的刺激,而是……
“请进!”萨洛再次礼貌的开口,脸上依旧笑意盎然,洁白的牙齿在南西看来甚至有些耀眼。
“唉——”南西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叹口气,喃喃自语,“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说着便如壮士断腕般的坐进了车里,顺便对黎教授的那一记白眼视而不见,“对了萨洛,我们的目的地离机场大概有多远?”
“不太远,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吧。”萨洛笑着一脸奇怪的回答。
在南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后,车子滑进了公路。
一路上萨洛的车开的并不快,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古教堂、清真寺、城堡等等,埃及的风光不断地变换着角度映入眼帘。开罗是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尼罗河穿过市区,文明与古老传统并存,西部以现代建筑为主,大多建于20世纪初,具有当代欧美建筑风格;东部则以古老的阿拉伯建筑为主,有250多座清真寺集中在此。随处可见的清真寺塔尖,开罗真不愧是世界上著名的“千塔之城”。
周围的建筑整体似乎带着淡淡亚麻色,就像蒙上了一层烫金的装饰,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哪个城市像开罗一样如此适合金色了,它是尼罗河畔的明珠。696年,法蒂玛王朝征服埃及,在孟菲斯城的不远处建立了新城,命名为开罗,意思是“征服者、胜利者之城”。当默罕默德.阿里成为统治着的时候,开罗已经成为埃及文化的中心,由于深厚的历史底蕴,开罗城里奇妙的融合了迥然不同的文明,迥然不同的宗教,迥然不同的宗教。
开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镜子,即使你把他摔得再碎,他的每一块碎片也都会流光溢彩,也都能清晰地反映出一个光辉灿烂的过去和依旧美丽动人的现在。
纵然南西心里在不住的感叹之余,而说出口的却是很煞风景的话:“萨洛,车上有塑料袋吗?”
萨洛微愣了一下道:“没有,急用吗?”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没有啊——那就算了吧。”南西微微皱了皱眉头的目视前方,身体显得有点僵硬。
周围的环境突然崩裂,短时间里莫名其妙的被另外的一个满是金色的空间覆盖,似真是假。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温柔的像是羽毛的轻抚,“菲蒂拉,我——”后面的话似乎很重要,但是却因为身体的强烈不适被打断了,南西捏着自己的眉间,对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出奇的在意,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依旧是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身后。
萨洛通过后视镜看着这个东方女子,她和他以前见过的女人实在是不一样,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仿佛在她身上有个待解的谜团。怎么说呢,她的样貌绝比不上那些他身边的女人,她只能算是中等姿色,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不去注意她,要知道他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戏码。
萨洛正自顾自得想着,就听到身后一句无奈的自语:“那可别怪我了……”接着一股酸腐味随之飘散开来。
南西一偏头吐了一车,不过她还是小心的没让呕吐物沾在自己身上,而旁边的黎教授则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红白不定。如果是平常南西早就是目露不屑,但是现在她没空。
“旁边有纸巾,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萨洛减慢车速透过后视镜满脸关切地问。
“会有人因为晕车而去挂急诊的吗?”南西正想开口,白眼还没翻完只听旁边的教授开口道:“她没事!,只不过是晕车而已。”声音简短而有力,说完便打开车窗。黎教授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不住的嘀咕:“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南西的目光看似不经意的横扫过去,那意思是说“走着瞧。”她心里恨得牙痒痒,这样的视线让教授有些看似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前面的萨洛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她说我会后悔的,怪不得她要塑料袋。上帝啊……”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但是也已经来不及,她说得没错他是后悔了,自己怎么就不在车上放个塑料袋?这可是他的新车啊!刚开不久竟然就要大清洗!
南西摇摇晃晃的终于抬起头,她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萨洛那欲哭无泪的表情后,微眯了眯眼角心道:“你也完了。”嘴角随之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萨洛刚好抬头看到了这一幕,并与南西的目光相遇,错过。
他晃了晃头,忽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收回视线后开始专心开车,车速明显加快。
南西断断续续的呕吐着,一直持续到快接近目的地时才算告一段落。但是,她脑子里依旧对那明显被自己错过的话很介意,那人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悲伤……
不多久,车子平稳而又急速的拐进了一片林荫区,在一座罗马风格的别墅前停了下来。此时门口已经站了四个人,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材中等的典型埃及老人,他头上缠着白色的头巾,长袍下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棕色的皮肤是长期日晒的结果,眼角深刻的皱纹似乎就是布满历史的书页,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出无比的智慧,总而言之,这个老人给南西的印象是实践派的学者,他就是考古界顶顶大名的伊普·阿顿斯教授,古埃及研究学会最富盛名的“金S”拥有者。
下了车老者迎上前,与黎教授用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交谈着,两人时不时的哈哈大笑,虽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就知道,他们正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彼此之间所特有的深厚友谊。
“好了!王陵的事先不谈,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了。”一口流利的汉语从耳边传来,这让正在出神的南西来不及进行大脑语言的转接,让原以为在这里要进行英文交谈的南西怔怔的愣在了那里。
或许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疑问,阿顿斯教授笑着指了指周围的人,有些骄傲的依然用汉语解释道:“他们全会说中国话,这可是我收学生的条件之一。”
“你还不是因为对中国古文化的痴迷,才在三年前开始学习汉语的。”旁边的黎教授笑着说,“我的肚子也饿了,你知道飞机上的食物真是差强人意啊,即使是国际航班也不过如此,太难吃了。”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站在后面的南西一眼。
接收到教授的目光,南西不经意的恶狠狠的白了一眼过去。
这一切都尽收萨洛眼底。
进屋后,餐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中国菜,看得南西口水在嘴里泛滥,现在最饿得恐怕就是她了。尽管此时胃部正拒绝进食,但在如此多的美味前面大脑却告诉她,“吃吧、吃吧,此时不吃更待何时,这么一桌子的美食不吃都对不起它们啊。”不顾胃部的抗议,旋即坐在了离酸菜鱼最近的位子上。
阿顿斯教授是一个开朗、健谈又和蔼、幽默的老人,南西对他的感觉非常好。
“常听叙生提到他的得意弟子司南西,那应该就是你了,我知道他的学生并不多,而女弟子就你一个,其实早就想见见你了,特别是在看过你写的论文之后就更想见一面,但是他捂的太严实。”阿顿斯教授指指坐在自己身边的黎教授,面带微笑的看着坐在斜对面,此时正低头大快朵颐的南西,“来埃及进修怎么样?当我的学生。”
正吃得十分尽兴的南西,差点被刚进嘴的鱼香肉丝给噎死,她满脸憋得通红却又不能吐出去,正当在进退两难时一个水杯递到她面前。
“喝点水。”萨洛正在对面看着她,眉头微皱。
“老头!你是在挖墙脚吗?”旁边的黎教授横了阿顿斯教授一眼,完全没有往日的刻板,“哼!你休想,难道没有正事好说了吗?”
“哦,这事不算完,南西你好好考虑看看,我是很认真的!好了,现在可以说点别的。”在看到黎教授的目光后,阿顿斯教授像是挑衅一般的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随即转移话题,“关于尼罗河的水下王陵,我们又重新进行了一次估计,基本可以认定的是第三王朝时期修建的,但具体为什么人所建,我们还无法知道。就现有的条件来看肯定是王族,不过就我的感觉来说,这更像他为自己准备的,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石棺,我们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抬上来。”
“年代是根据考古地层学分析的结果?”
“为了确保准确,我分析了地层学和类型学,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目前,放射性碳素断代的结果还没有出来。”
一说到工作似乎他们都忘记了刚才的事,黎教授满脸思索的问:“你们是怎么拉上来的?不是在水下吗?打开了没有?”
“是在水下没错,但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王陵是处在河床之下一个中空的地方,也就是说尼罗河水在它的斜上方经过,现在我们还没有打开的计划。”
“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说到这个,还真该感谢那些盗墓贼,你知道么,他们竟然在甬道的上方打了个洞!老天,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计算出来的。这样的技术真的让我很嫉妒,你知道的叙生。”
“盗墓贼?!”黎教授最痛恨的就是盗墓贼,因此声音格外的激动。
“是的,不过你放心,没有什么损失,只是——”阿顿斯教授说到这有些犹疑,“现在还不清楚尼罗河的水究竟是怎样进入甬道的,更不清楚那些水又是如何退回去的,整个甬道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现场什么也没有留下。”
“你们怎么知道是盗墓贼?”
“哦,当地人在棉花地里发现了洛阳铲、雷管,还有炸药的残留物。”
“原来如此,那么葬式和葬俗如何?”
“这个还不清楚,因为只有一个石棺。”
“石棺放在哪?我要看看。还有其它的东西吗?”
“东西很多,只是挖掘进行得相当缓慢,它的周围我们已经建立了隔离区,目前只带出了一小部分物品来进行研究。你知道么,它们全部美的,哦——真不知道要怎样形容。最重要的是王陵的石墙上有字……”说着话阿顿斯教授停了一下,微微蹙眉再次面露疑惑,“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不太像是一个陵墓,即使它有石棺……整体而言也过于璀璨了些。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还有什么特别的?”
“哦,当然。墙壁上的图画,有部分的颜色太鲜艳了,这是从没出现过的事情,还有……”阿顿斯教授似乎是在琢磨应该怎样说才合适,“嗯,就是一个小小的金环,在甬道的角落里。”
“壁画?关于什么?金环又是怎么回事?”黎教授紧皱眉头,看来这次的发现非常不一般。
“是关于一场战争,一场被遗忘的宏大战争。”阿顿斯教授很兴奋,到目前为止的一切全部脱离了历史的叙述,“只是那个金环却让人莫名其妙,问题是它怎么会出现在那,我怀疑是盗墓贼留下的东西。”
沉浸于交谈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南西的表情,在她听到左塞王的时候,心就如同琴弦一样,轻轻一拨就一颤一颤的,这阵阵抽紧的感觉让她不由得低下头,特别是那场战争,对那幅壁画的愿望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鲜艳的色彩?有多鲜艳呢?难道是红色?为什么要如此大面积的渲染?壁画上的叙述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红色会不会是代表鲜血和死亡?
“对了,最近学会新加入了一个年轻学者,可是你们中国人。”阿顿斯教授突然想起半个月前收到的一份传真,这几天工作实在太忙,还没来得及见见那个新伙伴。
“哦?什么名字?”黎教授也是最近才听说,毕竟学会的人都是些——后知后觉的怪人。
“是……灵(泠)浩?豪凌?”阿顿斯教授想了很久,最终无奈的耸耸肩,“好吧,你知道中文名字对我来说有些拗口。”
兀自沉迷于自己世界里的南西并没注意两个教授的谈论,其实即使听到了她也不尽了解,古埃及研究学会是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的学者并不相互熟悉,甚至经常通信探讨的人,也许都不曾见过面,而外界也只不过是听说那里的人都有一个隐秘的S标志。
胸前的项链似乎也在随着南希的思绪微微绽放着和煦的光,脑袋再次开始变得有些混沌,那些不知名的画面再次开始向周围铺散。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强硬的调整好心态,味同嚼蜡的咀嚼着食物,耳朵却是专注的听着王陵的一切。
吃完饭,阿顿斯教授安排他们就住在别墅中,然后就拉着黎教授去研究围棋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南西才意识到来自胃部的抗议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她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自己的卧室,就直奔洗手间去和马桶套交情。
一阵的疾风骤雨过后,总算是把刚才的美食清理干净,她刚站起身就撞到了一堵结实的肉墙,紧接着便被弹了开去。幸好有一只手臂拉了她一把,让她免遭再次投入马桶怀抱的厄运。然而即使她有再好的脾气现在也是到了爆发的边缘,睁大被泪水迷住的双眼猛地抬起头,撞上的却是萨洛满是关切的睦子。
吃饭时他就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因此不放心的就跟了上来。
“这难道就是埃及特有的待客之道?堂堂文明古国的礼节还真是特别,让人大开眼界啊。”南西说着指了指房间的门,“我不记得自己有健忘症,而且我的方向感也相当不错,至少不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迷路,相信阁下的脑袋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萨洛自动的乎略了南西及不爽的口气,况且他的中文造诣还没有达到可以和人打“玄机”的地步。
“我有敲门的……但是没有回答,而且……”他停了一下,看着马桶说,“我听到了水声,房间的门并没锁。”
“我会把这当成关心,阁下如果实在是闲得无聊可以去捉捉蚊子,数数蚂蚁,而我现在要睡觉了。请勿打扰,恕不远送。”说着没好气的抬了抬下巴,面带笑容的指向门口,“门在那边。”
绕过萨洛,她有些摇晃的走出了洗手间,脑袋有些隐隐作痛。虚浮的脚步和身体的不适让她皱紧了眉头,因此并没有看到萨洛嘴角浮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以及那双别有深意而眯起的湖蓝色眼眸。
“三天之后才进入研究阶段,在这期间如果你想出去看看埃及的风光可以告诉我。”萨洛说完打开门就要离开,只听南西说道,“明天早上8点钟帮我带一本埃及旅游手册过来,谢谢。”
“OK,我会来接你。”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彼此的嘴角上都掀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不过一个是阴谋开始的算计,一个是了然于胸的来者不拒。
刚关上门,眼前的画面猛然出现,开始在大脑里横冲直撞。意识似乎开始逐渐氤氲起来,身体本能的顺着墙壁逐渐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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