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鹤记得很清楚,在他要逃离那个世界的时候,鲛人正在布置那个林中小屋。他似乎明白钟离鹤喜欢花,于是每日都采最新鲜的花卉来放满整个屋子,有些花是来自这个岛,有些可能来自其他钟离鹤没见过的小岛。这些花比他之前见过的都好看,当看着这些鲜艳的花朵时,钟离鹤产生了一种名为心虚的感觉。明明是这个鲛人先强占了自己,他只是逃离而已,不需要心虚,钟离鹤在心里安慰自己。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鲛人又捧来一束鲜花放在那些皮草上,清新馥郁的味道弥漫在小屋中。钟离鹤看着鲛人认真的样子,在一种莫名感觉的驱使下,留了一个吻在鲛人的腰窝上。这个叫圣澜的鲛人忽然一愣,然后转身就扑倒了钟离鹤,他亲昵地在钟离鹤脸上亲吻。也许是惆怅吧,钟离鹤想,他本该一直厌恶鲛人,可在三个月的相处中,心在不知觉中就有了偏移。他要走了,离开这个幻境,抛掉所有背德的欲望,消除和这个鲛人的一切记忆。“我饿了。”钟离鹤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鲛人很聪明,他离开温暖的皮草,可也许是有种不安,他又将钟离鹤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你……”对于人类的语言,鲛人掌握的还不够好,但钟离鹤似乎明白了。“我知道。”说完这句话鲛人离开了,他去为了爱人捕食。钟离鹤看着他走远,直到消失,他闭了下眼睛,抛掉那些不该出现的情绪,接着,起身朝他的小船走去。这个夜晚的大海风平浪静,在温柔的夜色中,钟离鹤亲自为这段奇幻的旅程画上句号。谁也没想到所有的事就像一个无形的圆,又回到了起点,钟离鹤叹了口气。“你累了。”圣澜抬起拇指在钟离鹤眼底的青色间划过。“我可能是病了吧。”钟离鹤有些沉闷地说道。圣澜眼神一变,立马拉着他的手说:“哪里不舒服?”钟离鹤将睡衣拉起来,小腹的弧度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指着这个凸起说:“这个。”看到他的肚子,圣澜的眼神温柔了一下,他将耳朵贴上去,然后自下而上看着钟离鹤说:“也许只是胖了。”“我不是傻子。”钟离鹤推开圣澜的脑袋。他已经觉得明天去检查,因为身份特殊,于白已经帮他联系了基地的医生,圣澜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明天想休息一下。”钟离鹤说。圣澜:“那我留下来陪你。”“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钟离鹤其实对自己的肚子有很多猜测,每一种都让他烦躁不堪,他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圣澜。圣澜从背后抱住他说:“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他的声音很温柔,钟离鹤很讨厌这种温柔,因为它似乎具有迷惑性,总让自己动摇已有的决心。“嗯……”钟离鹤敷衍地回应。圣澜叹了口气,他的妻子似乎又开始逃避他了,这可真让鱼为难。他亲了下钟离鹤的脸蛋,就关了灯,屋子里再度黑暗,钟离鹤却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间,他听到圣澜说:“要不要喝点牛奶?”“不了。”钟离鹤拒绝,可失眠依旧在进行。他忽然拉住圣澜的胳膊说:“你靠近一点。”圣澜凑过去,接下来遭遇了让他傻眼的一幕。“你这是……”圣澜问。钟离鹤面色爆红,他说:“助眠。”人累了不就能睡着了。圣澜的喉咙动了一下,黑夜对他的视力没有影响,他能清楚看到钟离鹤害羞的表情。这样的情景,再忍下去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人鱼了,于是圣澜果断下手。钟离鹤果然睡了过去,可被吊起兴致的圣澜却睡不着了,他在黑夜里看着伴侣,眼中充满怜爱。第二天,钟离鹤定的闹钟一响就被圣澜按掉了,他亲了亲还在熟睡的宝贝,起身离开。要不是于白的电话打了过来,钟离鹤一定还在睡觉,他接起电话后,才知道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钟离鹤赶紧起床,他就知道这种现代的东西没有老式钟表好用,急匆匆地准备了一下便出去了。看到于白的车,钟离鹤跑过去。“对不起,睡过头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于白倒是无所谓,他踩了一脚油门就上街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们来了基地。钟离鹤回答了大夫的问题后,大夫便观察他的肚子,顺便按了按,不知道为什么,钟离鹤感觉大夫手在碰到肚子的那一刻,忽然疼了一下。“用仪器检查一下吧。”大夫建议道。半个小时后,检查做完了,钟离鹤来到医生面前,拿到片子的大夫表情很奇怪,他看了眼钟离鹤说:“你性别男?”“对。”钟离鹤有些奇怪,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大夫又问了下拍片的大夫是不是搞错了,那个大夫说没有,还说自己也觉得奇怪。这让钟离鹤非常慌张,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他的紧张被于白看在眼中,于是走过去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您直说吧。”大夫一言难尽地带他们去了办公室,接着将单子给钟离鹤说:“你好像是怀孕了。”“什么?”于白很惊讶。而钟离鹤直接白了脸,他手中的单子因为他的颤抖而颤抖:“您说什么?”“虽然有些奇怪,但你确实怀孕了,只是外面多了一层薄膜,片子显示不太清楚,最好还是再详查一下。”大夫说。钟离鹤摇摇欲坠,他嘴唇颤抖,检查单被他捏皱,甚至连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他的嘴一直念叨着两个字——“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