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眼神不卑不亢，甚是澄澈。kenyuedu.com 很满意，他便接着说了下去“她叫慕容婉欣，名剑山庄的大小姐，出身在你们武林中已是非常高贵了。”一边说，一边将卷轴卷起“但是，她的性子却很温婉，非常符合江南水乡的那种气质，乍一看，你根本不会想到她是一个身怀武功女子。” 将卷好的卷轴，用绸带系好，放到书案上。转身继续说道：“那时我二十岁，还未登基，年少好游，便与几个哥哥一起到江南一游。杏花烟雨江南，那样的美景里，我邂逅了她。”语气轻柔，回忆着年少的那一幕幕快乐的场景。 此时的舒颜也注意到了，他的自称是我，而非朕。 “我们一同泛舟游湖，一起切磋剑法，一起吟诗作对，欣儿文武全才，让人佩服不已我们二人皆都心生爱慕。奈何父皇病危，我回到了帝都，两地相隔，我虽想她，却不能回去找她。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却寻来了。王府中，我们相见，那种心情自然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 “一登基，我排除万难，立她为后，没有丝毫犹豫。我们也过了一段相亲相爱有如平凡人家夫妻那般的日子。只是，那终究是奢望，我是帝王，注定了三宫六院，而她高傲如斯，自是不愿。我们渐行渐远，最终落得相见两相厌。” 所以他将她打入冷宫，所以她的最终时光是在那样的寒酸的环境下度过的，这个男人无情至此，却还抱怨着慕容皇后太过高傲!真是可笑。帝王爱果真如此不堪一击么？ “皇上想说什么？”不想再听他这般说下去，舒颜拿回了主动权。 因为舒颜的打断，盛熙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凌厉，“你和澈儿，像极了当年的我们。” 是么？ 舒颜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个所谓的九五之尊，在用他惨痛的经历试图让她离开他，“那又怎样？” 清冷声音，没有丝毫畏惧，盛载着她满满的倔强。 98.-挑战权威 “那又怎样？”盛熙帝此时的脸色已不复开始的温和，“离开他!” 舒颜冷笑，终于说了哦，“为什么？” “为什么？”盛熙帝再次将舒颜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冷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似的，“你说是为什么？沈姑娘这般聪慧，怎会不知道？” 舒颜索性来个装傻到底，欠身低首：“恕小女子愚昧。” 盛熙帝岂是不知她的心思，她要装傻，他便将问题提到台面，“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为何不及早抽身？” “何以见得？”舒颜依旧嘴硬。 “澈儿是亲王，他注定要在这权势禁锢中活着，为了权势，他可能要牺牲很多，甚至自己的婚事。你，能忍受吗？”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慕容婉欣也有过的傲气，并且，她比婉欣更甚! “就像皇上这次天外飞来的一纸赐婚？”语气中是不可掩饰的讽刺。若不是他横插一脚，这婚事何来身不由己？ 这样尖刻的话语，自是激怒了盛熙帝，眼眸怒火深重，舒颜毫不畏惧，迎面而上，澄澈的双眸，迎着他的怒意。 “不错!就像朕的赐婚。但你可知道，凤嫣然之于澈儿是整个凤家。” “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清楚，这对于澈儿意味着什么？” “我清楚。”那是一个极大地势力，能够助他成功的极大助力。 “那你为何不肯放手？你对于澈儿，什么帮助也没有。这云波诡谲的朝堂之上，你能给他什么支撑？”盛熙帝言语紧迫，步步紧逼。 舒颜岿然而立，不为所动。澄澈的双眸里，水波不兴。 “对!这些朝中势力，我给不了他。但是那又如何？十几年来，少渊又何曾依靠过什么？慕容皇后薨逝，他自玉雪山赶回，却被暗算性命差点儿不保，后来身受寒毒摧残，你又改立太子，朝中大势将他抛弃，他失去了母亲，再次又失去了他的地位，那对于一个十几岁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你何曾关心过？你要将凤家的势力给他，为什么不是十几年前，而非要到今日？是为了愧疚？还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需要这样一个人？”气愤难当，字字针锋相对，句句一针见血，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说的后果，堂堂帝王怎会受得了她一介女流的指责？但是，她还是要说，这个皇帝太自傲，他的心里只有江山社稷，他能将凤家给萧澈，自是有着他自己的打算，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他已经立了太子，为何又转手来培养宁王的势力？她就是要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从而拿到自己所想要的信息。盛熙帝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是铁青一片! “放肆!”盛熙帝一声大喝，“居然敢这般与朕说话，你就不怕朕杀了你么？”咬牙切齿，满是怒意。 “怕!当然怕!” “你是皇帝，掌握生杀大权，杀了我很是容易。但是，为了少渊我依然要说，我的确给不了他你所说的支撑，但是，至少，我不会轻易放弃他，在他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他。我会看着他，支持他，与他一起携手并肩，无论前路如何，绝不反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肃静的脸上，满是坚持。她不会放弃，只要他还需要她，她就不会轻言离开。 盛熙帝此时倒是怒意不再，一双深沉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盯着舒颜，而那少女，却是无所畏惧,挺直了身子，头颅高高扬起，挑战着他作为帝王的威严。 盛熙帝有一霎那间的恍惚，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女子，双眼含泪的看着他，却又倔强的将泪憋住，不让它流下来，那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无所畏惧。她说：“你是皇帝又如何，你得到了我的人又如何？今生我只认他，我的心里也永远都只有他!” 突然一阵眩晕，盛熙帝毫无预警地后退几步，满眼仓皇。舒颜纳闷他的举动，却也仍然立于原地，她不觉得她有义务去扶他，慰问他。他以前害的秦家家破人亡，如今又要拆散她与少渊，他之于她，就是一个摆脱不了的瘟神，恨已是不极。 许久，盛熙帝似乎是缓过神来了，锐利又开始占据他的眼眸“绝不后悔？” “对!绝不后悔!” “好!”盛熙帝突然冒出一个近乎邪魅笑容，舒颜诧异，这像极了萧琦，果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子。幸好，少渊不像他。 “那若是澈儿不要你了呢？”声音再次回到了起初的温和，舒颜 的确是佩服他们这些人，神态千变万化，转瞬就是风雨雷电过了一遍，简直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帝的精湛演技了。 “不会的。他不会的。”舒颜的脸色平静，话语轻松脱口。 盛熙帝不切地冷哼“你凭什么这般肯定？” “就凭我相信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皇上，两个人一起是需要信任的。您说我与少渊和您与皇后一样，其实不然。“看到盛熙帝眼中的疑惑，舒颜继续说道：“至少，少渊不是您，不是帝王，我也不是慕容皇后。这就是最本质的区别!”而且少渊也不会如你那般，好女色，我也不会像慕容皇后那般，不会舍弃。 “澈儿现在不是帝王，你怎么会知道以后不会是？” 舒颜静谧的面容霎时有些微荡漾，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培养萧澈是为了牵制太子，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你……”没有说下去，她是知道帝王的忌讳的。此时她若是说中了他的心思，那么她真的是活腻了。揣测圣意，罪无可恕! 盛熙帝玩味地看了一眼舒颜，这个女子的确很聪明，自己不过是随意说了一句，她居然会露出这般惊愕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又怎可躲过他的火眼金睛。 舒颜暗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以后的事情谁也不会知晓，我何必自寻烦恼呢？能抓住眼前的，才是最好的。” “你是个聪明女子!”听到她的一番论断，他也不禁对这个女子另眼相待了。那般不卑不亢，那般懂得审时度势，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 舒颜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径自说道：“多谢皇上夸奖，舒颜只是想要自己更有资格站在宁王身边而已!” 99.-父子相对 盛熙帝再次被舒颜说的话镇住了，只是为了更好的站在宁王身边？ “启奏陛下，宁王殿下求见!”孙昶立于大殿门口，躬身奏报。 盛熙帝眼眸眯了眯，转首看了看舒颜，来的还挺快。右手一扬，宽袖一扫，“宣!”随后便回到书案后面坐了下来，让舒颜诧异的是，他居然将书案上的画卷拿了下去，藏了起来。 门口光线微暗，萧澈一身玄色金边纹龙朝服，腰间金色滚边玉带，下悬一块亲王雕字白玉。随着他长腿迈动，玉佩下的穗子也微微漾起。金冠束发，说不出的高贵。 舒颜淡笑相迎，长腿迈近，颀长的身子来到她的身边，也投之一个温若清风般的笑容，二人相互微微颔首，萧澈明白了这次的谈话，父皇恐怕没有占多大的便宜。嘴角笑意更甚。他一回府，便听紫昭说她被孙昶带走，当下便放下所有的事情，奔到皇宫。他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害怕，害怕舒颜承受不住，怕舒颜动摇，而此时，她那如雪的笑颜成了他最好的定心丸。 撩起长袍，单膝跪地，清冷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上，显得异常冷漠：“拜见父皇!”没有自称，他不愿为儿臣。 “起来吧!”盛熙帝声音也不是很热情，这两父子之间的隔阂很深很深。萧澈闻言立起，毫不犹豫地来到舒颜身旁。 “澈儿进宫所为何事啊？”舒颜心中好笑，要找话说也不需要找这般明显而弱智的话吧。 萧澈长臂一览，搂住舒颜纤腰：“我来带颜儿回去。” “放肆!”盛熙帝一把将他装模作样拿在手中的毛笔重重掷在案上，“一句‘儿臣’都没有，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萧澈眼眸闪了闪，低声言道：“在我当自己是儿臣的时候，您却没有当自己是父皇。”如今，当我放弃自己是儿臣的时候，您却要来要求自己是父皇。对不起，我不是母后，可以子那样的情况下还不怪罪于你。 盛熙帝脸色微滞，伸手右手撑住额头，似是在缓和情绪，“澈儿，父皇已经在试着在补偿你了!”苍白的话语显得十分无力。 萧澈抬首，一双俊眸看着书案后面的那个人，“如果，赐婚也是补偿的话，我宁可不要。” 盛熙帝再次震怒，这两个人为什么都这般将他的威严无视，他在他们的心中算什么？“逆子!你以为朕赐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皇家事宜千变万化，甚至充满着刀光剑影，处处尔虞我诈，他是在为他找出路，为他找靠山，他竟然不领情？ 他难道不知道凤家是炙手可热的家族吗？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现在他的手上就有一封奏章，祈求将凤小姐赐婚与七殿下的奏章，而他的拒不接旨，又引来了多少弹劾？ 萧澈不语，他当然知道，今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但是少年时的伤痛，那种自己被世界抛弃的恐惧，岂是这些补偿能补回来的？更何况这样的补偿，并不是他想要的。它甚至会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生命中的光亮给驱逐出去。他怎可接受？ 心中某处有些柔软“父皇，既然是为了我，那就不要再说赐婚得事了。”放下舒颜腰间的手，转而拉起舒颜，跪了下来：“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为了他能收回圣旨，他不惜自称儿臣，屈膝下跪，已是退了一大步。 “你是铁了心不娶凤嫣然!”盛熙帝双眸含怒。 “是”清冷的声音中满是坚定。当初既已明言，自然不会反悔。 “你是要娶你身旁的这个女子？”盛熙帝的声音有些不稳，“她可是对你什么帮助也没有。她不能给你如同凤家那般大的势力，她不能在你失势的时候助你东山再起……”他没想到他这个儿子是要美人不要江山，那他是不是选错人了？ “不!父皇错了，颜儿能给儿臣的比那还多!”她能给他温暖，能够给他带来快乐，能够将他心中的那块空缺填平，她是他的动力，他的一切。 “儿臣当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此生非她不娶，既已如此，便不会食言。还请父皇收回成命!”萧澈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低首请求。这样的姿态，是天昱王朝的全礼，盛熙帝这会儿倒是明白了，他已经无力回天了。萧澈固执，即使是在他孱弱的时候都是那般，不愿的终究不愿，何况是如今他已经强大了。 “朕圣谕已下，怎可收回？你不能食言，朕也不能!” “可以的，父皇!”萧澈面色沉静，清冷的声音让盛熙帝微微疑惑，眯起双眸，等待着他的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