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了头望着我,嘴角勾着yīn冷又诡媚的笑,拍了拍手中的碎末,又拿起了另一件同套茶壶。 “小,小心,”这套茶杯是阿念在人间搜罗的名家手笔,全手工亲制,天上地下只此一件,比不得那些个量产的,最是饮茶之人所觊觎的极品,那损掉的杯子已经心疼得我就差晕过去了,这茶壶要是损了,我便真真要痛不欲生了。我自心疼着那茶杯,眼中紧紧盯着青花壶,对着潋滟连声道:“小心,小心,我的神哪,放下,轻轻放下。” 她挑眉,笑容愈发邪恶起来,陡然一放手...... 想不到本吼万年不曾使过的猛虎扑食,此时竟然用来去扑救这套茶具了。 正待我以为自己能够成功扑救到这茶壶时,却发现那茶壶虽然摇摇欲坠,却仍然还在潋滟的手上。 她修长纤细的食指正勾着壶柄,左右摇晃。 对于此妖孽,果然是小看不得的。 我也来不及松气了,连忙站起身从她手中接过茶壶,小心抱了。 她大约晓得动真格自己还斗不过我,也未曾反抗,却是笑道:“斯生如此谨慎珍惜,这茶壶看样子是谁赠与的吧。” 我却不曾里料到,这天狐不仅媚术了得,竟还有掐指算命的本领,只惊讶的点头道:“这确是阿念送的。” 虽则,也算是我托她去弄的,不过也确应当算是她赠与我的。 却不想,我话一说完,那潋滟已经衣袖一扫,将桌上剩余的三只茶杯,统统扫到了地上。 我呆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小心翼翼用了几百年的茶杯,就这么没了? “潋滟!”这是我第二次对她动怒。“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动!” 她哼了一声,仰着头。 她明明比我矮小半个头,却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着我道:“斯生,你记住,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潋滟爱怎么动就怎么动。” 不可理喻。 简直是不可理喻。 将茶壶往地上一扔,那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响亮。 如今这些茶杯也没了,独要这壶有什么用? “潋滟,我告诉你,我是我自己的,我的东西你也动不了,即便毁也是我自个儿毁。” 抓了她的手腕,扯到一边。 我觉得自己简直将要压不住身上的怒气了。 “还有,这里虽然是你不死山,我却也不怕你们什么,不要bī我到时候撕破脸皮,就太难看了。” 那潋滟脸色刷白,咬着唇看我,虽极力压制着,手上传来的颤抖却掩饰不了。 她在害怕。 她若是真的知道害怕了才好。 害怕我,总比招惹我来得好。 她这种性子,迟早是要吃苦头的,如今,我给她点苦头吃,总比以后遇着要害她的人给她吃苦头好。 也望她以后能稍微收敛些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 “本君一直忍你,只因着你是我未来的弟媳,若是你还要继续闹下去,到时候真的莫要怪我心狠。” 她一只手腕被我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撑在茶几上,明明有些站不稳,眼神却仍然是倔qiáng的望着我。 隔了好久,才听得她道:“那弟媳,便等着你的狠心。” 她的声音听起来便是在怄气,这话不但自怄,也甚为怄人。 “不可理喻,”我甚至能觉到自己气得嘴唇发抖,只怕那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本宫就是不可理喻,”她仿似突然找到了宣泄的方向,一手挣着我的禁锢一边对着我低吼,像足了一只受伤的小shòu,“我就是无理取闹。” 要说本吼最不擅长什么,那就是,面对一个哭得泪人一般的美女。 虽则这潋滟还未哭成个泪人,只那副明明觉得要哭了,却倔qiáng的忍着泪不肯服输的模样更让人疼惜些。 她之前各种娇媚模样,qiáng大气场让我忽略了她毕竟是个暮chūn的少女,还是个被抛弃的待嫁新娘。 想来之前一直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哪曾有受过这样的屈rǔ,如今我这做阿姊的又为着一套茶具与她发火,再怎样坚qiáng的女孩子,也是要哭了的。 我这般一想,先前升腾起来的火气,早已经被浇灭了。 看着她那副梨花欲带雨的模样,不禁又觉得自己小气bàonüè。 放了她的手,无奈道:“你可千万不要哭,我最怕看见别人哭了,忒麻烦。” 却不想,我不说还好,这一说,她便仿佛故意与我做对一般,那蕴了许久的泪水,立即溢出了眼眶。 我自暗暗叫苦,退了半步,只见她哭得甚是安静,也不去抹那泪,便只是一直看着我。 安慰人的事儿,我过去也gān过不少,只如今却不晓得如何开口,只觉得这般风华绰约,总是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天狐公主被自己弄哭了,真是造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