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爱

【深情版】那一年看了他一眼,再也无法忘记他容颜,这是她此生做过最值得骄傲的事。他和她是相差十岁的师叔侄,偶遇在炎炎夏日,他的身影从此烙在了她心底。时间的荒野里,有过数次擦肩而过的误会与遗憾。当她深陷可怕梦魇,王子吻醒了睡美人。他天资聪颖,兼有名师护航,一步步成长为神经外科的大国手,救死扶伤。她自由散漫,多得父母亲溺爱,每一步都走错,以致护校肄业,浑浑噩噩。他们的成长轨迹天差地别,但灵魂意外契合。她的鬼马狡黠,为他沉闷严肃的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他的体贴深情,令她终于走出过往的阴影,憧憬和他的美好未来。这一世,有太多迷雾、荆棘,他能否披荆斩棘,让满怀一腔孤勇的她,成为他的聂太太? 【简单版】她12岁,他22岁,她和他懵懂初遇。她15岁,他25岁,她和他冷淡相逢。她19岁,他29岁,她手术失败,变成了毫无知觉的睡美人。她26岁,他36岁,一见倾心,她主动出击,能否抱得美男归?

第十三章 假如让你吻下去
一对酒鬼聊得眉飞色舞,并没有注意到闻人月放下了酒杯,悄悄地走出宴会厅。
“沈医生,其实我想和你打个赌。”
“放马过来!”
“但是打赌需要双方对立……我怀疑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可能持同样观点。”
“废话真多啊你!怪不得一对助听器都送不出去!讲!”
“你说,师父他会不会还是处男?”
“……哈哈哈哈!小林,这个笑话好!我服了!来,干了!”
音乐声愈来愈远,心跳愈来愈猛,脚步愈来愈飘。
湖边那么大的范围,但闻人月很清楚自己该乖乖地往哪里走。
猛然耳边响起一把女声,清幽地叹着气:“你真傻。”
闻人月一惊,心想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再摸一摸自己身上,居然失魂落魄到什么都没带就出来了。
那女声又悠悠地补了一句:“男人嘛,勾勾食指,你就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真是不要白不要。”
闻人月颓然停下脚步,这时候才发现那透窗而来的呜呜风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是一个女孩子在窗下哭泣。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痛诉:“……他说他爱我……”
还是那把悠然淡定的女声,闻人月甚至嗅到了一丝清冽的烟味:“你要知道。男人为了哄你上床,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到了床上,为了哄你,说爱你疼你,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好平常的。偏你听进去了。”
“那怎么办?”那女孩子仍在哭,“我真的好爱他……”
那女声竟笑了,笑着笑着又叹气:“把孩子打掉吧。你还这么年轻。下次记得做好防护措施……别走我的老路。”
每个人都有伤心事。
闻人月心内恻然,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抓了抓耳背,悄悄地离开。
聂未正站在湖边低头察看手机。
这里远离婚宴现场,夜色与湖色皆是一片朦胧;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映着他的脸庞与双肩,那高大而萧索的背影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闻人月不自觉地挪动双腿,走了过去。
这是她曾经哭过,被安慰过的地方。
现在,大概是小师叔需要安慰了。
聂未亦闻到了晚香玉的香气,听到了簌簌的脚步声,于是关掉手机,转过身来。
她伶仃地站在夜风中,脸庞怯懦,双肩紧缩,身形纤弱,裙摆萧瑟,好像随时会飞走。
他嘴唇有些干,但又不是想要喝水的感受。
不知道怎样的一眼甘泉才能解渴。
“小师叔是不是有点难过。”闻人月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出,“……妹妹结婚了。”
聂未抿了抿嘴,没作声。
她觉得自己多嘴了:“我……”
“不是难过。”聂未慢慢开口,乌沉沉的眼睛看着她,“我想……我有一点寂寞。”
今夜的皓月还差一点她的甜蜜就圆满。
他看着她,又走近了两步。
闻人月。真的是寂寞,不是剂末。
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就像七年前那样。
这句话是在暗示在挑逗?还是她又在乱想?
那种悸动太熟悉了,更熟悉的还有如影随形的挫折与气馁。
闻人月没敢往冰山之下的真相潜去,怕会冻僵沉底。
“如果哪天阿玮结婚了,我也会有这种寂寞的感觉。”她低下头去,摸着手臂呐呐道,“毕竟一起长大,突然要和另外一个人更加亲密——没关系,还有小林医生,沈医生,他们都很热闹,很欢乐,小师叔不会寂寞的。”
对于闻人月的回应,聂未很有点失望:“只有他们?”
“嗯,还有那么多的大国手……还有病人……”
“行了。够了。”
闻人月赶紧闭嘴,脚尖在草地上蹭了蹭,又四周张望了一下。还好,还好,这里没有什么人。
湖边的风有些大,他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又紧了紧衣襟,免得她飞走了。
一条阔腰封衬得他的腰愈发地窄。闻人月看了一眼,手指动了一动,又赶紧攥成拳头贴在身侧:“谢谢小师叔,我不冷。”
“觉得冷就晚了。”聂未淡淡道,“陪我走走。”
月光下,两人沿着湖边散步。
都觉得有话想对彼此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说新人的戒指,是一枚没有begin,没有end的圆满。
那么脚畔的湖水,就是是一湾时时深,时时浅的温柔;天际的皓月,是一轮时时起,时时落的思念。
水涨潮落,阴晴圆缺;散步的两人,是一段时时老,时时新的爱慕。
闻人月低着头走在聂未的斜后方,不知为何小臂数次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她缩回来,紧紧抓着外套的衣襟,又偷偷看小师叔的侧脸:“……今天伴娘都挺漂亮的。”
“是吗。”他没特别注意。
“是啊。”
“你看女人干什么。伴郎呢。”聂未淡淡问道,“林沛白呢。”
伴郎?她光盯着伴娘有没有借机轻薄小师叔,没注意伴郎;小林医生?小林医生今天有点忧郁:“伴郎好像还可以……小林医生一表人才,一向都很帅啊。”
聂未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为表忠心,闻人月赶紧加了一句:“没有小师叔帅!小师叔……小师叔艳压群芳!”
雄性必须拥有最绚丽的外表与最强健的体魄,才能赢得雌性的芳心进而完成组建家庭,繁衍后代的使命——这是动物世界的重要法则。
高等灵长类生物也不应该例外。
所以这种乱七八糟的甜言蜜语竟会令聂未本能地得意起来。
雄性停下脚步,一把捉住雌性总在乱躲的小手,扯向自己:“别乱用成语。”
“我没有文化嘛……”可是他明明很高兴。闻人月趁机追问:“小师叔真的喜欢我妈妈?我帮你拿签名。”
聂未又好气又好笑:“别听沈最乱讲。”
顿了一顿,他又一本正经道:“我喜欢肖玲珑。”
肖玲珑?闻人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骗人。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我骗你。”聂未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男人看这个不是很正常。”
当年那个在你面前脱光光的病人,病愈后走上了小屏幕,火的不行,艺名正是肖玲珑——沈医生之所以不爱看她的作品,就是因为印象深刻,美感全无,障碍丛生:“哼,我不相信小师叔不记得。”
她声音娇憨,神态娇羞,体态娇娆,大概是嫌原本诚恳的话题,被他的玩笑弄得滑稽了,放在聂未掌心的指尖也不自觉地挣了一下,触到指缝。他自然地打开,缠住,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变成十指紧扣。
每个被病痛折磨的病人都有一副扭曲面孔。而聂未又是个再冷淡不过的医生:“病人太多,真没有印象。”
闻人月一怔,另一只手覆上了聂未的手背。晚香玉馥郁的香气久久萦绕。
小师叔的这双手,救了多少人哪——包括阿月在内。
阿月欠了小师叔好多好多:“可是他们都一定记得小师叔,感激小师叔。”
被病人全心依靠与感谢,根本比不上被她两只手牵着来的快活——聂未不以为意地唔了一声。
“其实我曾经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去小师叔家里拜访过。”
聂未忆及应思源曾经提过:“是不是今年过年的时候。”
“嗯。小师叔的妹妹说哥哥不在家,我们就走了。”
他问她具体是哪一天:“……那天我在许昆仑家里打桥牌,八点多才回去。”
她哦一声:“小师叔赢啦输啦?”
他倒是很少输:“下次去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免得白跑一趟。”
“知道了。”
其实那天她是怀着特别高兴的心情去的。
前一天她和妈妈去买礼物,追公交车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
闻人月有伤残证明,可以免费乘车。等她好容易上了车,一刷天蓝色的爱心卡,司机就不干了。
“小姑娘,你这是伤残人士的爱心卡吧。我看你耳清目明,四肢健全,伤残,伤残在哪里?脑残?”
脑残是白痴的意思。闻人月记得。怪不得有那么多新词出来,果然很好笑:“我……我不是脑残。我……我就是说话……有点慢。”
“现在说话结巴也算伤残了?说不清楚多练练绕口令!刚才追公交的时候多利落!为了两块钱刷爱心卡,没有公德!”
“怎么说话的——”匡玉娇上去就要开骂,被闻人月拦住了:“妈妈,没关系。”
虽然被司机骂的很凶,但她很开心,连连道歉,然后重新投币。
公交司机见多识广,都不觉得她有残疾,那说明她真的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她很想去亲口对小师叔说这件事情——小师叔。你叫我奋起直追,我做到了。
他们说植物人苏醒后的恢复期很长,有些终生会带着后遗症生活,可是我做到了。
可惜他不在家。
聂未见她出神,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不说了。”
他不是个会找话题的人,但很喜欢听她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哪怕是废话。
“……小师叔,什么叫无国界医生。”
虽说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落后地区被无知蒙蔽,天灾肆虐,战火侵害。于是一些医护工作者组织起来,自告奋勇深入灾区,为灾民提供及时的医疗服务。
闻人月衷心道:“应师叔的徒弟好伟大。”
“她是很值得尊敬。”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晚上,做了个梦。”闻人月低声道,“梦见……梦见应师叔,小师叔,表哥表姐全去做了无国界医生。”
其实她只梦到了小师叔:“我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不能通信,不能打电话。”
聂未淡淡道:“尊敬归尊敬。我不会去。”
现代医学离开了先进的技术,完善的设备,精良的团队,很难有所发挥。
闻人月点点头表示附和:“我想也不会。”
吓醒了之后她抱着被子想了想——相比较而言,小师叔留在技术先进,设备完善,团队精良的医院,才能做出最大的贡献。
“……不过如果非小师叔不可的话,小师叔一定毫不犹豫。”
聂未心内一动。他从来不在意旁人的态度与看法。
喜欢,憎恶,赞同,反对,羡慕,嫉妒,高兴,难过,都是主观情绪,不可能影响到客观主体。
但是她竟然能所思所想如此契合,感觉非常好。
“如果非我不可,那一定把你带上。”
“真的?”闻人月一喜,复又怀疑,“可我不是护士,能做什么呢。”
聂未望向她,眼中有微微笑意:“术业有专攻,做饭洗衣服。”
小厨娘高兴坏了:“好啊。你给我两个土豆一棵白菜,我就能做一顿。洗衣服就更简单啦……还有……我会去学习纪录频道的野外生存知识……”
她叽里呱啦地说着,聂未面带笑意地一直听她说完,才紧了紧牵着的小手:“不会叫你白辛苦。我交饭钱给你。”
看她想怎么收了。
肉偿也不错……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内又是一漾,只能把她的手抓得更紧。
闻人月觉得手指有点疼,哪里还敢想钱偿或者肉偿,抬头看他:“我不收小师叔的钱——小师叔很有钱吗?”
“嗯。”聂未并不含蓄。
没钱不一定拮据,有钱不一定阔绰:“那……够用吗。”
没有女友,没有家累,没有不良嗜好,不投机不收藏,聂未用钱的地方不多。
除了院方为大国手提供的福利之外,他自己的衣食住行非常简单——健康清淡地吃,干净整洁地穿,安静舒适地住,方便快捷地行。
他不喜欢用现金,大部分时间都是刷卡;名下的物业与车艇一应开销也是从户头直接划走。税金缴纳交给专业人士打理,月底收到账单时他会大概地看一看:“够用。”
他们之间很少提到钱的问题,聂未也从来不觉得钱是个问题——突然想到她没有工作,没有祖荫,父母是唯一经济来源——于是又问了她一次:“你不够用?”
闻人月摇头:“最缺钱的时候已经过去啦。”
谢谢你,小师叔。
可是除了谢谢,我还能做什么。
聂未瞥了她一眼:“我看你开销也不大。”
一条裙子穿了又穿,鞋子也只有一双球鞋,一双凉鞋。收拾得挺整洁,但在他看来难免有点——楚楚可怜。
闻人月可不觉得自己楚楚可怜:“是啊。幸好房租很便宜。”
做富家千金的时候,她也是物质欲望被充足喂养的女孩子,要什么有什么。更不用提做睡美人的时候,花钱如流水。醒来之后一下子变成二十四岁,什么积蓄也没有,什么生存技能也没有,不慌张是不可能的。
现在闻人延和匡玉娇的处境稍微宽松了些,但要负担闻人玮的学费,所以给她的生活费还是不算多。
闻人月并不擅于理财,但晓得用了一笔钱就要记下来。每个星期梳理一遍,看哪里用多了,可以节省,不断改进。闻人玮两年前给她的手机一直用得很好,电话套餐包括包月短信和上网流量,电脑基本就束之高阁了。
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不爱零食,不爱聚会,不爱购物,大部分时间自己做自己吃,自己跟脑海中的小师叔玩。和桑叶子逛街,看到喜欢的衣服就厚着脸皮去试穿一下;实在喜欢的不得了,也只冲动了一回。
聂未赞美她:“今天这一身很漂亮。”
“谢谢小师叔。”衣服是新的,鞋子是新的,发箍不是的,“可能妈妈帮我收拾的时候错手收了其他病人的东西。太漂亮啦,我就留下来了。”
“是你的。”聂未停下来,淡淡道。
七年前,我放在你的病床上。
可是已经来不及。
闻人月傻了——那个时候的小师叔的冷淡与严厉只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会送她东西呢?她只收到过应师叔的《护理学》啊。
“我想你戴着会很美。”并不仅仅是表扬她舍己为人,“果然。”
闻人月摸了摸发箍,一颗芳心剧烈跳动起来。
这个发箍是小师叔送给她的。小师叔觉得她戴着会很美。
这两句话在她心内不断回响。澎湃的心情,几乎要喷薄而出。
女为悦己者容,她也希望小师叔多看看她美的一面。
闻人月挨着聂未,柔软的身躯贴近了一点,又贴近了一点。
“小师叔。”
“嗯。”
“我觉得这里好漂亮……”
美人看什么都很美:“嗯。”
聂未与闻人月一直低声交谈,并没有注意周边场景,所以当前方出现了一对搂抱在一起的人影时,不禁脚下一顿。
旁若无人不仅是这对荡着手的师侄,还有这对激吻着的情侣。两颗头颅拧来拧去,四只手拼命地在对方身上揉搓。
非礼勿视,两人礼貌地绕开。闻人月脸上有些烫,听见小师叔叹了一口气:“我又想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
他牵着她,一直走到稍远处方松开手,一把搂住她的腰:“高跟鞋。”
“我已经很高了……”闻人月突然觉得腰上一紧,被他提得几乎脚尖离地;她错愕地抬起头来,鼻尖轻触他的下巴,偏偏在心尖微颤的时候,小师叔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还不够。”
闻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闻人月语无伦次:“太高了是小师叔。”
每次都要他坐着才能摸得到,亲得到——要不然她早就偷香窃玉一百遍,他那里还有清白可言呢。
“你嫌我高?”聂未低下头来咬她的鼻尖,眼睛乌沉沉地望着她,“那也得习惯。”
闻人月双颊发烧,双手贴在他的胸膛上,双膝发软,脱口而出:“我知道有个地方……小师叔跟我来。”
岂料花圃的大门已经锁上了。闻人月拍着一人高的铁门失望道:“几点啊,就关门了。怕有人偷花吗。”
嘿,这不正有一朵花送上门去给人采么。
聂未看了她一眼:“想进去?”
闻人月摸了一把铁门上缠绕的链锁:“算了。”
她转身欲走,就听见身后的铁门与链锁哗啦啦响了两声。等她回头时,小师叔已经稳稳落地,衣衫干净,裤脚整洁,只是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闻人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几乎要拍掌叫好——小师叔真不曾荒废在明日号上服役的那三年啊,身手好矫捷!
唔,展示过最绚丽的外表,接下来还要展示最强健的体魄。这才是求偶的流程。
聂未冲她一笑,挽起袖子,做了个标准的蹲军姿,把结实的手臂从栅栏之间伸出来,攥紧拳头。闻人月没白长那么高的个子,也没白长一颗脱缰的心,立马脱掉鞋子,抓住栅栏,踩着那五百万,利落地翻了过去。
林沛白对闻人月说过,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让后脑再受到任何撞击和震荡。
但是有小师叔在,一定可以接住她。
她复健时发狂地做过许多体能锻炼,灵活又柔韧,有聂未在下面轻轻一托,裙摆在半空中洒开来,像只蝴蝶似地朝他怀里扑去。偏偏落地时犹豫了一下,踉跄着纤腰一拧,聂未反应快,手臂已经搂上去了。
不偏不倚,贴住她的胸脯下缘。
再朝上一点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触感了:“踩着我的脚。”
她的一对光脚轻轻踏在他的鞋面上,转了个圈,两只手环着他的背,整个人紧紧贴住他的胸膛,声如蚁呐:“鞋子……还在外面。”
聂未不想松手,也不想被松手,笑着将闻人月横抱起来:“手腾不出来。等下再来拿。”
她指路:“向右边走……右边……小师叔不知道左右吗。”
他知道:“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人不要说我。”
“就在前面……前面……小师叔平时要多吃胡萝卜。”
他也没有夜盲症:“你做?”你做,我吃。
只是抱着她的感觉很好。
聂未把闻人月一直抱到秋千上坐着,才折回去拿鞋子:“糟糕,不见了。”
“啊?”闻人月已经蜷着腿坐在秋千上了,怀里抱着个靠枕,懒懒地倚着,荡着,深褐色的眼珠亮亮地看着他,“哪里跑来的小狗好讨厌,把我的鞋子叼走了。有劳小师叔待会再把我抱回去吧。”
闻人师妹,你又淘气了。
聂未笑着把鞋子放到一边,在她身边坐下,又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头。
只属于两个人的花圃,空旷幽静;只属于两个人的秋千,悠悠荡荡;只属于两个人的花香,似有若无;只属于两个人的情愫,暗潮翻涌。
闻人月抱着他的手臂,倚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我刚才说了好多话。”
聂未柔声道:“红酒还是香槟。”
“香槟。”
他便又翻出去,从舞会现场拿回一瓶香槟两只杯子。
和他在一起,时光好像很短很短;他走开一会儿,又好像很长很长:“舞会是不是快结束了?”
“还早。”年纪大的宾客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年轻人还在群魔乱舞,完全没有散场的意思,“你想坐多久都可以。”
“小师叔明天不上班?”
“不上。”只是要负责把新人夫妇送到机场去,“他们明天开始度蜜月。”
连喝了三杯香槟,闻人月鼓足勇气道:“我觉得小师叔对我,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当然。”聂未喝了一口香槟,淡淡道,“才发现吗。”
闻人月心中狂喜,结结巴巴:“……其实……我,我对小师叔也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嗯。”聂未注视着香槟杯,一饮而尽,“格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有吗?闻人月浑身一抖。她是多么希望在所有人眼中都留下好印象,尤其是小师叔。她做了什么,会在品德操守这一栏得到“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评语?
其实聂未最近也很反常。
明明知道你和林沛白没什么。可是一看到你对他笑,和他亲密,就忍不住要教训他。
上班也没办法集中精神。一闲下来就想看手机。
看到有你的短信,比做了一台成功的手术还要开心。
每天下班开车出来,自然而然就拐上了去医科大家属区的路。
只想吃你包的馄饨,粽子,饺子。看到你在厨房里忙碌,端出来美味的饭菜,什么疲惫都没有了。
“你对所有人都很好。应思源,沈最,林沛白,伍见贤,伍思齐,贝海泽——伍思齐给你办残疾证明,你不生气;无谓人说一句,你是我的得意之作,你就不高兴。”
“小师叔救醒了我,可是我自己也很努力啊。”仗了酒意,闻人月分辩道,“如果不是思齐表哥给我办残疾证明,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动力去复健。小师叔知道他们在复健中心都叫我什么吗?不是闻人月,是狂人月。”
“他们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激励我赶快好起来。我刚才翻铁门多利落啊,我已经好了。我还会说很多绕口令——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闻人月突然想起了什么,扑哧一笑,“小师叔,你吃葡萄吐皮儿吗。”
喝了两杯,她果然又开始乱淘气!
聂未一把将她揽过来,握着她的小手,蹭着她小巧的鼻尖,低声道:“你下次洗好了,喂给我吃,不就知道了。”
她又感受到了他下巴上的胡茬,有点疼,又有点欣喜:“我是人,美人。我不是小师叔的得意之作。”
不知不觉,她已经大半个身子都倚在聂未怀中了,一只手大胆地贴着他的腰封;抱着温香软玉,聂未又低声道:“我叫美人回澳洲,美人立马打包;我叫美人去新娘那儿等我,美人就到处乱跑……”
“我听见伴娘商量着要把你灌醉了为所欲为,就在门外骂了一句不要脸,那还不赶紧跑吗。”闻人月细声嘟哝,又在他的腰封上狠狠摸了两下。
迄今为止除了她,还没有谁能对他为所欲为。聂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在她柔润的脸颊上碰来触去,声音愈发低沉,“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和我比力气?你真以为我踹不开洗手间的门。”
闻人月面红耳赤,整条手臂都贴了上去:“……小师叔叫我留下来参加婚礼,我就没敢走。”
她是为了他而留下的——聂未抱紧了她:“阿月。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一会儿听,一会儿不听。我做的事,你一会儿看得惯,一会儿看不惯。”
“一会儿对我好得不得了,一会儿又冷淡得要命。”两种情绪,总是交替着来,“说说看,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闻人月抬起深褐色的眼睛看着他:“说了小师叔会改么。”
聂未唔一声:“不会。”
闻人月顿时气结,挥着小拳头在他胸膛上敲了一记:“那还要我说……”
聂未胸膛里发出笑声:“你说了,我好变本加厉地招惹你。”
闻人月一怔,冷不防被他在嘴唇上偷香一记。
这是,这是小师叔第一次主动亲她啊!还是靠的太近了,不小心碰上了?
生气也可以,高兴也可以,冷淡也可以,热情也可以,只要全是因为我。
不过亲一下,摸一下就躲就跑什么的,他不打算再忍了:“我没兴趣和沈最争着崇拜你妈妈,也不认识肖玲珑。”
月光下,小圆脸仰起来,一下子心窍全开:“那……是我吗。”
聂未承认:“是你。”
闻人月樱唇微启,如梦呓一般:“那小师叔再亲亲最美的我吧。”
他也正是这样想。
月色如玉,美人在怀,岂可不一亲芳泽,再亲方泽,一直亲下去,地老天荒。
一开始聂未还比较克制,只是带着探究的意味,不太确定地轻轻碾磨着闻人月的双唇,时而吮吸,时而噬咬;是她先意乱情迷了,另一只手也悄悄地环上了他的窄腰,箍紧。
她不受控制地,喉中发出欢喜的呜咽声;感觉到小手在小腹上轻拂,他立刻全身一绷,恶狠狠地挤开她的牙齿,开始狂暴地掠夺,像沙漠中渴极了的旅人一般拼命吮取她口中的甜津。舌根扯着疼了,她只好拼命挪动身体贴近他。他还嫌不够亲密,一只手紧紧地扣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把她搬到大腿上来坐定。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接吻,太用力了,吸得闻人月很疼,口水不断溢出嘴角。她不觉得这个吻舒服,但是小师叔给予的,就很陶醉地想要配合。可惜武宗大师最怕这种毫无章法的贴身缠斗,纵有一身绝技,也无法施展开来。闻人月感觉自己快窒息了,鼻子,嘴唇,牙齿,舌头,颈椎没有一处不是又酸又疼,口水都流到下巴了,不得不使点劲儿推开他:“等……等一下。”
“怎么了。”聂未微微松手,没有睁开眼睛,“……我会轻点。”
原来你也晓得自己力道大——根本不是轻点重点的问题啊,社会再怎么发展,这种接吻技术肯定不会受女孩子欢迎——咦,她什么时候坐到小师叔大腿上来了?
要命了……感觉好舒服。闻人月依依不舍地挪下来,聂未也有些不自在,摸到旁边的靠枕,就拿过来放在腿上,又掸了两下。闻人月也想抱着,就去扯,结果没扯动:“给我。”
“不行。”聂未看了她一眼。
“小师叔。其实我想谢谢你。”不给算了。闻人月挽了挽凌乱的发丝,一本正经道,“所以我决定先把毕生绝学传授给小师叔。聊表谢意。”
聂未冷静下来,轻笑,捏捏她的耳垂:“你多大岁数,也有毕生绝学。”
“……术业有专攻嘛。”
一个医术炉火纯青,一个媚术浑然天成。
我……我要好好地享用小师叔了,怀着纯洁的教学目的——骗谁啊!
万能的小师叔如果不会这个,多丢人啊:“我来教小师叔接吻吧。”
她舔了舔嘴唇,这个理由又正直又光荣,简直无懈可击:“怎么样。”
聂未眼内乌光一敛,箍在她肩上的手臂慢慢收紧:“你开山授徒多久了。”
别人?有没有?好像也不算……她吻过的男人除了他,只有一个而已。
那个……我就是……小师叔不也知道吗——闻人月有点羞愧:“……近期没有。”
聂未搂着她的腰,眼睛乌沉沉地望着她:“谁管那些。我要做关门弟子。”
不准再去教别人。
“乱说什么。”闻人月强笑,“小师叔明明是外公的关门弟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连灌了两杯香槟,放下杯子,将两只手臂挂在他脖子上,嫣然一笑:“来,上课。”
先调整一下姿势。
我还是要坐在小师叔腿上,小师叔把我抱着。
闻人月很体贴:“重不重?”
“不重。”就是有点难受……
一般情况下,如果深吻是要贴紧一点的。为免轻薄到他,她把垫子放在两人身体中间夹住。
一手揽着腰,一手托着后脑勺,掌心要时不时揉一下,抚摸摩挲——嗯有个词叫游走,很传神呢。
现在是教姿势,虽然聂未很想去吻近在咫尺的娇嫩嘴唇,可还是忍住了,认真发问:“你的手在哪里。”
“……挂在你的脖子上啊。”
“为什么你的手不游走。”
“……这个。”其实有点想摸他的耳朵——她蜷了蜷手指——摸头发吧,可能会把发型弄乱了,“也可以到处摸一下……”
左右和上面都不行,她只好朝下抚摸着他的脖颈和衣领,然后腰上一紧,嘴唇已经被他堵住了。
唔……怎么能任意提前教学计划。她还想借机说一点甜言蜜语——小师叔,阿月好爱你,一直都好爱你呢——虽说这不是接吻的必要步骤。
而且垫子软绵绵的触感完全不如小师叔的胸膛!
闻人月遗憾地眨了眨眼睛。聂未已经闭上眼睛,开始撬她的牙关了。
她乖乖地张开嘴,眼睛倒是一直睁着,想把小师叔的样子清清楚楚地烙在心中,带回澳洲。
特别清晰地看到了他微皱的眉心,翕动的眼皮,轻颤的睫毛,一样样都令她心疼。
舌头要灵活一点,把对方的舌头当做冰棒一样,小心地卷舔搅咬;嘴唇也要摩擦吮吸——啊,其实奥义就是“自然”两个字呢。
吻自然了,脑袋就会自然地转动,牙齿也不会碰到,对方的口水也能自然地吞下去。
力道要自己掌握哦,不要太大力,会很疼的;太温柔,好像也不容易感受到对方的爱意。
“包教包会。如果不会,全额退款……”
她轻软的话语被埋没在唇舌交缠,口水汇融的声音中。
真是位好老师,教得学生意乱情迷,欲罢不能。
比刚才那个吻感觉好得多,很深入,很缠绵。
嗯……也不用一直缠着,偶尔分开一下,抵着额头,听听对方的呼吸声,有点急促,有点喘息,都把它当做是钟情的感应吧。
“小师叔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微微分开一点,聂未闭着眼睛哑声道:“然后呢。接下来教什么。”
一说完,他又迫不及待地含住了她甜蜜柔软的唇瓣,悄悄伸手将两人间的垫子拿走。
闻人月睁着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心酸:“没了。教完了……希望小师叔能感受到我的谢意。”
聂未一边咬她的嘴唇一边回答:“不深刻。”
闻人月模糊不清地回答:“啊?那个……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就会这个……”
聂未一边吻她一边轻笑:“别谦虚。”她手段高明得很,总是轻易就令他情动,不能自已:“快点……”
一个娇憨娇羞娇娆,令另一个开始轻浮轻佻轻薄。
吻过了她,依然口干舌燥,只有肌肤相亲才能解渴。他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只想拼命地将她抱紧再抱紧,让自己身体的变化来告诉她——什么艳压群芳。他不要群芳。只要把她一个压在身下,抵死缠绵。
是的,虽然于璧飞对她强取豪夺留下了恶劣印象,但匡玉娇没忘了对女儿谆谆善诱,所以闻人月没有留下生理阴影的同时还补充了不少人体构造理论知识。
不得不说她在这方面天分极高,如何调情,如何取悦,都是无师自通。
可是男女情事小师叔总不用学吧,他都三十多岁了,总比她经验多——呃,即使小师叔需要高阶指导——想想都是亵渎:“真……真没了。”
“真没了?”聂未突然发现她的下巴和脸颊吻起来也甜美极了,非常想一路吻下去。
“嗯。”闻人月轻声道,“小师叔要勤加练习知道吗。”
“好。”熟能生巧,举一反三,聂未不满足于隔着衣料摩挲她的大腿,开始撩起她的裙摆,声音愈发喑哑低沉,“好……”
闻人月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脸颊:“等我回澳洲了——”再来想办法还小师叔的钱。
聂未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一对深褐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一抹失措与慌张霎时闪过。
她根本一直睁着眼睛。
她根本还是要走。
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聂未顿时觉得无比糟心,将她推开。闻人月没料到他突然反感,自己也心虚,就朝后挪——浑然忘记了身后没有倚靠,秋千又一直微微晃动,整个人瞬间失却重心朝后跌去。聂未反应极快,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拉回来——她的脑袋绝不能再受到这种震荡和撞击!
发箍滑下去了,吧嗒摔成两截。惊魂甫定的闻人月的脸色变得卡白,浑身瑟瑟发抖。
聂未的心也漏了一拍,紧紧搂着她:“没事了。”
仰下去的那一霎那闻人月吓坏了——小林医生一直对她说小心,她也知道要小心,刚才翻铁门已经很出格了——前两次受伤还可以说是弟弟的错,涂雪鸿的错,刚才要是真的摔下去了,摔昏了,摔死了——就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聂未就是有无论什么情境中都能第一时间冷静下来的本事,深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皱眉道:“这么冒失。我怎么放心你回澳洲。”
闻人月紧紧箍着他的脖子,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沮丧得都哭不出来了:“……我怕。”
她的一生怎么能就这样划上句号——劬劳未报,她根本不敢想爸爸妈妈弟弟会多伤心痛苦;最基本的就连遗物也还没有准备好哪。
聂未只得轻拍她的背:“不怕。没事。”
“我怕。”不管聂未说什么,怎么安慰,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我怕”。终于聂未叹了一口气:“你怕成这样,待会怎么翻出去。”
“不出去。”
聂未一顿,无奈道:“你下来坐好。我去叫人来开门。”
“不要。”闻人月把他抱得更紧,生怕他跑了,“不要。”
来吧小师叔,请你也尝尝贴身缠斗无计可施的滋味。
“那你想要什么,闻人师妹。”乱拳打死老师傅,大国手狼狈地发觉所有知识在小美人的胡搅蛮缠面前都没用,“……要我把秋千打一顿?”
闻人月现在满心都是逃过一劫后的空虚与无助。听小师叔这样说,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又迷惑又羞赧;聂未突然醍醐灌顶,拼命忍着笑,故意一本正经道:“还是要我吹吹怕怕飞飞。”
闻人月打了个寒颤,恍然大悟——就知道小师叔一定带过小孩:“新娘是小师叔带大的吧……”
别人十几岁时都在抓紧课余时间谈朦胧的爱恋,他们却在照顾弟弟妹妹:“嗯。”
两位小家长突然又找到了一处共鸣。
这时候,当然要怎么肉麻怎么来:“我们家阿玮总是要亲亲痛痛飞飞……”
聂未拂了拂她的发丝,乌沉沉的眼睛看着她:“那我们家阿月要什么。”
她和脑海中的小师叔玩的时候,最出格就是亲来亲去抱来抱去摸来摸去滚来滚去:“小师叔都把我的脑袋打开过两次了。”
还总是戳她的太阳穴,恶狠狠地问她这里装着什么:“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不等聂未回答,她就恶狠狠地亲了下去。
大难不死,我要和活的小师叔亲来亲去抱来抱去摸来摸去滚来滚去……
聂未浑身一震,谨慎地看着她——她的眼睛慢慢闭上了,眼皮弯弯,睫毛弯弯,温柔弯弯,甜美弯弯。
他放心地闭上双眼,紧紧地抱着她,专心享受和回应她灵活的小舌头和甜蜜的津液。
阿月。我也很怕。
这是在我面前——如果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又受伤了,那怎么办。
长长的一个吻结束后,闻人月满意地唔了一声,倚在聂未的胸前,伸出手指画了个90——课后练习九十分!
聂未轻声道:“还怕不怕。”
她舔了舔嘴唇,手指一挑一挑地玩他的领结,声音又轻又糯,带点湿意:“好像还有点……”
还有点?我看你是还有点淘气。
治淘气就得把你的舌头给缠住了。
聂未一低头——
不知是这条裙子的领口太深,又或者是她胸前太伟岸,这样倚着,手臂夹着,正好露出半条肩带,一抹内衣上缘和大半个酥胸,正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刚才接吻的时候他实在怕她又摔下去,只能紧紧扣着她的背,让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虽然已经体会到了很柔软的触感,可是这带来柔软体验的美妙部位突然出现在眼前,视觉冲击实在很强大。
上次在她家里吃的水煮蛋,她还调皮地伸手去戳了戳……
闻人月完全不知自己春光大泄,也没发现小师叔一向如冻海般波澜不惊的眼神起了变化。她只是觉得这样倚着靠着,不一般的真皮感觉好舒服;舒服之余又有点惆怅,以后估计什么沙发都坐不惯了。直到聂未一言不发地将她两条腿搬到一边儿来,让她的姿势由跨坐变成了侧坐,一手搂着她贴近自己,然后带着薄茧的手指就急不可耐地摸上了她的锁骨……
闻人月脑中一轰,又酥又麻的感觉从那里点燃,一直炸开到四肢百骸。
她发育时期喜欢缩背,多得匡玉娇的软硬兼施,硬是给改了过来。
内衣一买就是一打,三个月换一批,力求合适与调整兼备,舒服与塑形兼顾。还有平时应该怎么注意保养,生理期又该如何按摩——她面红耳赤地希望妈妈别太关注了,但匡玉娇却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要怕丑,怕羞,这是不正常的观念。胸脯是健康女性的标志之一,是你的魅力之源,你丈夫的欢乐之源,也是你孩子的营养之源。再怎么重视也没错。小腹要时时紧绷!还有屁股!不许久坐!给我翘起来走路!”
躺了五年,一直有人替闻人月按摩,所以肩膀,背脊,翘臀的线条还是很柔美,胸脯也没有塌。
醒来后她惯性地按照妈妈的教导,爱惜着身上的每一处肌肤,自己洗澡的时候也很满意——呃,就是躺久了,屁股变大了一圈……
可是,可是小师叔的手,只能用来拿柳叶刀啊!怎么能怎么能——咦,不对啊,他的手好像已经做过很多事情了,牵过她,抱过她,摸过她的背,摸过她的大腿……
她浑身发烫发抖发软,星眸半闭,从睫毛底下怯怯地看着小师叔;小师叔的脸上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很认真地——在替她测心跳?骗谁啊!不可能啊!测心跳需要这样么!小师叔就是在爱抚她啊!
快跑啊心脏!再不跑就要被俘虏了!
“你的心要逃到哪里去。”仿佛听到了她脑海中的呐喊,聂未贴着她的酥胸,哑声道,“跳得很快。”
纵然媚术天成,现在也被封印。力气出不来,话语出不来,手指蜷着,两条腿绞在一起,闻人月满脑子想的居然是——早知如此,穿最好的那件内衣了!呜……这件是花车款,款式媚俗不说,还旧兮兮地。
领口又不是开的那么深,聂未数次想要有大动作都被绊住了。他索性把半个肩膀都脱了下来,大手覆着白润滑腻的肩头揉了揉。
不再是花非花,雾非雾。她就这样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躺在他怀里。
闻人月呜咽一声,深深地将头埋在他胸膛里。
一条系起来的丝带缀在内衣中央,聂未摸到了,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蝴蝶结。”闻人月快羞死了,贴着他的胸膛喃喃回答。早知道买来就剪掉它剪掉它——小师叔一定觉得她很幼稚!
他略一使劲便扯了下来,放在鼻下闻了闻,贴在她耳边说道:“送给我。”
你都扯下来了还问我干什么——她只能用低低的呻吟来回答。
聂未也不等她点头,直接放进裤袋里。粗沉的呼吸声令闻人月全身血液都在乱流,一会儿奔向脑袋,一会儿奔向小腹,一会儿奔向脚底,哗啦啦地就是不消停。
“那……那我要这个。”血液奔向脑袋的时候,她扯扯他的领结。
他笑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来解下领结,又把扣子打开三颗,调整了一下坐姿,抓着她的手伸进去。
好容易等这阵晕眩过去了,她整个人窝在聂未怀内,除了紧紧夹住双腿,不时发出小猫般呜咽声之外,虚脱又满足到不行:“别……”
聂未顺着她的纤背摸下去,勾了勾腰链,在腰上停了一会儿;闻人月吃不住痒,一扭,他就顺水推舟地滑下去,轻佻地捏了一把,又拍了一下。
闻人月哎了一声,又羞又恼:“别——”
大腿上一阵凉意,裙子被掀起来了。她吓了一跳,剧烈地挣扎:“不要不要……”
匡玉娇教了闻人月很多。
可是还来不及教这个。她也不好意思对妈妈说这个。春涌对于闻人月来说,是伴随耻辱而来的生理反应,难以启齿。
聂未好像没听见似地,一边吻她,一边在她的大腿上流连,逐渐向上游走。
闻人月赶紧伸手制止:“别……”
“阿月。”他低低地唤她的名字,“我不会在这里做什么。我只是想摸摸你。”
解了这一阵的渴,然后再把你带回去好好地疼爱。
看来上次在她的宿舍她不愿意,是因为他的接吻技巧太差了,态度也很恶劣。
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是复杂的欲望战争。既想和她依偎,又想和她交融;既想爱惜她,又想征服她;不知令她痛苦才会深刻,还是极乐才更隽永。
对闻人月来说,这是一场持久战,久到七年前战争的第一声号角就已经吹响。对聂未来说,这是一场闪电战,要在一晚之内单刀直入,占领高地。
聂未仍然没放弃,一边吻她一边想要继续;闻人月五官都皱成一团了,带着哭腔地求他:“……不要”
叫聂未停在这里,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但是既然违背她的意愿,他也不能勉强。
或许再试试……
天人交战了许久,聂未还是把她的裙摆整理好了。闻人月小心地挪动着双腿,想要下去。
聂未将她抱得死紧,头埋在她胸前:“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目前这状态无疑是饮鸩止渴。闻人月有点内疚,没有满足小师叔的要求。于是回抱着他的脑袋,轻轻地蹭来蹭去。被软香温玉一次又一次地袭击,聂未无奈地按住,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别乱动行不行。”
他扶着她的后颈,又去噬咬颈窝。闻人月有点痒又有点疼,手指从他的肩头无力地滑下去,不小心碰到大腿根——小师叔无奈:“……手拿开。”
啊呀。闻人月脸上愈来愈烫,身上也愈来愈软,一腔烧开的血,噗噜噗噜要把天灵盖掀掉——是她太热情,所以小师叔也情动了么?
小师叔会因为她而亢奋,她觉得好——开心。
想继续……身败名裂,肝脑涂地也想继续。
“叫你别乱动!”聂未突然恶狠狠地盯住她,厉声道,“再碰我,就把你捉回去!”
不断试来探去的闻人月被他眼中的狂暴吓了一跳,两只手迅速拿开,举至耳边,做出投降姿势。
四目相望,聂未乌沉眼底的两小簇火苗,要把闻人月的理智和灵魂都给蒸干了,只剩下感性和欲望。
心不动,便风静月静秋千静;心动,便风动月动秋千动。
动还是不动?他要让她动!
但闻人月从没有这样疾如闪电过;在聂未出手之前就已经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刮了一下,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聂未瞳孔一缩;闻人月抿紧嘴唇,又刮了一下,二下,三下……
一场婚礼总会催生几对野鸳鸯。她和小师叔要做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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